八月底,岳雲的傷勢終於完全好了。雖然因爲臥牀休息久了,剛開始下牀活動時不免有些手腳麻木,但卻是很快就適應恢復過來了。
追查疑兇卻依然茫無頭緒,不過鞏月漓手下的一名情報人員倒是提供了一條線索。稱在岳雲遇刺當晚,一名在錢塘江擺渡的艄工曾見一羣人跳下了江,然後就不見蹤影了。
鞏月漓自然不會認爲這羣人是跳河自殺了,而是認爲這羣人十有八九是泅渡而逃了,可見這羣人的水性相當好。雖然並不能因此斷定這羣跳河逃走的人就是襲擊岳雲的人。但至少是一條線索。
不過當鞏月漓順着這條線索追查下去時,錢塘江兩岸再無人見有什麼可疑人在當晚上岸,她和鞏義沿岸仔細檢查足跡,卻再無發現,看來這羣人應是泅渡到入海口,再由船隻接應走的,並沒有上岸。
這條唯一有價值的線索就此中斷了,至於城衛軍和臨安府衙那邊,雖然經丁光翔和胡大聲派出得力人手滿城搜捕,甚至連附近的嘉興、湖州等地都派出了捕快前往調查,但都一無所獲。這件暗殺事件一下子成了件無頭公案了。
岳雲得知情形後,只能再次加強自己的保衛工作,出行之時,都由鞏義帶着二十名精銳親衛陪同,再不敢大意了。同時,嶽府和李府上下,尤其是李雨柔、鞏月漓等人也都加強了防衛,以防敵人再次偷襲。
而推遲了的“臨安花魁大賽”也終於結束了複賽,確定了四個賽區的前三名來參加九月一日在聽雨軒舉行的決賽。
岳雲雖然沒有去看複賽,但卻從李雨柔那裡得知了情形,複賽可謂是羣豔爭芳,精彩紛呈。許多原來毫無名氣的清倌人,都象是突然激發了潛能似的,展示了平時難得一見的才華,吹拉彈唱,吟詩作畫,歌舞柔術都有不少人表演了出來。甚至把一些頗有名氣的行首才女皆拉下了馬。讓許多人不禁大跌眼鏡(如果他們臉上戴有眼鏡的話)。
不過,四大青樓的頭牌花魁還是穩獲了第一名,畢竟她們無論在相貌和才能上都超過其她姑娘太多了。
衆多客人在驚歎不已,大飽眼福和耳福的同時,對最終的決賽則更加期待。特別是期望看到四大花魁正面較技的場面。
紹興十一年九月一日,萬衆矚目的“臨安花魁大賽”決賽終於到了開賽的那一天。
之前臨安四大青樓之間的明爭暗鬥,暗中挖角較技在城中就傳得沸沸揚揚。更不用說其中最大的兩家青樓——聽雨軒和怡香院背後的東家還是兩位皇子。而傳言兩位皇子雖爲兄弟,卻並不和睦,彼此之間爲了皇儲位子還多有矛盾。這樣一來,更爲這場“臨安花魁大賽”增添了一些異樣的氛圍。
而讓衆人望眼欲穿的,還有李師師這位豔名傳天下的大美女。
“臨安花魁大賽”組委會已經提前公佈了決賽的六位評判名單:排在第一位的是官家趙構,第二位的是宰相秦檜,第三位的是尚書省平章知事張浚,除此之外,還有三位女評判,分別是秀寧公主趙瀅兒、豔名滿天下的李師師和號稱“大宋第一才女”的李清照。
雖然趙瀅兒和李清照也是難得一見的美女,但相比之下,李師師的名氣更讓這些客人神往,畢竟那可是先帝都青睞不已的女人啊。
趙構與趙瀅兒一大早,便在大批禁軍侍衛的保護下,坐着轎子到了聽雨軒門口。
他走出轎子,早已在門口恭候的趙眘便迎上前來行禮,然後接引着他們走入了聽雨軒內。
趙構一行人走進大門,便被廳內擺放的一個巨型擋板吸引住了目光。只見這檔板是用木板做的,立於大廳最醒目的位置,上面寫着鮮花榜三個大字,而在下方則是決賽十二位參賽姑娘的名字,在每個名字後面則寫着所擁有的鮮花數量,不過這時都是寫的零朵。
趙瀅兒立刻便奇怪地問道:“二哥,這鮮花榜是什麼意思啊?”
