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爺是想……”內侍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趙靖西瞧了她一眼,沉聲說道:“本王只不過是想要皇上能多借一些兵力好去搜救華兒,你想哪裡去了?“
”原來是這樣!”內侍聽了這話,當即恍然大悟,但是下一刻,他便擡起頭來有些疑惑的瞧了趙靖西一眼道:“可是王爺,以您的身份,即使您不要求,皇上也會派出最多的禁軍來幫您的啊?”
趙靖西聽了這話,面無表情哦道:“除此之外,本王想用這個條件以後偷會兒懶不成麼?”說着,不理會聽了這話已經呆掉的內侍,轉過身去大踏步朝外走去。
墨雲笑着瞧了那內侍一眼,笑呵呵的開口問道:“王爺都走了,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
“王爺!等等奴才!”內侍這才如夢初醒,立刻疾奔幾步,迅速的去追趙靖西。
等這一行人離開了,墨雲才帶着禁軍出發去往寶瓶衚衕。即使趙靖西不在,今日的計劃也不會暫停。
不過爲了給趙靖西大顯身手的機會,墨雲決定,等進了寶瓶衚衕以後,先等一等趙靖西,等他來了以後,再去搜索那間很有可能藏着謝煜的院落。
所以,這纔有了剛剛那一幕。
而此刻皇宮裡,承乾宮外的青石臺階上,密密麻麻的跪滿了朝中大臣,烏泱泱的一大片,每個人都垂首不語,面色陰沉,那副場景,瞧起來相當壯觀。
當趙靖西在內侍的陪同下大步走來這裡之時,遠遠的瞧見這一幕,不由的吃了一驚:“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大臣!”
“是啊!幾乎全朝的大臣都出動了!”內侍在一旁不勝唏噓道:“皇上又不敢斬殺,派人勸說也不聽,已經僵持一整天了!不得已,纔來請王爺的,皇上知道您忙着呢!”
趙靖西聽了這話,轉頭瞧了內侍一眼,笑呵呵的道:“你可真會替皇上說話。”
內侍聞言呵呵一笑,沒有接話。
但此時,趙靖西卻又開口問道:“你確定這幫子老傢伙,是從昨晚跪到現在,從未起身過?”
“奴才以性命擔保!此事絕無半句虛假!”內侍神情一凜,忙應道。
趙靖西聽了這話,臉上當即浮現出一絲笑容來:“既然如此,那就讓這幫子老傢伙出出醜!”說着,便招手叫過來內侍,對着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王爺!這也太不成何體統了吧?”內侍聽了他的話,當即吃了一驚。
趙靖西雙手朝後一背,道:“你嫌棄本王?要不你自己替皇上想法子吧!”說着,他轉身便想離開。
“別!王爺!您來都來了,何不幫忙想想法子啊!”內侍沒想到趙靖西說變臉就變臉,神情立刻緊張了起來。
趙靖西轉過了頭懶洋洋的瞧他一眼,沉聲道:“既然不敢,那還不按本王說的去做?”
“是!王爺!”那內侍看了看趙靖西臉色,終於一咬牙答應了。
趙靖西當即衝着他擺手:“行了!你快去吧!”
那內侍點點頭,眼中充滿擔憂的瞧了古月華一眼,轉身離開了。
趙靖西定定神,這才擡腳大步朝着承乾宮的宮門口走去。
當他走近,許多大臣聽到腳步聲俱都紛紛轉過身來。
“是靖王來了!”
“靖王殿下!”
一剎那間,衆大臣看見趙靖西就跟見了親人似的,一個個熱情無比的衝着他打着招呼,請着安。
“行了!諸位大人,都快別多禮了!”趙靖西擺擺手,瞧了衆人一眼,假裝詫異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爲何俱都跪在這裡?”
“靖王殿下!您說說看!那古二小姐先前嫁於廢太子,都已經生育一子,但皇上如今不僅不賜死她,反而還要將之許配給廉親王殿下!這還有沒有禮法了?朝廷這是要被百姓們嘲笑的啊!”
說話的,正是禮部尚書。跪在他身前不遠處的正是左丞相張幼宜,因爲張嫣的緣故,他至今沒有對趙靖西釋懷怨氣,此刻正用一種充滿仇恨的目光凝望着趙靖西。
“是啊!是啊!靖王殿下,您要勸勸皇上!普天之下,哪裡有一國太子妃二嫁的道理?更何況先皇就是死在她的寢宮裡的,此女子實乃紅顏禍水,不能留啊!”
衆位大臣各抒己見,目的都是勸趙靖西相信自己,勸說皇帝收回賜婚,賜死古月彤。
趙靖西始終都是微笑着一言不發,等衆位大臣都說的沒勁了,他才緩緩開口問道:“衆位大臣的意思,本王已經知道了,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王爺!您可是先帝在世之時最看重的王爺啊!您一定要懲治古大小姐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就在這時,百官裡忽然又有人插了一句嘴。
趙靖西聞言,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諸位大人是要本王大義滅親,勸說皇上殺了自己的大姨子是
吧?古大小姐水性楊花,你們這是在變了相的嘲笑本王的未婚妻是吧?”
