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山姆被阻攔後顯出了明顯的不悅。
“我讓保安放你們進來,就是爲了當面告訴你們,二位無權進入案發現場。”警長拿腔拿調地回道。
“案發現場?”封不覺將這四個字重複了一遍,接道,“哦……也就是說,確實是發生了某種‘案件’是吧……”
警長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不過他也將錯就錯,應道:“對……所以,作爲無關人士,在警方結束調查前,你們無權……”
“首先……”封不覺根本沒打算讓他把話說完,直接打斷道,“在我看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正式的調查’,如果是,那你應該開着警車、穿着警服、帶着手下趕赴現場,而不是着便服、開自己的車前來。”
覺哥說話間,又擡手朝山姆示意了一下:“其次,山姆也並不是‘無關人士’,我相信,你也已經知道了……‘案發時他正在和約翰通電話’這件事,所以最起碼……他也是位重要的證人。”
警長無法反駁覺哥的話,一個字也不行,但他倒是從覺哥的言辭間聽出了什麼來:“你說……‘最起碼’?”說着,他便用充滿惡意的、懷疑的目光,盯住了山姆,“這麼說來……除了證人以外,他在這件案子裡還有什麼別的‘身份’咯?”
即便是在寇奇柯緹島這樣一個小地方,能當上警長的人,多少也是有點兒能耐的,此刻他的反應,不得不說是相當敏銳。
好在封不覺對此也是對答如流:“那不是廢話嗎,他的另一個身份就是約翰的兄弟啊,當然了,這個身份和本案可能無關,故而我認爲‘證人’這個身份的重要性更高一些。”
這答案無懈可擊,警長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切……總之我說不能進去就不能。”沒辦法,官話忽悠不住這倆人,只能來橫的了,“就算我沒穿制服,現在也是在辦公事,你們要是不走,就是妨礙公務。”
“豈有此理……”山姆道,“你這分明是濫用職權!”
“注意你的措辭,山姆。”警長冷冷道,“還輪不到你一個僞造遺囑的詐騙犯來教我如何做事。”
“你……”山姆已經要發飆了。
“哎~”但封不覺攔住了他,“別生氣嘛,大家都是成年人,要懂得心平氣和地解決問題。”他一邊說,一邊已掏出了手機,“對了,能不能告訴我一下,島上的報警電話是多少。”
“你要幹什麼?”一聽這話,方纔還氣勢逼人的警長瞬間就慌了。
“自然是報警咯。”封不覺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道,“這兒有‘案件’發生不是麼?”
“我就是警長!我已經在這裡了!”警長厲聲接道。
“那又怎麼樣?”封不覺道,“警戒線在哪兒?辦案的警員呢?只有你一個麼?我們是回到了西部片那種時代麼?整個小鎮靠一個穿便服的警長和一把左輪槍來維持秩序?”
警長無言以對,因爲他確實理虧;他是接到了約翰的私人電話前來,並被要求在事情“有個定論”前先不要走官方程序、以免留下記錄。
這些行爲,無疑都是眼中違規、乃至違法的……
無奈之下,警長也只能把實話說出來了:“聽着……小子,你不清楚島上的情況就嚇摻和……赫伯特先生他不希望事情搞得太張揚了……”
“約翰·赫伯特是司法部長麼?”封不覺又一次粗暴地道,“他不就是個平民嗎?難道因爲他有錢,就可以指揮這裡的警長了?”
覺哥可是中國人,玩兒扣帽子搞概念這套,比這些歐洲的傢伙要高明十倍不止:“警長先生……生活作風問題也就罷了,但身爲警務人員,要是拿好處給人辦事……”
“你別胡說八道!”警長趕緊喝道,“我只是根據實際情況做了變通的處理,所……所以纔沒有帶隊過來……”
“那就請你再變通一下……”封不覺等的就是這句話,“……讓我們進去唄。”
…………
五分鐘後,赫伯特家大宅內,二樓走廊。
警長黑着臉,把山姆和封不覺帶到了此地。
當約翰·赫伯特看到自己的兄弟時,他的表情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在一種尷尬的氣氛下,警長走到約翰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在這一過程中,約翰的視線也不斷地在山姆和覺哥的身上游移。
待警長把話說完,約翰便沉着臉,來到了那二位面前,對山姆道:“你來得可真是時候……”他瞥了眼覺哥,“而且……你居然還帶來了一名偵探?”
就一個被牽涉到“殺人事件”中的人來說,他鎮定得不可思議;看約翰說話時的模樣,彷彿掌控整個局面的人是他,而不是他身後那唯唯諾諾、狐假虎威的警長。
“我和封是在酒店的酒吧裡剛認識的。”山姆道,“他會來這兒實屬偶然。”他的語氣也毫不示弱,“至於你說的‘來得真是時候’,我就不太明白了……我只是在和你通電話時從電話另一頭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動靜,出於對兄長的關心纔過來看看的,這有什麼不妥麼?”
很顯然,如今的山姆·赫伯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被人給害了還渾然不知的愣頭青富二代了;這些年來,靠着自己的頭腦和雙手在外闖蕩的他,即便城府還不如他的哥哥那麼深,但面對眼前這種情況時,也不至於再被人幾句話就牽着鼻子走。
“我沒事。”約翰盯着山姆的雙眼,他那眼神似是想穿過對方的瞳孔直接觀察大腦一般,“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想僅憑這句話,你和你的朋友也不會就此罷休的,所以……”他說着,便側過身,轉頭朝他身後的一扇房門示意了一下,“我還是讓你們自己過來確認一下好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對方話音未落,封不覺就若無其事地快步走了上去,與約翰擦身而過時,還有意無意地用肩膀頂了對方一下,儼然一副流氓進宅的樣子。
幾秒後,覺哥就來到了那扇打開的房門前,朝屋內看去。
映入其眼簾的,是一間偌大的臥室;以這個房間的奢華程度來看,其主人的身份也是昭然若揭。
此時,就在這間臥室的一角,在臨近書桌的、一塊價格不菲的純毛地毯上,躺着一個人。
也可以說……一具還未冷透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