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影子一般的侍衛
重大夫的話,讓晏錦微微一怔。
弟弟?妹妹?
晏錦過了一會,纔想明白重大夫的話裡的意思。
她一臉驚訝的看着重大夫,嗓音有些顫抖,“我母親,她……她有身孕了?”
晏錦有些難以置信。
可重大夫的話,又不會有假!
若是母親有了身孕,當真是天大的喜事!
可爲何,重大夫卻不當着父親的面,將這件事情說出來?
晏錦還未來得及多想,便瞧見重大夫撇了撇嘴,然後一臉無奈的看着她,“你這個丫頭,平日裡挺聰明的,可這個時候怎麼就犯糊塗了?”
晏錦這下,有些啞口無言了。
糊塗?
莫非她剛纔聽錯了。
晏錦琢磨了一會,才問重大夫,“您的意思是?”
“我問你,可想再要個弟弟或者妹妹!”重大夫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眉眼裡帶着幾分得意,“太太自小留下了舊疾,傷了身子,所以這幾年一直沒有孩子。若是前幾年遇見太太這樣的病,我也是沒有辦法的,可現在嘛……我倒是可以試一試!”
重大夫年輕的時候曾雲遊西域諸國,後來安頓在了沈家之後,因爲閒來無事,所以便專心專研醫術。
這幾年,他的醫術比從前進步了多少。
只是這些,重大夫從未告訴過沈硯山。
他來沈家是來做幕僚的,壓根不是來做什麼大夫!他才華橫溢,又怎麼能屈身做一個大夫呢?
若不是瞧着小虞氏可憐,重大夫也不打算在晏錦面前暴露自己精湛的醫術。
畢竟,眼前這個小姑娘,瞧着跟沈硯山一樣。表面上若無其事,內心可是難以捉摸。
晏錦想了想,半響後才道,“重大夫,會很難嗎?”
小虞氏因爲幼年落水事情,自小便患有宮寒,患這種病的人,想要孩子,簡直比登天還難!小虞氏自己倒是不在意,可晏錦卻覺得有些遺憾,現在重大夫說有希望,她自然是想試試的。
“不算太難!”重大夫瞧了瞧周圍,嗓音放得極低,“晏小姐當真想要個弟弟或者妹妹?”
這句話,是重大夫第二次問晏錦,而且問的十分嚴肅。
晏錦擡起眼,那雙眼裡極清澈,像是泉水一般,“嗯,自然是想要的,重大夫你方纔沒有開藥方,便是想問我這個嗎?”
小虞氏的病情,並不樂觀。
重大夫方纔沒有急着開藥方,是爲了想從晏錦嘴裡知道答案。
若是晏錦來日想要一個弟弟或者妹妹,那麼他的藥方便要複雜一些。若是晏錦不想要,那麼藥方自然要簡單不少。
雖然,醫者父母心,可他卻不是什麼善人。
而且,現在的他,畢竟是沈家的人,而這次來晏家,無非也是聽從了沈硯山的吩咐。所以,晏錦不喜的事情,他都不會去做。
重大夫聽了晏錦的話後,笑了一笑,“小姐,你可要想好了!大太太若是有了一個孩子,應該會分心到這個孩子身上。到時,若太太對小姐不好,或者把手裡的東西都給這個孩子,小姐可別後悔!”
小虞氏對晏錦再好又如何?晏錦畢竟不是小虞氏的親生女兒。
她們兩人的身上相同的血,稀薄極了。
晏錦的生母,是已故的大虞氏。
重大夫認爲,一個繼母再好,又能好到哪裡去?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小虞氏便會對自己的孩子好,而並非對晏錦好。
重大夫這幾年,便看了不少關於這樣的事情。
所以,他想問問晏錦的想法。
若是晏錦不願意,也是人之常情!因爲每一個人,生來便是自私的。
一旦顧及利益,便會不顧其他,甚至連親情也會拋棄。
晏錦聽了,只是搖頭,“我母親不會這樣的!而且,有個弟弟和妹妹陪着她,也是好的……我……母親已經給了我很多東西了,我很知足!”
晏錦不敢說,她不知道自己的來日會如何。
是生,又或者前世一樣是死!
她現在力所能及的事情,太少!身邊能用的人,除了晏安之,便沒有其他人。
晏錦有時也會覺得疲憊,她也曾想過,要將前世的事情告訴父親。可一想到父親要體會她曾經受過的痛苦,她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那種撕心裂肺的疼,會在父親身上無限放大。
她前世知道的事情,太少了,也根本不可能幫父親什麼。
而且,父親一旦相信她,那麼她就不可能在暗中繼續幫父親了,因爲父親一定會讓她離那些危險的人遠遠的……
晏錦瞭解父親的脾氣,所以想了很久之後,她還是決定瞞着父親。
至於沈硯山?
