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 鬆動
沈三爺言辭間,已經帶了幾分忍耐。
若是平日裡,換成別的人,他怕是說着都要動手了。
但是,虞方態度極好,所以沈三爺倒是有興趣,想要聽聽虞方的解釋。
虞方垂下眼眸,淡淡地說,“我,向來自私!”
“自私?”沈三爺忍不住笑出了聲,“你是想和我說,因爲你自私,所以想要繼續和蒼蒼糾纏不休?”
虞方聞言,只是慢慢地搖了搖頭,然後跪在了沈三爺的面前。
他的動作毫無徵兆,倒是讓沈三爺有些驚訝。
虞方聲音堅決,“晚輩是真心喜歡蒼蒼的,也深知自己配不上她!但是,晚輩可以跟三爺保證,來日我一定會待蒼蒼好,若有違今日誓言,必定會人神棄之!”
短短的一句話,卻聽的沈三爺多少有些傻了眼。
他若是沒記錯,虞方也是精絕人。
精絕人最信鬼神之說……
沈三爺當年喜歡大虞氏,所以對精絕的習俗,無比的清楚。
他見虞方這樣說後,頓時有些失措,“她,定了親!”
“晚輩知道!”虞方對沈三爺磕了一個頭,“晚輩可以等她,這便是晚輩的自私之處,還望三爺成全!”
本想質問虞方的沈三爺,此時卻有些無奈了。
他那個侄女,是什麼樣的性子,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這麼多年過去了,每次他想要動沈蒼蒼的大白的時候,一向乖巧的孩子,都要和他翻臉,甚至有一次。小半個月沒有和他說話!沈三爺知道,沈蒼蒼的性子其實十分的固執,像極了他的七弟妹,她們都是將感情當做生命的人。
七弟走的時候,他從未想過,七弟妹會隨着殉情。
喜歡一個人,喜歡到如此刻骨。
他每次在午夜驚醒的時候。都怕沈蒼蒼也會和她的母親一般。
沈家的子弟不少。可如今他的兄弟裡,留下孩子的,卻寥寥可數。
沈三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聲音茫然,“她的婚約,其實一開始,也便是錯的!可是再錯。也是太后的旨意,我們違抗不得!”
沈三爺一開始。對這門親事,便是反對的。
蘇行容的確長的出衆,也是蘇家這一輩裡,最聰明的一個。
但是。蘇行容的手段,他卻不喜……
太過於狠毒,也太不給自己留後路了。
一旦蘇家失勢。隨之而來的報復,絕對不會少。
他不贊成這門親事。卻也無可奈何,因爲沈三爺知道,這是太后的懿旨。
他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今日的話,我就當沒有聽見,你……回去吧!”
“三爺!”虞方咬住下脣,“求求你,讓我見見蒼蒼吧,我擔心她!”
沈三爺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虞方,“你想見她?”
“恩!”虞方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想見她!”
沈三爺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兩個孩子,怎麼性子都如此固執。
沈家院子裡的人雖然可以相信,但是他卻不知該不該肯定虞方。
虞方的眼神清澈又真誠,像極了昔日大虞氏說話的樣子……
他閉上眼,沒再去留意虞方的容貌,半響後才道,“也好,你跟我來吧!”
沈三爺終究是,妥協了。
他妥協給了自己,也妥協給了沈蒼蒼和虞方的感情。
沈三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又頓下腳步,看着虞方說,“你長的很像我一位故人!”
他說完之後,便從屋子裡走了出去。
沈三爺剛推開門,定國公便叼着不知從哪裡摘來的野草,站在門外笑着看向他們。
沈三爺一見自己大哥這樣,又覺得有些頭疼。
定國公也覺得自己的行爲有些不妥,趕緊將野草從脣邊拿開,然後走了上來,問道,“都說好了?”
“大哥!”沈三爺儘管想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卻依舊好奇的問,“你在這裡站了多久了?”
定國公好笑的看着沈三爺,有些討好地說,“三弟,這……”
“我記得前幾日,你還在跟我說公務繁忙,連花燈都沒空去瞧!”沈三爺說話的時候,十分嚴肅,“怎麼今兒,一下就空了?”
沈三爺說完之後,不再聽定國公的解釋,而是直接擡步朝着沈蒼蒼的院子走去。
虞方跟在他的身後,對定國公作揖後,纔跟了上去。
虞方是第一次踏足沈蒼蒼住的地方,很快目光便落在了不遠處的鞦韆上。
沈三爺也注意到了虞方的目光,淡淡地解釋,“這個孩子,從前最喜歡盪鞦韆,但是自從七弟走了,她卻再也沒有去過!但是,也不允許人拆掉這裡……都有些舊了!”
虞方聽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記得沈蒼蒼和他提起過,沈蒼蒼說她住的院子裡,有一架鞦韆,是她父親親自扎的。
等她成親的時候,一定要將這個當做嫁妝。
她說的孩子氣,可他卻願意聽她這樣說話。
明明,他最想保護她,卻成了傷她的人。
屋內,晏錦一直陪在沈蒼蒼身邊,沈蒼蒼依舊在沉睡中,偶爾低聲呢喃一句:哥哥。
她病的糊塗,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
晏錦沒想到,沈蒼蒼對自己的表哥,居然是如此執念。
她嘆了一口氣,又握住沈蒼蒼的手,輕聲道,“蒼蒼?”
“別走!”沈蒼蒼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東西,睫毛顫抖的厲害,“別走!”
平日裡的她,很少露出如此軟弱的時候。
晏錦聽的有些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過了一會,小丫鬟纔打起簾子,沈三爺和虞方從屋外走了進來。
晏錦在看見兩個人後,緩緩地鬆了一口氣。
她站了起來,對沈三爺福身行禮。
沈三爺擺了擺手,對晏錦說,“晏小姐,今兒多謝你了!我有些事情,想和蒼蒼單獨說,你是否能暫避一下?”
晏錦點了點頭,“好!”
等晏錦離開後,沈三爺纔對虞方說,“我雖然允你見她,但是不代表我允了你們這門親事!這件事情,不是我說了算,你可明白?”
“晚輩明白!”虞方看着牀榻上一臉慘白的沈蒼蒼,重重地點了點頭,又重複道,“晚輩明白的!”
結果,他聲音剛落,一直沉睡的沈蒼蒼便有了動靜。
她睜開眼,眼神卻朦朧,“哥哥,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