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棠,你能幫我一個忙嗎?只要你能幫,今後你想如何對我都可以。”玉炎朝蘇驚棠走近,步伐緩慢,像是在靠近一隻防禦姿態的炸毛貓。
怎樣對他都可以,哪怕殺了他?蘇驚棠對他的承諾有些心動,但他如此狡猾,恐怕有詐。
於是蘇驚棠很果斷道:“我幫不了你。”叫什麼“驚棠”,套什麼近乎!
“公主……”玉炎再次點破蘇驚棠的身份,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蘇驚棠再次炸毛,“什麼宮主,你不要亂認人,我生起氣來很可怕的!”
他就是想激她露出馬腳承認身份,再心安理得對付她,她不會讓她得逞的!
看出蘇驚棠不願自己提她的身份,玉炎十分體貼,好聲好氣道:“你或許因有要事在身,不方便承認身份,我不再提了便是。我只想請你幫我找我的父母。”
現在在蘇驚棠的心裡,玉炎就是聞人遜。剛纔她以爲玉炎恢復了記憶,想要殺了自己,此時看來,或許他只是恢復了一部分,還沒記起全部,因爲自己當初被他害得沉睡,肯定是因爲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了啊,現在他這個意思顯然是想再利用自己一次。
她已經被他害得夠慘了,怎會再次幫他。還有那些被他欺騙過的姑娘,肯定還躲在被窩裡哭,比如那個什麼嫺嫺姑娘。
鬼知道他用他這張臉讓多少個姑娘爲他找過父母,她自己現在連自己的老巢都找不到,還幫他找父母?呸!
“我幫不了,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另請高明。”蘇驚棠聲音冷硬,帶着積怨。
“蘇姑娘不願意幫我嗎?”玉炎的笑容和語氣也淡了下來。
蘇驚棠語氣堅決:“我沒有那個能耐幫你。”
玉炎目光微微閃動,笑道:“是我唐突了,蘇姑娘幫不了,我再想其他辦法。”
天靈公主當初爲愛重傷,情郎卻未爲她停留,她心中定有不甘與埋怨,就算她當他是聞人遜,也不會輕易交付所有。
也罷,既然她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身份,更不願意幫他,那他便自己去拿——拿她的能力。
在那之前,他得破開她心中戒備。
次日,玉炎以道歉爲由,約蘇驚棠去看花會。
花會,顧名思義即以花爲會,類似於凡間燈節,由小妖們在某種花開得最豔時舉辦,在花林中嬉戲耍玩,甚至會有遊藝節目。
妖界畢竟是妖界,四季不分明,花種多、花期長,只要想,每個月都能辦花會。
原以爲蘇驚棠會猶豫不決,玉炎沒想到,她答應的很乾脆。
赴約前一晚,蘇驚棠房內夜明珠亮堂堂,薄薄的結界罩着整個房間,房內兩顆腦袋擠在一起,在紙上寫寫畫畫,頭頂頭,腦袋和嘴裡的話語都在較勁。
“你確定你的法寶有用?”溫尋皺眉看着桌上一個香爐一般的東西,想起那天竅雲來找他時,蘇驚棠袖子裡掉出來的那顆蠶豆,都是些雞肋的小玩意兒。
“我身爲絕色宮宮主,棺中隨葬物定然不凡,只是我拿出來的東西不多,也忘了如何使用。”蘇驚棠雙手觸碰香爐,一臉認真,“此物我試用過,能控妖力,雖不知以玉炎的法力能不能抵擋,但絕對不會毫無用處。”
“我再信你一次,到時候不論你是否有控到他,我都會準時出現,用長劍刺他命門!”溫尋語氣果決,說完一把將桌上紙張捏成團,“上次那張紙險些被竅雲看去,以後記得及時銷燬證據。”
他鬆開手,紙團化作零星光點隨風飄散。
看着他如此熟練的動作,蘇驚棠十分沉默,忽然想起初下禺山時,小妖談論禺山鎖有兇妖的事。
山中樹木鬱鬱蔥蔥,鳥雀唧唧喳喳,彎曲的山路上,兩道人影逆着萬妖寨的方向漸行漸遠。
蘇驚棠穿着自己的青衣,戴着珠釵寶玉,時快時慢地跟在玉炎身後。玉炎依舊一襲紅色紗袍,手執羽扇,嘴角噙着笑,隨着她的步伐放慢腳步,十分貼心。
不知爲何,蘇驚棠總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今日暗殺玉炎會失敗?
