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仔南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見一個留着寸許黑髮,面帶寒霜的男子,正一手一個,宛如抓小雞般將自己的兩名得力手下輕鬆舉起。
從兩名手下拼命掙扎,卻因爲脖子上不斷緊縮的五指而滿臉漲紅,青筋乍現的表現看來,對方根本就沒有使出全力。
而男子的腳下,還躺着一地曲捲着身子,緊捂喉嚨的男男女女。
花仔南並非吳下阿蒙,常年跟在惡狗身邊,使得他閱歷大增。從倒地的手下尚未斃命來看,對方於力量的掌控顯然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不然也無法做到無聲無息的放倒那麼多人。使他們失去戰鬥力的同時,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最令他感到恐懼的是,來人額頭上那顆刺眼的晶體,以及那雙彷彿看穿一切的漆黑眼眸中,所散發出來的殺氣。
警告!
下馬威!
**裸地威脅!
善於察言觀色的花仔南第一時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欺善怕惡的他於是想也不想,立馬跪倒在地,聲色淚下的求饒道:“這位大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十八口人等我買米下鍋。小的實在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大人,懇請高擡貴手啊。”
看着眼前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傢伙,葉無憂實在有些哭笑不得,他之所以出手,不單單是惻隱之心作祟,最主要的還是眼前那位雙目失明的老者,牽動了他兒時的一段回憶。
那是的他剛剛失去所有的一切,包括親人、家庭,僅有三歲的他,根本就無法在社會上生存。飢寒交迫、流離失所,啓是一個舉目無親的小孩所能承受的?
在他飢寒難耐,等待着死亡降臨之際,一位同樣雙目失明的老者卻給了他足以緬懷一生的溫暖,雖然僅僅是一碗滾燙的稀粥,然而卻溫暖了他逐漸冰冷的心。
如果不是遇到那位善良的老人家,恐怕葉無憂早已餓死街頭,成爲一配黃土。
因此看見那位同樣雙目失明的老者被一羣小流氓拳打腳踢之際,他纔會悍然出手,不曾想卻遇到一羣軟蛋。
其實他也不想想,在北街混的,基本都是生活艱難的之輩,哪裡會有人是他的對手?
“還不將那位老人家扶起來!”
看着花仔南頻頻磕頭,葉無憂也失去了教訓對方的興趣。
“是是是!”
發現對方不追究後,花仔南如蒙特赦,感恩戴德一陣,接着大聲一吼:“你們這些兔崽子,沒聽到大人的話嗎?趕緊將這位大爺扶起來,好生伺候,要是這位爺有什麼閃失,老子摘了你們的腦袋!”
一羣不知如何是好的年輕男女,一聽老大發話,頓時屁顛屁顛地執行起來。
沒一會,這羣青年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一張凳子,許多食物,直接把老者當神般供奉起來,那個虔誠勁,看得葉無憂直搖頭。
將手中兩名半死不活的混混放下後,葉無憂走到老者根本,輕聲問道:“老人家,您沒事吧,放心好了,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已經被我收拾過了。”
“咳咳!不礙事!”
老者雖然雙目失明,不過身體似乎各位健朗,被一羣年輕力壯的混混圍毆好一陣,居然只是受了點皮外傷,着不禁令葉無憂高看一眼。
“年輕人,實在謝謝了。”
老者伸手四處摸索,似乎在尋找着什麼。一旁的花仔南見狀,一雙鼠目頓時滴溜溜的轉動,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從地上撿起一根柺棍,恭敬地遞了過去,並懺悔道:“瞎老……老大爺,是我不對,請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至少,也原諒我那幫手下吧,他們……”
“咳咳!花仔南,你們都是苦命人,不過誤入歧途而已,罷了,罷了!”
老者揮手打斷了花仔南的話,接着站起身子,竟然拄着柺棍,不利蹣跚地往遠處走去。
“年輕人,這些都是苦命的孩子,就算了吧。”
看着那佝僂的背影,葉無憂不禁有些難受,科技發達了,生產力提高了,能源無窮無盡了,可受苦受累的,依舊是廣大的貧民。
葉無憂並不是一個爛好人,在他的心目中,只有親人、朋友、恩人才是最重要的,也正因如此,重情重義的他纔會更加難受。
“你叫花仔南吧?”
“是的大人!請問您有何吩咐呢?”
“你是這裡的一霸?”
“其實……其實我算是一個狗頭軍師吧。”說到這裡,花仔南心中隱隱有些自豪,不過面對眼前這位殺氣沖天,實力強勁的陌生男子,他可不敢流露出來,於是裝得可憐不堪。
葉無憂知道眼前這個小混混是個玲瓏八方的傢伙,於是直接開門見山道:“我不管是你什麼軍師,從今天,那位老人家的生活、安全就交給你了,我會不時來查看,要是讓我發現他有什麼好歹,我血洗你們北街!”
話音剛落,一股如有實質的殺氣以葉無憂爲中心,驟然爆發開來,滔天的殺氣使得周圍的年輕混混臉色蒼白,兩腿發軟。
而首當其衝的花仔南更是一屁股跌坐在地,同時一股難聞的氣味從他身下蔓延開來。
“大……大人,您請放心,我花仔南雖然只是一個小人物,不過在北街還算說得上話,我在這裡向您保證,就算拼了這條命,我都會照顧好那位大爺的。”
面對如此恐怖的殺氣,花仔南顧不得遮醜,重新爬了起來,誠惶誠恐地回答道。
“記住你說得話,這裡有些錢,權當我僱傭你的費用。”
葉無憂丟下一張不記名銀行卡,便舉步離開。
然而他卻不知道自己的恐怖,已然烙印在這些小混混的心靈深處。
……
北街是髒、亂、低下的代名詞,而位於垃圾區的地帶更是昆蟲、細菌的天堂,然而一位背影佝僂的老者卻獨自來到垃圾區裡,雖然他雙目失明,卻對此地瞭如指掌,不一會就掏出了許多小有價值的廢品。
“那個年輕人到底是誰?爲什麼要幫我?難道……”
老者似乎想起了什麼,頓時變得無比激動,同時一股化不開的仇恨以他爲中心,向四處蔓延開去。
咔嚓!
堅硬的柺棍竟然在形如枯槁的手指下被生生捏斷。
“不對……他們不可能找到這裡的,如果是的話,早就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