她覺得自己瞞不過,所以便主動坦白了。
那個人,太善於從細節裡發現破綻了,心思慎密的有些可怕。
而那些細節,她不能時時都去顧及。
還好,沈硯山沒有因爲這件事情爲難她……
“既然大小姐這樣說,那麼我便試試吧!”重大夫繼續邁開腳步,眼裡噙着笑意,“晏小姐你當真和別人……不太一樣!”
晏錦跟在重大夫的身後,一邊邁動腳步,一邊笑道,“是嗎?”
“嗯!”重大夫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又道,“若是從前……從前……”
重大夫頓了頓,卻沒有說下去。
他搖了搖頭,然後轉移了話題,“還是勞煩晏小姐給我帶路吧!”
重大夫不願意說,而晏錦也不會去多問。
每個人心裡都藏着自己的故事,若他們不願意分享,那麼作爲的外人的她,只能裝作不知。
不是任何人,都喜歡將傷口撕開,給人看自己最悲傷的一面。
東院和西院不同,西院一年四季,幾乎都是繁花似錦,草木蔥鬱。而東院種植的花木則很少,除去一片不大的桃林,便是其他幾個小院子裡稀疏的種了幾棵白玉蘭樹。
重大夫似乎對花木十分得感興趣,他在和晏錦交談的時候,無意提起了他送來的那盆綠玉牡丹。
重大夫頗爲痛心地表示,這盆綠玉牡丹是他親自挑選的!而且,綠玉牡丹是個稀罕物,嬌弱無比。一旦離開了沈家,便是不能繼續存活了。
重大夫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裡暗暗咒罵沈硯山。
若不是沈硯山執意要將花送來晏家,也不會就這樣少了一盆……
晏錦聽了,倒是出奇的笑了笑,“綠玉牡丹嗎?沒有枯萎呢,現在種在我的院子裡,再過些日子,怕是可以分株了!”
“活着?”重大夫聽了之後,一臉錯愕的看着晏錦,似乎想要將她看透一般。
綠玉牡丹雖然好看,但是極難養活,連宮中的花匠都束手無策。
元定帝對這些不太在意,所以當沈家提出要將花匠送進宮的時候,元定帝笑着婉拒了。他本對花木沒有太大的喜好,在元定帝的眼裡,花木最好看的莫過於山茶,而其他的可有可無。
元定帝會喜歡山茶花,也是因爲薄太后喜歡。
他是一個孝子,更是一個明君。
所以,現在整個大燕朝,除了定國公府沈家,便沒有人能養活第二株綠玉牡丹。
重大夫有些不相信,又道,“當真?你帶我瞧瞧!”
重大夫的架勢,倒是有幾分認真。
晏錦笑着點頭……
她安排重大夫住的院子,離玉堂館不遠。一羣人又穿過一個大大的庭院時,重大夫突然停住腳步,看着遠處的人影,喃喃地說,“晏三爺?”
晏錦聽了之後,略微挑眉。
三叔?
三叔怎麼會出現在東院。
她擡起頭,順着重大夫的目光望去,只見不遠處站着一個青衣男子,神色裡帶了幾分慌張,腳步匆忙的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青衣男子的身形修長,連舉止神態都和她的三叔十分相似。若不是知道三叔不喜歡穿這樣的衣飾,晏錦也會誤以爲站在哪裡的人,是她的三叔。
“不是呢,是三叔身邊的青山!”晏錦看清了男子後,又解釋,“他是三叔的貼身侍衛!”
三叔同祖父一樣,養了不少武藝高強的人在身邊!
而且,他們挑選這些侍衛,還有幾個特別之處!這些人,無論是嗓音還是身形,連行爲舉止,都同他們一模一樣!
而晏三爺身邊用青字開頭的下人,都是自小被養在晏家的。
晏老太爺一直很看好晏三爺,而晏老太太更是偏心。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晏三爺,如今卻沒有長歪,在外人的眼裡,依舊是個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連重大夫這樣極少踏出沈家大門的人,也經常聽人提起晏家三爺的事情。
他微微挑眉,然後又道,“長的可真像!”
“嗯,其實也不是很像!”晏錦指着不遠處的青山,慢悠悠地說,“臉,不一樣的!而且,他們的手,比較粗糙!”
習武之人經常要握長劍或者長槍,所以他們的手上,繭子很多。而晏三爺雖也習武,但是他習武不過是用來強身的!所以,他的身上,沒有繭子。
想要區別,還是十分容易的。
晏錦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眯了眯眼。
可就在她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從不遠處露出了一抹灰色的身影。
那個身影,她十分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