這話有些嚴厲,衆位大臣聞言不由的全都呆了一呆。
但很快,羣情立刻就激昂起來,不少人紛紛議論道:“王爺!古大小姐與古二小姐不能混爲一談!下官們絕對沒有辱罵古二小姐的意思!您不能因爲這個,就連國法禮節都不顧了吧?”
“何爲國法?何爲禮節?”趙靖西聽了這話,當即反脣相譏道:“還是說諸位只看表面,從不看內裡?是,古大小姐當初是嫁給了太子,可是這就將她打入死刑了麼?她就再也不能重頭再來了麼?她何錯之有?當初皇長孫滿月宴之時,本王看諸位大臣送過去的禮物都不少啊!當初你們還一個個巴結的不要不要的,現在卻恨不得將她往死裡整治,諸位這翻臉的速度堪比翻書啊!”
聽了趙靖西這番嘲諷之言,場上不少的官員俱都紛紛低下頭去。
趙靖西說的沒錯,當初皇長孫滿月宴之時,在場的諸位大臣,很多都曾送過賀禮。當時人人都看中了那份浮於表面的榮華富貴,可是此時此刻,他們同樣爲了那份自己想要得到的權謀勢力,不惜餘力的將過去被他們高高捧起的太子妃狠狠踩在腳下。
所謂人性,也不過如此。
“靖王殿下!無論如何,古大小姐嫁過人生過子這是事實!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嫁給廉親王!而且,她必須要爲先皇的死付上一份責任!”就在這時,左丞相張幼宜忽然沉聲開口喊道:“千百年來,從未有人像古大小姐那樣!王爺若是支持我們,就請留下,倘若爲了救大姨子而泯滅了良知的話,殿下就請離開吧!”
“是啊是啊!靖王殿下,您若是與我們政見相和,便留下,若是要替那水性楊花之人狡辯,那就請離開吧!”聽了張幼宜的話,百官紛紛的附和起來。
趙靖西聽了這話,定定的將目光從在場的衆位大臣臉上一一的略過,而後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來:“我說,你們是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廉親王娶不娶親,娶不娶我家大姨子,關諸位什麼事情?你們覺得那有礙傷風化,可說不定在廉親王的眼裡,能娶到我家大姨子,他夢寐以求呢!諸位在這裡百般的上書,要求皇上處死我家大姨子,你們就不怕惹火了廉親王,他拿着一把大刀衝過來將你們一個個剁碎了喂狗?”
明明是挺嚴肅的事情,趙靖西卻是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在講。
那些個大臣聽了這話,臉上紛紛露出了複雜的神情來,不少人都低下頭去,似乎在思考趙靖西所說的話到底對還不對。只有少數人依舊氣鼓鼓的昂着頭,比如張丞相。
在趙靖西出現以後,張丞相便變成了鬥雞眼,一直都惡狠狠的瞪着他,也不嫌累的謊。
場上當即安靜下來,只有東風呼呼的吹來,吹拂起每個人的長髮袍擺,像是無數張欲說還休的嘴。
就在這時,那剛剛奉了趙靖西之命的內侍帶着人返回來了,身後跟了二三十個太監,每個人的手裡都拎着一個大食盒。
等到了跟前,那些太監立刻將食盒放下,一字排開的放好,這才退後一步請起安來。
“奴才等見過靖王殿下!”
“很好!你們都起身吧!將食盒打開來!”趙靖西低頭瞧了一眼那些食盒,沉聲問道。
百官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紛紛扭頭朝着這邊望來。
那些太監們紛紛將扣的嚴絲合縫的食盒打開來,便露出了裡面的飯菜來。 很快的,一股股噴香濃郁的飯菜香味便以極快的速度在空氣裡流傳開來!
在場的諸位大臣從昨日下午便跪在此處從未起身,先不說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單單就說這肚子,早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但皇帝遲遲不肯答應,他們沒有法子,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跪着。
此時此刻,趙靖西命那些太監弄來這麼多美味的飯菜,根本就是故意的!
在場的不少官員已經紛紛的開始咽起口水來。
張丞相的眸子立刻沉了沉,朗聲開口道:“靖王殿下,承乾宮是何等莊嚴神聖的地方,您命人弄些飯菜在這裡,這不何體統!”
“合不合體統不是由你來說了算,只要皇上沒有反對,本王想做什麼都不會有人說什麼。”趙靖西聽了這話,微微一笑,擡眸瞧了張丞相一眼,笑眯眯的問道:“張大人,你要不要吃一點?”
“下官絕不會向靖王殿下妥協!這些東西您還是拿走吧!我們是不會吃的!”張丞相聽了這話,立刻嚴肅道。
趙靖西聽了這話,眨巴眨巴眼睛道:“張大人,你也太會自作多情了吧?本王什麼時候說過這些東西是給你們送來的?這是本王自己吃的!”說着,便從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侍衛手上拿過一雙玉箸來,夾了一筷子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在場那麼多的大臣,他全都當
做了空氣!
