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也就是感覺這塊天物裡含有黑石頭的原因,我對它就漸漸的重視。黑石頭是銘文的原始載體,它本身或許就有目前難以測知的神秘力量。
手裡捧着“天物”,我忍不住再次注視姬其,因爲周圍環境和狀態的不斷複雜,惡化,讓我覺得心有餘力不足,我急切的需要一個能給我強力幫助的同伴。大婚的時候姬其送來這樣一塊帶着黑石頭的天物,到底是單純的送禮?還是把一些隱情寄託在了禮物上?
我知道姬其的性格,至少現在的姬其是一個謹慎冷靜的人,情商很高,看了一會兒,我難以從他的表情上判斷,他目前究竟處在什麼樣的狀況下。但如果我預料的不錯,這個時候的姬其,估計什麼都不知道,他給我送來這麼珍貴的賀禮,也可能是想提前跟我建立友誼。
“厚禮我不推辭,感謝,請進去飲一杯酒。”我也不方便這個時候和姬其在這兒長談,畢竟周圍的人很多,所以讓下面的人引着姬其到府邸裡面,祖庚已經到了,姬其必然得和他見一見。
這塊天物不是普通的賀禮,我想事後好好的琢磨琢磨,所以就怕把它和其它賀禮堆在一起,會遺失掉,但身上又裝不下這麼沉重的東西,正在猶豫,從府邸的大門外,就隱約傳來了一陣喧鬧。喧鬧聲很明顯是有人在爭吵,老神頓時火了,感覺很丟面子。
“今日是寧侯大喜的日子,誰在外面鬧事!”老神卷卷袖子,罵罵咧咧的就朝門外跑。
本來我以爲老神去了之後,事態會有所平息,畢竟他現在算是府邸的管家,一般人都要給個面子,但意想不到的是,老神不去還好,一跑過去,吵鬧更劇烈了,甚至可能動了手,我就聽見老神在外面殺豬一樣的嚎。
我皺皺眉頭,在今天鬧事,傳揚出去總歸不好,所以我趕緊也朝府邸大門那邊走,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我走到府邸大門外的時候,周圍已經圍了很多人,多半都是前來賀禮的賓客,被突然發生的爭執給吸引了,圍起來看熱鬧。撥開人羣,我第一眼就看見老神的一條胳膊被人反扭着,扭他的人用力很巧,看似輕飄飄的,但無形中把老神完全控制住了。老神疼的倒抽涼氣,但是看見我露面了,頓時像是有了主心骨,忍着劇痛,破口大罵。
當時的人都相信,喜慶的事情不能見刀兵血光,否則會遭到天的懲罰,所以跟隨祖庚而
來的侍衛們已經退到了很遠的地方,府邸裡暫時也沒有配備衛隊,都是些做僕役的奴隸,老神讓人制的不能動彈,也沒人上去勸架。
那個把老神死死扭住的人背對着我,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能看到這個人頭髮蓬亂,衣衫襤褸,身材又高又瘦,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洗澡了,身上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氣味。看上去,就像個叫花子。
但當我看到他的背影時,心就猛然一跳,因爲這個背影,讓我覺得很熟。
周圍的人本來都不想招惹麻煩,尤其是跟老神大鬧的是一個乞丐樣的人,覺得和這種人糾纏,會丟臉面。不過看到我出來,一些人明顯在巴結討好,紛紛指責那個乞丐。兩個在大門外負責迎客的下人也說了事情經過。因爲要招待的客人非常多,府邸的大門是洞開的,下人不可能把整個王都所有的貴族和官員都認出來,所以基本上以衣着來判斷對方的身份。結果,這個衣衫襤褸滿身臭氣的乞丐想要進府邸,被攔住了,繼而發生了爭吵。