這個念頭剛出來,周圍忽然狂風大作,黑灰色的翅膀遮天蔽日,裹挾着黑色氣息掀起一地灰塵。
“驚棠小心!”玉炎語氣熟絡,上前一步擋在蘇驚棠身前,紅羽扇揮開撲面而來的灰塵與邪氣。
蘇驚棠:?
下一剎,黑霧散去,鷹妖落地,灰色翅膀收攏。上次見鷹妖時,他雖鬍子拉碴,殺氣濃郁,但人形完整,此時他卻是半人半妖的形態,淺黃色的鷹喙微張,發出刺耳的鳴叫,黑棕色的眸子裡除了殺意,還夾帶着若有若無的邪氣,臉頰上的血管幾近透明,成了紅黑色,爬滿整片臉頰。
“玉炎,我說過,等我修煉歸來,便是你的死期!”鷹妖面目猙獰,鼻樑和額心皺起,顯得格外可怖,他曲起鷹爪,朝着玉炎抓去。
“驚棠別怕,有我在!”玉炎環抱住蘇驚棠,縱身一躍,躲開鷹爪。
蘇驚棠欲言又止:“他想殺的好像是你……”所以你不要帶着我啊!
鷹妖目光落到蘇驚棠身上,怒目圓瞪:“你是玉炎相好的?”
蘇驚棠腦子緩了緩,啓脣:“不……”
“她膽子小,你不要嚇她。”玉炎打斷蘇驚棠的話,用眼神威脅鷹妖。
“哈!小小精怪膽敢騙我!上次你假裝是玉炎的敵人,想趁我不加提防時與他合謀殺死我,幸好我留了心眼沒讓你們得逞,今日一看,你們果真有一腿!”鷹妖森冷的目光落在蘇驚棠身上。
“我和玉炎不……”蘇驚棠嘴脣顫抖,集中注意力,想盡快反駁,但終究比不上玉炎那張嘴!
“她和你無冤無仇,你有事衝我來便是,不要傷害無辜。”玉炎牢牢將蘇驚棠護在身後,手中羽扇橫在身前,目視鷹妖,絲毫不懼,一副要爲愛赴死的樣子。
“她無辜,我的未婚妻不無辜嗎?”鷹妖聲如洪鐘,翅膀扇動,身上邪氣瘋狂流動,“今日我也讓你嚐嚐喪妻之痛!”
和我沒關係!幹嘛拉上我啊!
蘇驚棠氣呼呼的推開玉炎,終於有機會把話說出來了:“我和他沒一腿!”
鷹妖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玉炎,你也有被女人拋棄的時候!”
玉炎對着蘇驚棠微微一笑,無視她驚恐又抗拒的樣子,再次握住她的手:“沒關係,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會保護好你。”
趁着他們“深情”對視,鷹妖瞬間發難,就像上次玉炎趁自己和蘇驚棠他們說話時偷襲自己一樣。玉炎攬住蘇驚棠的腰身,帶着她左躲右閃。
她想起溫尋問過自己,如果玉炎像竅雲一樣纏着她,她會坦然接受嗎?那時她回答,若玉炎不是聞人遜,也不是不可以。現在她要收回這句話!不論玉炎是不是聞人遜,這樣奸險的男人,她絕對不、可、以!
鷹爪好幾次從蘇驚棠耳邊擦過,切斷她好幾縷髮絲。她面色發白,顫悠悠張大嘴巴,對着玉炎的手臂一口下去,玉炎在閃躲鷹妖的間隙側頭看她,彎起嘴角,“真淘氣。”
“……”蘇驚棠不得已從袖中摸出一顆蠶豆,在自己手背蹭了一下,然後一巴掌拍玉炎臉上。
蠶豆發出“啊啾”一聲,瞬間變成蘇驚棠的樣子往玉炎懷裡掉,玉炎一時愣神,蘇驚棠趁機從玉炎臂彎縮出去,以甦醒以來最快的速度往遠處跑,“我去搬救兵!”
看着懷裡像個人偶一樣、怒瞪着一雙眼不停“啊啾”的“蘇驚棠”,玉炎笑出聲,丟掉“蘇驚棠”,主動迎上鷹妖的攻擊。
“蘇驚棠”落到地上,發出最後一聲“啊啾”,變回蠶豆,顏色以肉眼可見由綠變黑,成了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