“皇妹,你沒看之前我送到你那裡的‘大賽規則’啊?”趙眘回過頭說道。
趙瀅兒俏臉微紅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研究樂器和歌舞,免得要我評判時發生誤判,所以還沒仔細看呢。”
“哦,那我簡單說下吧!”趙眘這時瞥了趙構一眼,見他也是一副神色關注的模樣,便知自己這父皇也肯定是沒看。
他微微一笑道:“這個鮮花榜其實很重要,因爲決賽時要分三輪,第一輪便是十二進八的比賽,要從四個賽區的十二位參賽姑娘中選出八位晉級,而在八位姑娘晉級後,將會進行一個座次排名,以確定下一輪的出場順序。而排名的依據就是鮮花榜了。哪位姑娘得的鮮花最多,就會在最後一個壓軸出場。”
“哦!原來是這樣!”趙構和趙瀅兒自然知道壓軸出場的的效果是很吸引眼球的。
這時的人物極講究身份的,就像現代社會單位開會,那最大的一個領導必是最後一個進場的,而且領導的席位總在主席臺上,要的就是這個派頭。今日是臨安花魁大賽的決賽,原來四大青樓的花魁齊至,更有一些在預賽和複賽中冒出來的黑馬,對於這些小節必定十分注意,先出場、後出場,給人的感覺自然不同。
不過旋即趙構便有疑問了,他沉聲道:“眘兒,那這些鮮花是如何判給姑娘們的呢,誰是鮮花榜第一,誰是第二,如何斷定呢?”
“靠消費!”趙眘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道:“花魁大賽期間,凡在臨安城內宣佈參加了大賽的青樓消費的客人,消費額達到一貫,就可得一朵鮮花,達到兩貫,可得鮮花兩朵。這鮮花是特製的紙花,背後蓋有組委會的印章。客人可將自己擁有的鮮花投給心儀的姑娘,而哪位姑娘得到的鮮花最多,自然就是第一了!”
趙構和趙瀅兒一聽,頓時動容,這樣一來,那些有錢的公子哥們,爲了讓自己心儀的姑娘的面子,定爲想方設計取得更多的鮮花。那各處青樓豈不賺得盆鉢皆滿?
趙構立刻便問道:“眘兒,這辦法是你想出來的,還是岳雲想出來的啊?”
趙眘聽罷苦笑道:“雖然我很想居功,但卻不得不說,這樣巧妙的辦法的確非我想得出來……”
趙瀅兒目光閃爍道:“難道又是岳雲想的?”
趙眘點頭道:“是的,他提出這個辦法後,我們均覺構思巧妙,簡直是宰人不眨眼啊,而且還是讓別人心甘情願的被宰!”
說話間,三人在一大羣御前侍衛的簇擁下上了樓。
一路上,所過之處,只見到處是橫幅廣告,就連走廊的欄杆和樓梯的牆壁處全貼滿了宣傳畫,悅來客棧、龍門客棧、大通錢莊、風行鏢局、同仁堂藥房、平安當鋪等等臨安城內各知名商家的標語均隨處可見。
之前趙構就聽聞這些商家均是交納了一筆不菲的費用才能將廣告打到這些清樓裡來,據說在複賽的四大賽區青樓,要投置一幅廣告就得數百貫才行,而這決賽的廣告費用想必更高了。看着這滿樓的標語廣告,只怕不下數百家商家。光是這一項收入,就很可觀了。
他也不禁感嘆道:“這岳雲沒想到打仗厲害,做起生意來也是一把好手。至少這吸金之舉,我看戶部那些人就愣沒一個想得出來的。”
趙瀅兒聽到這裡,卻是小嘴一撇,有些不屑道:“他堂堂一個水師統制,不去想如何剿滅海盜,卻老是把腦筋用在如何賺錢上……天下武將如果都象他這樣,那咱們大宋江山就完了!”
趙眘聽聞之後忙辯解道:“皇妹,岳雲應該也是窮怕了。你知道,先前他的部隊軍餉都發不起,不得不帶着水師官兵去衙門示威……這事還是你發現後報上來的,不然朝廷都還被那貪官王嘉矇在鼓裡。岳雲如此做,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
趙瀅兒聽後,方臉色緩和了一點。而趙構卻是一臉平靜,似乎略有所思。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五樓的大廳門口,這裡就是今晚決賽的地方了。立刻便有侍叢迎上前來,指引趙構和趙瀅兒坐到了評判席上。
這評判席位緊靠舞臺,可以最清楚地看到表演的過程。而在評判席上,另外、三位評判已經坐齊了。秦檜、張浚、李清照見官家和公主親至,均起身行禮。趙構微微一笑,一擺手道:“這是花魁大賽的現場,朕和你們一樣都是評判,大家不必多禮。諸位卿家請坐吧!”
三人連忙口稱官家仁厚,謝過之後方又坐了下去。不過評判中的李師師卻一直沒來。讓衆人皆有些奇怪起來。趙瀅兒更是不滿,俏臉一賽道:“連父皇都到了,她還沒來,這架子擺得也真是大啊!”
旁人也覺有些怪異,李師師雖然名氣甚高,但爲人卻相來低調,知道官家將至,應該不會如此怠慢纔對。
趙瀅兒話音剛落,便聽門口的司儀叫道:“師師姑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