“寧侯,要不要,喊人過來先把他打了出去?”一個人小心翼翼的問道:“不能讓他衝了喜氣。”
“不必。”我擺了擺手,這道熟悉的背影一出現在視線裡,我的心就不停的上下波動着,我從人羣裡繞了半圈,走到他旁邊。
乞丐露出了側臉,他估計也察覺到我靠近了,在我還沒有站穩腳跟的時候,扭頭看了看我。
這一剎那間,我終於看清了他的樣子,儘管這個世界和屬於我的世界相隔了幾十個世紀的時空,但一眼過去,我就認出來,這是老羊倌。
我的心,真正的受到了震動。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到老羊倌,他的影子,甚至已經在我的心裡留下了一個永遠都磨滅不掉的烙印。我覺得,他是一個悲情的人物,不管他過去曾經做過什麼,經歷過什麼,可是當初在他將要永遠離開世間的時候,我心裡只有一種感覺,他很可憐,因爲一種責任,或者一個承諾,就苦苦的在無盡的時間裡煎熬了很多年,到最後,義無反顧的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你這個不開眼的東西!”老神一看見我已經這麼近,膽子更肥,使勁扭着脖子,呲牙咧嘴的衝着老羊倌罵:“今日是我們侯爺大喜的日子!你在這兒滋事,狗膽包天……”
此刻的老羊倌骯髒落魄,但是他有一種常人沒有的淡然和鎮定,根本就不理會老神的
謾罵,只是靜靜的看了我兩眼。
這個時空裡的老羊倌,肯定也不認識我,可是他望向我的時候,那波瀾不驚的眼神之後,彷彿隱隱的泛起了一圈難以察覺的漣漪和波動,只不過他隱藏的很好,這點波動只留在眼神中,並沒有表露出來。
“此人太過無禮。”一個前來賀喜的落魄貴族很想跟我結納結納,眼下正是討好的機會,所以他卷卷自己的衣袖,對旁邊的人說:“衝撞了寧侯的大禮,寧侯是什麼身份,必然不會跟他一般見識,我們先把這個無禮之徒綁了,丟到一邊兒,等到禮成之後,交給寧侯慢慢發落。”
“有理,這等粗野之人,我早就看的忍耐不得了。”
一羣人吆五喝六的就要一擁而上,把老羊倌給制服,老羊倌站着一動不動,沒有絲毫的畏懼。
就在這幫人將要動手的一剎那間,人羣裡匆匆忙忙的擠出一個人,攔住了他們。
“不可不可。”這個人顯得有點緊張,不停在人羣裡遊走,把一個一個摩拳擦掌的人都勸了下來。
我從來沒跟這個人交流過,但來到王都以後,參加過幾次祭祀,在祭祀中,不止一次的見過他。商代的祭祀是非常重要的事,不同規格的祭祀,要奉獻不同的祭品,豬羊牛這樣的祭品,在平時需要好好的飼養,稱爲“牢”,所以祭祀中王室所用的最高規格的祭品,就是“太牢”。
這個臨時出現規勸衆人不要動手的,就是負責管理“牢”的官員。因爲祭祀重要,所以這種官員在當時雖然沒有什麼干涉朝政的實權,但名譽地位很高,所以他跑出來勸了一圈,衆人暫時偃旗息鼓。
緊接着,這個小官又跑到老羊倌身邊,低低的說了一陣,不知道他們是否認識,說了一陣之後,老羊倌慢慢鬆開了扭着老神的手。老神屁滾尿流的掙脫出來,一邊揉着被扭的麻木的膀子,一邊就在我眼前遊說,想把老羊倌抓起來重重治罪。
“今日是寧侯大喜,諸位不要圍觀了,都進府去吧,以免引起非議。”那個勸架的小官一邊說,一邊跑到我跟前,把聲音壓得很低:“寧侯,這個乞丐,惹不得,寧侯若不喜他,我盡力勸他走,千萬不要動手。”
“怎麼,你認得這個乞丐?”
“十年之前,和他有過一面之緣,這個人叫羊九奇,很有幾分手段,他沒有惡意,寧侯不要介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