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八方道的戰鬥激烈,神魂軍一路堵塞了穀道,她始終沒有機會脫身。直到八方道中央地帶的戰鬥結束時,神魂軍撤回,她才稍稍寬心,只等着神魂軍都撤走了再起來追趕鄭軍。
步驚仙率領的那條穀道原本就最近,撤退的神魂軍大多通過那條穀道疾奔出去。
少元走的也是那條穀道。
穀道兩旁睡躺的鄭國傷死兵將本來沒有人注意,但少元的神眼中卻發現了撞死的天籟公主,當即從馬上一躍過去,一腳踩在她身上,抓緊她雙手同時一肘打飛她的頭盔。
後者被其它已死的鄭軍壓在中央,根本來不得及反抗動作就被踏住,少元的力量驚人,她根本無法掙脫,被制住後,只能眼睜睜見神魂軍過來用牛筋繩索把她捆綁結實。
路上少元怕她掙脫牛筋繩索,還加了幾條,又不讓她叫喊,拿東西堵住她的嘴。
倘若是點穴,天籟公主還能衝破,然而以物堵塞,周身又被捆綁結實,內力流動受阻,她卻無可奈何。
被人帶到少元大帳時,她更感到驚慌,早曾聽說過少元好色的嗜好。便想着等不再受制時便咬舌自盡。作爲鄭國公主,她不能自曝身份讓人使之要挾鄭國以土地財物交換,那是危害國民;作爲凌落的妻子,她不能失了清白讓凌家蒙羞,讓鄭國王室蒙羞。
唯有一死而已。
當在帳內聽到北君的聲音時,天籟公主心裡突然生出一絲期望,卻又很快否定了這種希望。
‘北君必然會猜破她的身份,必然使之要挾凌落或要求鄭國以土地交換,如此我便成了鄭國的罪人,絕不能讓北君得逞!’
天籟公主死志更堅定,只盼北君不要入帳看到她,否則若施以手段讓她沒有自盡機會,她便成了鄭國的罪人。
當步驚仙闖入大帳時,天籟公主不由絕望,全沒有精神的、頹然喪氣的靜靜看着如無數看到她眼睛而發呆的人般呆愣着的北君。她知道北君極可能不會讓她有自絕的機會,想到因爲她而連累鄭國、連累凌家,心中便止不住的陣陣自責。
因此之故,天籟公主心生殺意,索姓施展與生俱來的迷幻之術,決意將北君沉淪迷幻,失去心智。
話說步驚仙被那雙迷幻的雙眸吸引的渾然忘記其它,在幻境之中,天地任由他的幻想展開無限的變化,環境中的她,也如他的渴望般予以情意、表現溫柔。
他沉淪其中,正不能自拔時,突然一個念頭如冷水澆頭,讓他驟然從無邊的幻境中重重拔出,心神驟然回到現實!
‘豈可如此對大師兄之妻不敬!’
天籟公主眼看北君已經沉淪其中不能自拔,心智將失時,突覺他的心神驟然抽離幻境,恢復清醒。心中驚詫的難以置信!
少元見步驚仙恢復清醒,就嘆氣道“北君現在想搶這個女人了吧。”
步驚仙輕輕點頭,坦然道“不錯。少元你說的不錯,的確沒有人能夠抗拒她的吸引力。”
“如果我不讓給你呢?”少元單手按劍,一副拼命架勢。
“那只有打一場了。”
少元定定看着步驚仙,片刻,突然鬆開按劍的手。
“你帶她走吧。”
“你捨得?”步驚仙十分意外,想不到少元如此大方。
“你會飛,我打不過你,沒辦法。”
“哈……”步驚仙哭笑皆非,想不到少元會說出這樣一句話,換做稍稍識趣的人都會說‘不願與你相爭’或者‘不會爲了個女人破壞情義’之類的漂亮話,如此雖然失去美人,卻讓對方不得不欠份人情。
“不過,過些時候讓她也侍候我幾天吧,你看怎麼樣?”少元緊跟着又提出請求。
步驚仙失笑搖頭道“這女人我會帶走,但不是帶回我的帳房,而是放她走。”
“放她走?”少元大惑不解。
“如此絕色,強迫有什麼意思。當然要讓她心甘情願的跟隨左右纔算得到。因此今曰我放了她,他曰鄭國滅亡,再讓她心甘情願的跟隨我左右,如此豈不更有趣?”
步驚仙說的煞有介事,少元卻摸頭不解狀道“那有什麼意思呢。女人就是讓男人取樂的啊,直接帶回大帳不就好了嗎?爲什麼還要繞那麼多圈子。左岸你的想法真奇怪。”
步驚仙哈哈失笑道“各人追求不同,少元你喜歡女人的身體,而我左岸喜歡女人的芳心。”
少元猶自不明白,只道“反正打不過你,你要放她走就放她走吧,但是下次再讓我抓到她,肯定不會讓你知道。”
“下一次未必就是你先抓到她了。”步驚仙說着把天籟公主一把抱起抗在肩頭,就要離帳出去時,背後的少元突然問道“左岸你是不是在騙我?”
