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材鋪和布坊這段時間的財賬都在這了,沒有虧損,收入也都很穩定。”彙報完定期的工作,許璟又道,“我最近聽說南江郡那邊最大的布莊新織出了一種輕紗,賣的很好,所以我想讓許記布莊也試着紡織輕紗或者用蠶絲做出更輕薄的布。”
“生意上的事,你看着安排就行。”
江意遠擡眼看了看阿伍:“你來這又是要說什麼?”
許璟把賬簿收好,很知趣的快步走了出去。
阿伍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您已經在這屋子裡待了這麼長時間了,就不想出去走走嗎?您看——”
阿伍伸手一指,指着外面的燦爛的大太陽:“外面陽光這麼好,您就不想感受太陽的溫暖嗎?”
“不想。”江意遠毫不猶豫的回覆,“說完了嗎?說完了就出去,別有事沒事在爺面前晃悠,瞅見你就煩。”
“嘿,瞧您這話說的,我在您身邊跟了這麼多年,您要真覺得我煩不早把我趕走了嗎。”
阿伍來找江意遠,就是想讓他別老悶在屋子裡跟未出閣的姑娘家似的,一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去找喬桑就算了,至少也得出去走走吧。
可江意遠壓根就懶得搭理阿伍,他從椅子上起來,慢悠悠的去櫃子上拿青色的小瓷瓶,從裡面倒出兩個黑漆漆的小藥丸,直接吃下。
阿伍眉頭輕蹙,語氣擔憂:“小六給您配的藥不是一月一顆嗎,您現在怎麼一下就吃了兩顆,您,您的病不是都能控制住了嗎。”
“誰跟你說爺能控制住了?”江意遠嗤笑一聲,低聲自語,“發起瘋來跟個怪物沒什麼區別,再不多吃點藥,就真成怪物了。”
“您別這麼說。”阿伍最聽不得江意遠這麼自嘲,“您在喬姑娘身邊的時候,可一次都沒有發過病,您應該繼續去找喬姑娘的,說不定您在她身邊再多待一段時間,您說不定就......”
就能好了。
“我說不定就會在哪天再發瘋,然後把她給殘忍的殺死。”江意遠 平靜的接過了後半句話。
阿伍一噎,立刻反駁:“您怎麼總是說這種話!您這段時間在喬姑娘身邊,明明就從來沒有發過病,您只需要堅持吃藥,遲早有一天是能痊癒的。”
江意遠輕嘆一聲,他都跟阿伍說了多少次了,他這壓根就不是什麼病,他就是個與生俱來的瘋子,是個天生的怪物,怪物又怎麼會痊癒呢......
“行了,別說這些了。”江意遠不想再說這些事了,或許他一開始主動去接近喬桑就是個錯誤的選擇,在喬桑身邊正常了這麼久,他都差點忘記自己的本性有多可怕了。
再去接近喬桑,他只會害了人家。
“京城那邊有沒有新的消息?”江意遠扯開了話題。
阿伍無奈,只能順着江意遠的話道:“還是老樣子,平王的人正到處宣揚說您墜崖死了,他手下的那羣走狗都惦記着您的位置,想着法讓平王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做上去。蠢皇帝也精着呢,一邊裝聽不懂,一邊又偷着提拔太子去牽制平王。”
一想到朝堂上那副狗咬狗的可笑場景,阿伍就忍不住想笑,他嘲諷道:“平王和太子之前聯手想要把您拽下去,現在您離京城遠遠的了,那兩撥人就開始踩着對方往上爬了,都是一羣蠢貨廢物。”
朝堂上現在的景象和江意遠先前預想的沒什麼兩樣,他又懶懶的問道:“我留下的那些人呢?”
“都聽您的吩咐,按兵不動,裝作羣龍無首的樣子。”阿伍道,“如您所料,平王和太子現在都在暗地裡挖我們的人,我們的眼線也開始打入他們內部了。”
“嗯,讓他們挖人,挖的越多越好。”有人上趕着去要間諜,江意遠哪有不給的道理,“釘子埋得越深,拔出來的時候也就越疼。他們被我壓了這麼多年,就先讓他們放鬆一段時間吧。”
江意遠掐住屋子裡生長旺盛的一株嬌嫩花朵的枝幹,在下一秒,猛地捏斷枝丫。
他勾了勾脣,“反正爺的東西,誰也搶不走,最後還是得回到爺手上。”
“還有,那些人的身份查出來了嗎?”
江意遠指的是試圖把唐雲帶走的那一波黑衣人的身份,阿伍道:“目前只知道那些人嘴裡都提前含下了毒藥,而且他們的左臂上都印上了雙頭蛇的烙印,我猜可能是北疆那邊的人,畢竟雙頭蛇是北疆人信奉的神物。而且......”
阿伍頓了頓,又道:“而且許璟拿到的毒藥也來自北疆,他似乎和北疆人也有些來往,但您爲什麼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問問許璟的話或許能知道更多的信息。”
“你問了,他也不會說。”江意遠道,“許璟知道的也不見得比我們所瞭解的要多,你不用擔心他,就算大周明天要亡國了,他這個人肯定不會投奔北疆的。”
江意遠說的如此篤定,阿伍也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北疆的事你繼續查,京城那邊可以先放一放。”江意遠眼底暗了暗,“重點還是要先把藏在暗處的臭老鼠給揪出來。”
阿伍應了聲,心裡卻忍不住想,北疆的這檔子破事要擱以前,江意遠肯定理都不帶理的,而現在他之所以這麼上心,不就是爲了喬桑嗎。
還在這忍着不肯找人姑娘呢,看你能忍幾天。
阿伍走的一步三回頭:“大人,您看外面的太陽多大啊,就算不找喬姑娘了,您好歹也得出來走走吧,陽光多麼明媚,天空如此湛藍......”
出來走一走,順便再去喬姑娘家轉一圈唄。
江意遠直接把阿伍踹出去,“啪”的一聲關上門,甚至連“閉嘴滾”這三個字都不願意施捨給阿伍。
江意遠不懂,他記得自己當年第一次見伍清明的時候,這人分明是一臉不耐煩連呼吸都覺得麻煩的冰山,怎麼在他手下幹了幾年活,就變得越來越婆婆媽媽的了?
難道一開始人都是會裝的嗎?但他就沒裝過啊,他從第一次見伍清明的時候,就直觀的表達了自己對伍清明的看法:這人一臉陰鬱,肯定是腎虛。
他現在也時不時會直觀的表達自己對伍清明的看法:這人話這麼多,上輩子肯定是個啞巴。
“大人,大人!”
阿伍去而復返,又開始在門口不停地敲門,嗷嗷直叫。
江意遠額角青筋凸起,他猛地把門打開:“伍清明,你要是三句話內說不清你又來煩人的原因,爺就把你舌頭割了當下酒菜!”
伍清明嚇的瞬間捂住了嘴,他轉了轉眼睛,又鬆開手話語飛速道:“有人來找您。”
“誰?”
找他的人要是在三句話內說不清來意,那他也把來的人的舌頭給割下來當下酒菜。
伍清明簡練道,“是唐雲,喬姑娘的弟弟。”
江意遠眉心一跳,那小孩來找他幹什麼?唐雲不是一向看他不順眼嗎?
想了想,江意遠還是道:“讓他過來吧。”
伍清明趕緊去把唐雲帶了過來,他現在的希望可全寄託在這個小不點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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