張丞相聽了這話,一張臉瞬間變黑了。
趙靖西說過了那句話之後便不再理會他了,他拿着玉箸,在每一個食盒裡面夾一筷子菜慢慢的吃着,一邊吃,一邊嘖嘖的發出感嘆聲來:“御膳房這燉豬腳做的不錯!嘖嘖!這燕窩燉的呦!本王恨不得一口全喝了……”
他每說一句,在場的大臣們便咽一口口水,鼻子裡聞着濃郁的香味,耳邊聽着那嘖嘖的讚歎聲,不少大臣都忍不住動搖了,紛紛轉身面朝着趙靖西,希望他能開恩讓自己吃一些東西。
畢竟太餓了啊!沒人能受得了這個。
更何況,他們都是被人煽風點火弄來的,畢竟古月彤再是先太子妃,再怎樣攜子嫁人,都與他們無關是不是?
可趙靖西只顧自己吃着,根本就不理會他們。
有不少人的眼中露出了失望之色來。
就在這時,一旁的張丞相忽然冷哼一聲道:“靖王殿下!您在這承乾宮大門口當着我等的面兒用膳,當真是有辱斯文!而且您一個人,幾乎準備了七七四十九個食盒,這也太鋪張浪費了吧?老臣要去皇上面前狀告你浪費糧食!”
“行!你去告啊!本王在這裡等着!”趙靖西聽了這話,當即呵呵一笑,道:“再說了,本王頂多也只是試吃了兩道菜而已,其餘的都是爲衆位大臣準備的,這怎麼就是鋪張浪費了?張丞相,你小心本王告你誣告哦!”
張丞相聽了這話,一張臉瞬間便黑了下來:“靖王,你出爾反爾的有意思麼?剛剛這麼多人,大家都聽見了!是你自己說的這些菜都是爲你自己準備的!”
“有麼?本王有說麼?張丞相你聽錯了吧?”趙靖西聽了這話,無辜的眨了一下眼睛,轉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笑眯眯的問道:“諸位大臣,本王體恤大家辛苦一夜,所以才特地的命御膳房爲諸位準備這些飯菜,不過卻沒準備張丞相的,諸位大臣,你們要不要用一點啊?”
聽了這話,衆人俱都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
張丞相當即便怒了,立刻轉過頭來瞧了衆人一眼,沉聲說道:“諸位,靖王殿下想用這些飯食來收買大家,如若大家用了這些飯菜,又有何臉面去請求皇上處死古二小姐?諸位可千萬別上當啊!”
此言一出,衆人紛紛沉默。面對着趙靖西拋出來的橄欖枝,不少人退退縮縮的就是不敢上前。
張丞相見狀,當即便得意起來:“靖王殿下,老臣以爲,您還是命人將這些東西都弄下去吧!我們是不會向你屈服的!”
“張丞相,這只是你一個人的片面之詞。”趙靖西聽了這話,微微一笑,轉過頭去環顧了一下四周,笑眯眯道:“張丞相仗着自己官大業大,不害怕廉親王的報復,本王想請問一下,你們誰能跟他比?誰不怕廉親王?說到底,這只是他自己一個人娶媳婦而已,他願意娶誰就娶誰,跟諸位八竿子也打不着關係,你們犯得着因爲此事將自己餓出病來嗎?犯得着與廉親王決裂麼?”
“可是,事已至此,我等都已經向陛下遞了奏章了,廉親王他能既往不咎?”就在這時,人羣裡忽然有人小聲的說了一句,然後立刻便低下了頭去。
但張丞相早已經眼尖的一下子便看到他了,怒火沖天道:“許侍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反悔麼?”
“張丞相,可你也不能讓我等全都跪在這裡餓死吧?”許侍郎無奈道:“朝中大臣幾乎都在這裡了,要是真的餓出病來了,朝中事務誰去做?全都推給皇上麼?這是爲人臣子應該做的事情麼?要是朝綱因此而亂了套的話,諸位大臣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先皇?”
“是啊是啊!我們的職責是輔佐新皇穩定朝局,不是聚衆鬧事的……”此言一出,衆百官們俱都紛紛議論起來。
張丞相跪在那裡,一張臉難看到死。
趙靖西卻是有些訝異的瞧了許侍郎一眼,那日在許府他從未對許家父子客氣過,沒想到他今日竟然會在百官面前替自己說話!
這份人情,他記下了!
“諸位大人,你們快快起來用些膳吧!跪了這麼久,肯定又累又餓了,要是再不補充體力的話,恐怕諸位就真的病倒了!你們可是國之棟樑啊!少了你們,皇上就跟少了雙腳似的,寸步難行……”趙靖西緩緩開口道:“爲人臣子,應當是爲君分憂,而不是一起逼迫君王啊!那賜婚的聖旨已經下了,你們是逼着皇上將他說出去的話再咽回去麼?”
衆人聽了這話,臉上紛紛露出一絲心虛的表情來。一直以來,他們都覺得自己是在伸張正義,決不能讓那二嫁之人再嫁皇家,但此刻,經由趙靖西與許侍郎點破,他們這才覺得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甚至有的大臣當衆對着張丞相質問起來:“張丞相,您當初可不是這麼跟我們說的啊!這麼嚴重的後果你怎麼不早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