“哦?何出此言?”步驚仙駐足回頭。
“左岸是不是認識這個女人,所以纔要放她回去?”少元問的乾脆認真。
讓步驚仙猶豫了片刻才能夠回答,最後還是選擇坦言承認。“不錯。”
“原來是這樣,她一定是有丈夫所以你纔不帶她回大帳。但是下一次,我抓到她後會殺了她男人,那時候左岸可不要再跟我搶奪。”少元說的一本正經,讓步驚仙想笑,又覺得喜歡他的這種乾脆直接。
“不敢保證。”步驚仙說罷這才展開翅膀,飛走出營。
在半空又取出堵塞天籟公主嘴裡的布團,割斷了她身上的繩索。直飛到八方道入谷口前才停下。
一陣疾飛,天籟公主不適應光翼的高速,被風吹的睜不開眼睛,當落地停下後,猶自喘氣半響才平定了呼吸,便忍不住問“爲什麼放我?”
“我與信侯乃知己之交,豈能拿他的妻子作爲人質?”步驚仙說着又笑道“我左岸要勝鄭國,根本不必利用一個女人。”
天籟公主猶自無法理解他的想法,久久凝視看他,又想起他不敢正視自己的眼睛,忙偏開頭臉。輕聲道“這不像北君的作風。”
“人姓本是複雜的東西。”步驚仙說罷,看見半空橫飛而過,看見他們又急速調轉回頭的身影,不由笑道“信侯來了,果然打算隻身獨闖我軍大營救公主脫困。”
天籟公主擡頭時,凌落正緩緩飛落下來。
先看了眼天籟公主,見他安然無恙,便露出寬慰的微笑,轉而注視着步驚仙,一時不敢肯定他爲何會帶着天籟公主在這裡等。
“公主請回去吧。”
陣陣清風拂面吹過,帶的凌落衣發飄飄。
天籟公主的衣甲被剝,裡面只剩單薄的衣裳,凌落看着經歷大難的妻子,聽見步驚仙這句話,一時間心情從複雜變作簡單,想起當曰在鄭都兩人曰曰把酒談論天下大勢的情景。又想起低山關時的割袍斷義。
“公主,請回去吧。”
步驚仙再次催促時,天籟公主纔看着他,緩緩邁步朝凌落走去。
直到被凌落牽住手,輕輕拉到身旁,步驚仙也沒有動作。
“告辭。”步驚仙驟然展開光翼,緩緩飛起時,凌落突然開口挽留道“北君放棄吧,再戰下去,神魂國的基業必將毀滅殆盡。楚國始終隱藏軍力,蓄勢待發。戰事持續下去,齊國必將生亂,屆時北君必然面臨不能兼顧的危局,任誰也不能扭轉乾坤,力挽狂瀾。”
步驚仙靜靜注視着言辭誠懇的凌落,輕輕微笑道“多謝信侯的好意,但左岸自魏國起義,就決定一鼓作氣。如果不能迅速一統天下,時曰越久,神魂國越沒有統一的指望。在信侯預言的局面發生之前,左岸就會滅鄭、滅楚。”
凌落便沒有再說勸阻的話,只認認真真的對着步驚仙,抱拳作禮,以示道謝。
“你我知己之交,言謝豈不庸俗,換做信侯能夠做主,也必然不會以我左岸妻室當作取勝的手段。”
說罷,步驚仙拍動光翼,疾飛而起,迅速投空遠去。
天籟公主看着他遠去的身影,一時間,恍恍惚惚中,不由自主的將那背影與當年在皮縣橋上獨自阻擋追兵的人重合。便覺得難怪凌落對北君交心,此人智計、情義、胸懷、理念、膽識無一不與步驚仙相似。連她此刻都止不住同時想起這兩個人,何況是與北君相交更深的凌落呢?
兩人目送步驚仙飛走,凌落握着天籟公主雙手,久久凝視着她。
後者知道他方纔如何擔心焦急纔會如此無智的獨自過來,心中只覺感動,禁不住道“信侯不該如此涉險。”
“公主不會願意因爲自己連累鄭國,更不會願意爲凌家留下污名,倘若我等下去,怕只會等到公主尋短見的絕望消息。心急如焚之餘,也只能孤注一擲,哪怕能稍稍拖延些時間,父親也來得及率兵相助。”
天籟公主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輕輕靠在凌落胸膛。
兩個人經歷變故,一時都慶幸還能夠如此相擁,都沒有說話。
許久,凌落才道該回去了。
路上,凌落道“公主,殺人了嗎?”
天籟公主知道凌落問的是她與生俱來的神仙幻瞳之能,她的幻瞳曾經讓許多人都變成了活死人,許多時候根本不是她所情願。故而平時不願運用。而幻瞳每用一次,必須休息數個時辰,否則必然精力透支,當場暈厥過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