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門僮見他亮出腰牌印信,立馬就軟了,變了個臉招呼着:“啊喲郝爺啊!這麼些日子不見,你變了個人似的,以前江寧城裡那好勇鬥狠的郝歪郝大俠,您說現時誰能認出就是面前這位?一身正氣凜然,滿腔報國豪情,單憑您那鬍渣上的沙場氣息,走到街上,男女老少見了,誰不伸出大拇指讚一聲:好一個鐵膽熱血冷麪的勇將軍!”
說話間把郝歪讓進府,端了茶水請他喝了,低聲道:“郝爺,可千萬不能讓殿下和縣主知道,小的剛在門口和您開的玩笑,您知道,咱倆熟,誰跟誰是吧?開個玩笑無傷大雅,但別人聽到了,以爲小的真索賄,啊喲媽啊,那小的,算玩完了,縣主不會把我皮剝了是不干休的!”
郝歪搖頭喝了口水,用馬鞭虛抽了那門僮一把,笑罵道:“姓郝的是背後告黑狀的人麼?不過我跟你說,你小子最好小心點,要換劉將軍劉破虜大人,口中說那位張川張大人來了,一刀就先把你頭斬下來了。你這賊廝鳥,快滾進去通報吧!”
那門僮連忙點頭稱謝,又找了盤五香豆和一壺酒擺在郝歪跟前請他用,自去通報不提。
呂布一聽郝歪回來,立馬使人傳他進來。郝歪一見呂奉先,翻身拜倒道:“稟殿下!史先生所言不虛啊!”說罷掏出信來遞上。呂布接了信,一把將他扶起,端倪了一陣。只說郝歪瘦了些,教下人擺了酒肉上來,使他吃飽喝足再述話。
但展開信,只掃了一眼,連平時泰山壓頂不改色的呂奉先,領數千臨時招募地烏合之衆,陷於精銳宋軍陣中都不皺眉頭的呂布。都不禁一拍大腿道:“天助我也!史先生,真再世子房也!”
信中卻是說。吳越不堪騷擾,已然由吳越王錢椒之子錢惟演,來江寧投降,願爲唐臣。更爲誇張的是,史武代呂奉先發詔,着清源節度使陳洪進至江寧晉見,陳洪進居然領命前來!此時也與錢惟演一同。與史武同行,隨後就到。
要知陳洪進割據泉、漳二州,每年向宋朝進貢無數錢物來保證自己的割據可以繼續下去,現時宋滅了南漢,清源西方就是宋土,這陳洪進居然親身來江寧,便是等同於放棄割據,如何讓呂布不讚史武?
這時郝歪吃飽了。聽呂奉先叫他問話,便笑道:“殿下,您不知,這次卻是極不痛快的,我連殺人都沒殺過癮,從頭到尾。都是一直在咋呼,見對方人少,史先生便令大家快搶,對方官兵來了,史先生便教人做了老大一塊木板,上面寫得:‘我主自左突騎使累功晉武襄候,再封王受唐帝託軍國事,爾頸硬?復我主戟利?’這數月以來,搶了不下幾百次,幾乎每天都要去搶幾次。那民衆見回來真個把錢物分給他們。也搶上癮了,便不是宣城的。也紛紛來報名去搶……”
呂布不敢置信地道:“便這般,吳越軍便不敢攻擊爾等?”
“開始打過幾仗的,那初時隨史先生去搶地民衆,都是彪悍之士,雖無陣勢,但皆知搶回去便是自己的,與那吳越軍作戰無不拼死,史先生叫埋伏便埋伏,叫衝就衝,第一仗其實是我方慘敗,五百多人死了三百多人,吳越軍不過死傷幾十人,但過了邊界,吳越軍便不敢趕過來了。”
郝歪越說越興奮,又道:“便死了地人,按搶來的東西發撫卹,一個人能弄到二百兩銀子,那家人哪裡有什麼話?種田種十年,也不見得能弄到二百兩銀子!何況死的多又是家中的浪蕩子,甚至有的父母之前都告官將他們出了籍的。於是後面一發不可收拾了!”
呂布驚問道:“如何不可收拾?”
“那民衆全瘋了,知道跟着史先生能發財,史先生去宣城守軍借了幾個槍棒教頭,叫他們日間操練,那報名去搶的民衆全都放下鋤頭去操練,全沒一人有埋怨,畢竟沒人逼着他們去搶,搶回來又大部分都是他們自己地。後面史先生又指揮民衆埋伏了銜尾追擊的吳越軍、清源軍七八次,其實全是慘敗的,每次都是我們死了一二百人,跑過了邊界,吳越軍就不敢趕過來,但打了七八次,自此之後,見到那木板的守軍,全沒再過來的。”
郝歪說起來,樂得不行了,但馬上又皺起濃眉道:“我和史先生說,用這法子,打敗宋人不就完了?史先生卻又說不行,說這法子只能對付吳越、清源,對陣強宋、強遼,還得殿下麾下百戰虎賁方可勝任。叫作什麼: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豈是一鍋沸水能融?大概是說這吳越清源的冰沒有三尺,所以可以這麼搞,宋國遼國的冰厚,就不能這麼搞,我就沒弄清,關冰什麼事?”
呂奉先聽了不禁啞然失笑,他是知兵之人,儘管郝歪亂七八糟雜夾着說來,他卻還是能理解史武的意思:吳越、清源,本來就不是什麼強大有力地國家,現時又不是要攻城掠地,所以只須領着一班不懼死的民衆,搶了就走,再打幾次伏擊戰,拼個魚死網破,就可以讓吳越、清源的軍隊覺得膽寒。但那民衆的熱情和血性,只是一鍋沸水,對吳越、清源這等其弱如厚冰的軍勢,自然一澆立融;如果是面對強宋這等如三尺厚冰的軍勢,那是找死地事。
但卻還是讓人不得不欽慕這史武謀略,正是如同劉邦連戰連敗,終於有十面埋伏之勝而完成大略之勝一樣。呂布笑道:“史先生幾時到?”
郝歪擡頭望了天色,咧開大嘴笑道:“稟殿下,我出發時,史先生說後日傍晚,天色漸黑便能入城。”
(還是咳,不過說兩天就兩天,呵呵,更有一章.)
[無廣告小說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