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周若桐不是安排葛薈薈下週五再過來嗎?
這倆人不會今天就去探險吧……李裕打算勸兩句,準備不足的情況下進山,很容易出意外。
車剛停好,葛薈薈就推門下車:
“快做飯快做飯,我們一大早從京城出發,還沒來得及吃午飯,若桐的肚子都餓癟了。”
說完又風風火火跑到大金毛旁邊,伸手攬住了這傢伙的脖子:
“道哥,我跟你喊哈嘍,爲啥不迴應?”
車上的周若桐嘴角一抽,自己餓肚子就餓肚子,扯我幹什麼?
她摁了下後備箱的開門按鈕,拿起放在扶手箱上的包包,從這臺滿是碳纖維板材的高端定製車上走了下來。
儘管是中午,但山裡的風依然涼颼颼的。
周若桐一邊系牛仔外套的扣子一邊說道:
“東西有點多,搬完再做飯吧……我看前臺空蕩蕩的,特意給你帶了個擺件。”
昨天二伯把擺件送到家,她連包裝都沒拆,就直接放在了車子的後座上。
一聽擺件,葛薈薈來了興趣:
“周教授給的翡翠擺件肯定不一般,快抱出來讓我路克路克……道哥,你不知道路克是啥意思吧?是英語看的意思。”
李裕:“……”
你教狗子英語做什麼,還指望這傢伙讀英文書籍不成?
他走到車子後面,看到後備箱裡塞得滿滿登登的,有登山包、帳篷包、急救包、以及其它一些滿是英文的裝備。
車廂的角落中,甚至還有一簇箭矢。
葛薈薈獻寶似的說道:
“不是說山裡很危險嘛,所以我們就帶了一把美獵弓和一把大磅數的複合弓,萬一遇到壞人,嗖……絕對一擊斃命!”
她做了個拉弓的動作,還模仿箭矢射出的聲音。
接着又拍了拍道哥的腦袋:
“不光能對付壞人,還能對付壞狗呢。”
“汪!”
大金毛不滿的叫了一聲,搖着尾巴跑開,遠離這個瘋丫頭。
把車上裝備一一卸下來,李裕幫着往民宿裡搬。
周若桐走進大門,見有不少工人:
“你這是打算升級改造嗎?”
“對,院子有點空,修條連廊,再擺個涼亭,適合遊客拍照。”
他把帶來的裝備搬到客廳旁邊的儲物間,那兩把弓,被周若桐掛在了儲物間的置物架上:
“這兩把弓可以練習着玩,但不能放空弦,一次都不行,否則弓就報廢了。”
她擔心李裕會拿着玩,所以提前告誡了一聲。
“放心吧,我不會亂動你的東西。”
李裕在B站看過一期射手失誤集錦,有割傷手指的,有割傷手臂的,還有被弓弦崩到臉的。
嗯,還是看別人玩比較有意思,咱就老老實實當個觀衆吧。
把這些裝備全都擺好,周若桐從路虎衛士後座上拖出一個長方形的木質箱子。
李裕趕緊過來幫忙,兩人擡着來到客廳。
打開箱子,上面蓋滿了防震泡沫板和海綿。
把這些拿掉,箱子裡靜靜躺着一個整體呈翠綠色的山水擺件,大概一米來長,五十多釐米寬。
擺件很漂亮,像是一幅3D版的山水工筆畫。
更絕的是,整個擺件還根據翡翠顏色的深淺,特意做成了不同的元素,山巒、樹木、河流、懸崖等等全都有。
河流上,有一處褐色的凸起,
本是瑕疵,但卻被極具創意的雕刻成了一葉扁舟。
那惟妙惟肖的樣子,有種“我似人間不繫舟,好風好月亦閒遊”的意境,讓人忍不住讚歎雕刻師傅的巧思。
擺件搬出來,葛薈薈見箱子底部壓着鑑定證書,翻開瞅了瞅:
“真不敢相信這個擺件出自清朝,那個時代流行寫意,這種寫實風格是很罕見的……周教授咋不是我二伯呢?”
周若桐也沒想到,二伯打個賭居然搞到了清朝的擺件,估計以後博物館的人,沒人敢打賭了。
她檢查一下襬件說道:
“文玩分類裡,翡翠擺件只在第五等,是最不值錢的,不過這一件雕刻得很好,再加上是老種翡翠和烏木底託,應該值不少錢。”
是嗎?
那我能不能換成錢?
李裕在心裡嘀咕一聲,有種守着寶山卻餓肚子的感覺。
空有一堆貴重物品卻不能變現,真讓人鬧心。
不過該說不說,這擺件往前臺一放,原本平平無奇的客廳頓時多了幾分貴氣,這或許就是有錢人喜歡擺件的原因吧。
他想到周若桐和葛薈薈還沒吃飯,便問道:
“你倆想吃啥?我這就去做。”
葛薈薈正圍着擺件拍照片,聞言立馬放下手機:
“啥都行,我餓得手機都舉不起來了,若桐還不讓我在路上吃東西,說你的手藝好,不是你做的她不吃……”
周若桐:?????????
