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如林,一歌一刺,宋軍雖分了兩個千人隊——以二敵三,這對宋軍來講,已極重視這支唐軍了。但可憐的是他們遇上的,是呂奉先手下的陷陣營!兩支千人隊轉眼間就被殺散,陷陣營一路之間,又把三五千唐軍從包圍圈救出,會合在一起向那宋軍迫去。
呂布在宋軍陣中橫衝直橫生生衝殺出一條血路,領着那八百鐵騎破陣朝那杜貞的天德都虞候的大旗奔去,只因他聽到杜貞在鼓舞士卒:“不要怕!武襄候會領軍來援的!武襄候決非無信之人!”此時那鄭彥華全然忘記他在李煜面前,那擲地有聲的誓言,已經倒漿退去,完全放棄了用戰艦摧垮浮橋的計劃。
那八百鐵騎本來就是唐軍之中的精銳了,何況又跟着呂奉先戰蘄春平和州之後,又讓李顏練了幾個月?一個錐形陣早是練得嫺熟,逐騎跟上呂布之後,已排了個錐形陣出來,張川大吼一聲:“背嵬之士!”
衆人熱血沸騰,高舉長槍大喝:“有我無敵!”呂奉先策馬如箭,身後八百鐵血騎兵緊緊相隨,夾緊長槍就往宋軍陣中殺入,如一個楔子般插了入去,劉破虜只知自己已挑翻了十數人,直殺了七、八百步馬勢才緩下來。此時的宋軍之中,絕不缺勇士,見這八百鐵騎馬勢一緩,就兩三人硬冒着被戰馬踏死的風險,去拖下一個八百鐵騎裡的騎兵,用牙咬,用頭撞,在亂軍之中,一旦落馬,哪裡還有活理?宋軍畢竟五千精銳之卒,分了兩個千人隊去殺杜貞的五千騎,其餘近三、四千人之衆,隱隱便有把這一股人馬合圍之勢。
劉破虜低低地伏在馬上,緊跟在那兩條驕傲的雉尾之後,全然不知驚怕、膽怯是爲何物,他是武襄候的親衛,他是背嵬軍的前鋒營副兵馬使,跟着呂奉先,他皇宮敢闖,天子不跪,他何怕之有!他策着馬,長槍撩倒了一個宋軍的弩手,卻見前面方天畫戟的戟影掠過,便是慘叫着的宋軍飛起。
這時卻聽呂布左側一個熟悉的聲音吼道:“背嵬之士!”那不是張川卻又是誰?劉破虜格開一把朴刀,一槍又刺倒一個宋軍,誰知一用力,那槍桿卻“啪”的一聲折斷,腿上便吃了一刀,一支勁矢破空而來,竟射穿了左臂小盾,把左手射了對穿,劉破虜毫不在意,拔刀又將一個宋軍連人帶弩斜斜劈開,只舉刀狂呼:“有我無敵!”
萬軍之中,只聽得呂布淡淡道:“李顏,率五百騎去把杜貞搶來。”李顏一聲得令,便吹響牛角,分出一個錐形陣衝杜貞那邊去了。他不去說什麼要保護呂奉先安危的話,他只知軍令如山,而呂奉先,豈是要人保護的?這時卻又聽呂布冷冷道:“張川、破虜,隨某去取田欽小兒首級。”
此時那張川早就殺得成了一個血人,右臂軟軟吊着,左手持刀卻洋溢着一種嗜血的瘋狂,這八百鐵騎,已然不管要打的是誰,不管要殺的是誰,只知道只要那位此時高踞馬上的戰神手中的畫戟指向哪裡,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衝殺而去,不問對手,不問生死。
呂布見馬勢漸緩,一抖畫戟,灑出幾點寒芒,把前面幾個宋卒紛紛刺飛,一把方天畫戟左挑右掃,幾乎那紅纓豹尾每一顫動,必有宋國弩兵慘叫飛出。硬生生又給他殺出空檔,馬勢又起,左右宋軍如雪遇沸水,一觸即消,劉破虜緊跟在身後只覺熱血沸騰,挺槍把一個要偷襲張川的宋軍挑飛,此時相距極近,但宋軍殺得也是起性,全不怕誤傷自己人,硬要將這八百鐵騎留下。劉破虜護着張川,又單手掄起長槍盪開射來幾支勁矢,震着虎口出血,人力終是有窮盡,這馬勢又滯住了,身後又有弟兄慘叫着被扯下馬去。
此時卻聽前方呂布舌綻春雷吼道:“田欽小兒!納命來!”單戟匹馬,竟直向前衝去,劉破虜愣了一下,張川單手綽着斬馬寶刀怒道:“知遇之恩不敢忘!”跟在呂布身後便衝出過去,劉破虜此時那裡還有選擇?只得咬牙和身邊餘下的七八十個手底十分過硬的弟兄跟在呂布馬後。此時前面是魔,他便也只能去跟着呂奉先斬魔,是神,也只能跟着殺神,如果他們一退,這八百鐵騎怕就要葬身於此,而杜貞所部四千餘騎,剛剛收聚的士氣更是蕩然無存,所謂勢如騎虎,不外如是。
呂布殺到離田欽十數步,卻見那田欽在軍士掩護下準備撤離,呂布不屑地冷然道:“無膽匪類!”
田欽卻也不慌,自教左右樹了堅盾笑道:“吾寧鬥智,不鬥力,爾奈我何?”
“何須某動手?張川、破虜!”呂布把戟一圈,掃飛幾個宋兵,淡然如信步閒庭:“與某取田欽小兒首級來。”
張川暴吼一聲應了,不料此時戰馬被宋軍砍了前蹄,人如離弦之箭飛僕了出去,劉破虜搶在他落地前刺倒兩個宋軍,卻又馬陷重圍,被斬了後蹄,這時張川堪堪落下地來,舞了個刀花,吼道:“上!”
呂布冷冷數道:“九,八,七……”仗戟又刮斷幾個宋軍咽喉,這時張川身前已被射了三箭,右腿上也被砍了四五刀,離田欽已然不過三步,卻拖着傷腿這三步再也無法前進,他聽呂奉先已數到五,吼道:“破虜!”全然不理左右砍劈來的朴刀,奮身向前掃出一刀,直劈開兩面堅盾,攔腰斬得四五名宋軍甲裂腸流。此時劉破虜踩在張川肩頭借力一躍,向那田欽撲去!
張川眼睜睜見四五把朴刀向自己斬落,心道再無幸理,誰知轉眼間那幾名宋兵慘叫着飛出,卻是呂奉先仗戟將他救下。此時卻聽劉破虜嚎叫道:“稟候爺!幸不辱命!”只見那被箭射穿的左手無力垂着,長槍悍然便勒在田欽咽喉之處,周圍宋軍綽刀對着他,卻是投鼠忌器,那田欽笑道:“衆軍士聽令,戮敵!莫以我爲……”
一個“念”字未說完,張川混身浴血撲了上去,一刀橫掃,已然斬飛了他的頭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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