是誰帶了一大包零食,自打上車就像個倉鼠一樣咔嚓咔嚓吃個不停來着?
李裕走進廚房,這個點兒,現蒸米有點來不及,饅頭也是冷凍的,還得重新加熱,他想了想,準備給兩人做點炒麪。
燒一鍋開水,從儲藏室拿一包乾掛麪放進去。
煮到七分熟撈出來,放進冷水投涼。
趁着這個功夫,他切了點肉絲,又準備了青椒絲、洋蔥絲、胡蘿蔔絲以及一把小青菜。
麪條撈出來控水,再用食用油和老抽拌一下,這樣色澤更好,也不容易粘連。
一切準備就緒,他起鍋燒油,用猛火快炒的方式,做出兩大盤炒麪。
“來吃飯吧!”
聽到李裕的喊聲,葛薈薈有些驚訝:
“才幾分鐘就開飯,不會給咱煮了泡麪吧?”
周若桐瞅了她一眼:
“後悔跟來了?”
“沒,反正我在家也是自己做泡麪,現在有人做好,我巴不得吃現成的呢。”
說完,這丫頭就瘋婆子一樣跑向了餐廳。
“哇,炒麪!”
看到桌上油汪汪的炒麪,葛薈薈很興奮,抄起筷子嚐了一口,然後扭頭對走進來的周若桐說道:
“好好吃,超級美味!若桐,你要吃不完就給我留着,可不能浪費。”
周若桐拉開椅子坐下:
“你昨晚不是剛制定了減肥計劃嗎?”
“媽祖說我不算胖,不用減,啦啦啦,我要開動啦!”
葛薈薈祖籍胡建,家裡不管做什麼都習慣請示媽祖。
現在既然媽祖說不用減肥,那就可以敞開了吃。
李裕端來兩碗剛出鍋的雞蛋湯,又端來一盤撕好的燒雞和一份爽口泡菜:
“時間來不及,你倆先湊合吃吧,下午再做好吃的。”
要是提前打個電話,中午就多做點燒茄子和紅燒雞塊了。
葛薈薈又扒拉一口炒麪,臉上帶着委屈:
“我等會兒就得坐高鐵回去,吃不到哇!”
李裕:“……”
你可真是千里送若桐啊!
他又端來幾樣小菜,然後去外面忙活了。
等兩人吃過飯,把廚房收拾一下,李裕泡了壺茶水。
倒茶時,他想到櫃子裡的玉佩比宋朝的銀錠早了一千年,但新舊程度卻差不多,於是旁敲側擊的問道:
“那兩塊銀錠有點新,你們咋鑑定的?”
周若桐看了他一眼:
“新舊並不是判定文物的根據,甚至連包漿、劃痕、使用痕跡等等,在文物評判中,都只是起個參考作用。起關鍵作用的,是工藝手段、材料材質、工匠知識水平組成的時代特徵,這纔是判定文物的關鍵。”
李裕一副虛心請教的架勢:
“那要找高人模仿着製作,不就可以造假了嗎?”
見他如此外行,葛薈薈笑出了豬叫聲:
“造不出來的,每個時代的材料都有特徵,就拿銀錠來說,漢朝的,隋唐的,宋朝的,明清的,裡面所含的雜質都不一樣,礦物質元素的比例也不盡相同,所以就算你仿製出純度一樣的銀錠,只要用X光一照,是李逵還是李鬼,立馬現出原形。 ”
怪不得假文物只能騙到外行呢。
李裕想到玉佩上沒多少包漿,甚至繩子都還是半新的,又忍不住問道:
“知乎上有個很有意思的問題,要是能穿越到古代,那拿回來的東西算文物還是算仿製品?”
很多外行人都問過周若桐這類問題,她笑着說道:
“哪怕是剛出窯的瓷器,只要能拿回來,就是文物……文物的最大價值,是記錄了某個時代的時間節點,而不是流傳了多少年,我們考古專業,就是研究這些的。”
說完,她打開手機,翻出一張照片。
李裕一看,是一個簇新簇新的青銅盤,看起來像是剛做好的。
“前幾年殷墟住宅區一個罈子裡發現的,剛做好的青銅盤放進罈子裡,發生了地震,罈子倒扣在水中,陷在泥裡,直到前幾年才挖出來……現在去國家博物館還能看到這幾個盤子,在一羣長滿銅鏽的青銅器堆裡,新得跟顯眼包似的。”
葛薈薈對這種話題很感興趣,剛要加入進去,突然看到道哥在門口朝自己擠眉弄眼,頓時想起人家倆要談情說愛,自己還是別當電燈泡了。
她拿着一個跳跳球嗖的往外一扔,開始陪道哥玩遊戲。
客廳裡安靜下來後,周若桐美眸一轉:
“鋪墊了這麼久,說吧,你朋友是不是又拿東西找你抵債了?”
李裕:“!!!!!!!!!!!!!!!”
周姑娘,你這麼聰明,不怕以後嫁不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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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