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 訣別
喜歡一個人,便如同卑微的塵埃。
柳文仙沒有說話,廣陌寒便繼續說,“你應該知道皇上從來不會全心全意的相信一個人,薄家讓我做這些,會讓我做這些,無非是因爲我的身份。我身上有莊家的血,所以來日皇上出什麼事情,都是莊家的錯!我父親對沒有半分養育之恩,也是謀逆之人,他們願意這樣想,我覺得,沒關係!”
莊家的名聲本就沒有好到哪裡去。
他自然不介意來日莊家繼續揹負這些。
只是,今日解舒的話讓他徹底的明白,他這些想法不過是一廂情願。
若是元定帝真的死在他的手裡,就算薄家將錯誤都推給他,那麼朝廷上其他人不會去查探嗎?若是查到他曾和蕭家有來往,那麼揹負這個惡名的,便是蕭家了。
淮安王何其無辜,死了還要承擔這樣的罵名。
薄家太聰明瞭……
無論是晉南王莊家還是淮安王蕭家,他們都是已經不在世的兩個藩王,就算是被冤,又怎麼能出來辯白?
而且,一個是真的造反過,一個是有造反之心的嫌疑。
他們會加害元定帝的理由,已經給的充分足夠了,沒人人會懷疑他們再次被冤枉。反正已經有惡名了,再多一點又何妨?
薄家,永遠都是無辜的。
一個昏庸的帝王,造就了一個奸臣的存在。
薄家……
上一代家主便開始策劃謀反,若不是薄太后坐上了太后之位,或許他們的腳步會更快。只是現在元定帝在位,卻依舊阻止不了他們的腳步,廣陌寒想起元定帝的容顏,又覺得哪個帝王是自找的!
當年,若是聽從了沈硯山的建議,薄家怎麼會有今日的局面?
世人皆以爲定國公將沈硯山送去邊疆,無非是想讓沈硯山接管程家軍。
實際上卻不是……
當年十歲的沈硯山在赴了太后的壽宴後,因爲一直沉默不語讓元定帝覺得有意思。是個很沉穩的孩子。
私下元定帝還想讓沈硯山給太子做陪讀。結果,沈硯山卻開口說,讓元定帝提防薄家,他還將薄家圖謀不軌的心思說了出來。他說的有理有據。甚至還拿出了不少的證據。
那會,他正在大殿內,聽的完完整整。
誰都沒想到,一個年紀不過十歲的孩子,居然有如此慎密的心思。若換成是明君。那麼薄家真的會徹底的完了。
然而,元定帝並非是個明君……
元定帝聞言立即大怒,訓斥了沈硯山,甚至還有滅口的心思。
定國公出面求情後,便將沈硯山丟去了邊疆。
那個時候的沈家,其實便已經是元定帝的眼中刺了。只是,元定帝按捺沒有發作,是因爲他自己都拿不定主意。
保薄家還是保沈家。
江山,畢竟是紀家的。
而且當年,先帝成廣帝當年會遇刺也是薄家上輩做的。
結果。成廣帝沒死,卻造就了現在的清平侯晏家。
薄家一直針對舒家,無非是因爲當年舒家老爺子是御前的人,和晏家那位將成廣帝從刀下救下。
薄家對付了舒家又控制了晏家……
至於晏三爺……更是笑話。
薄家人向來刻薄,晏三爺幫薄家做事,表面上是想消除薄家對舒家和晏家的嫌隙,但是實際上,他是有野心的,是希望能站的更高一些的!
如今落得現在這個下場,也很正常。
晏三爺如今活着是苟延饞喘。
廣陌寒想到這裡。又看了一眼柳文仙,淡淡地說,“你很好,你會遇見喜歡你的人。走吧!”
柳文仙哭的厲害,一張漂亮的臉蛋上全是眼淚,“我很好又用什麼用,我很好,只是你不喜歡很好的我!帶我走吧,寒哥。你不要再對皇上下毒了,我也不要再繼續做薄家的棋子了,寒哥你帶我走吧!我真的是喜歡你的!”
她哭的厲害,似乎下一刻就會斷氣。
縱使是哭成如此,柳文仙依舊是柳文仙,那個好看到讓男人一眼就心動的女子。
這次,廣陌寒沒有回答柳文仙,便離開了。
他,不會是個好丈夫。
所以,與其給柳文仙留有想象的餘地,不如告訴她。
他其實一直都在拒絕,只是柳文仙卻給了他更多的壓力。
柳文仙說,她陪薄相睡,是想保全他們。
柳文仙說,她今兒又陪了多少朝廷大臣,他們下手很重,但是隻要她和他安穩,都無礙。
柳文仙說,今天我被人羞辱了,但是還好你在。
柳文仙說……
廣陌寒沒有想到,他這是最後一次見柳文仙。
翌日清晨,他在準備去虞府的時候,便聽見宮外傳來消息說,柳文仙吞金自盡了。
他捧在手裡的東西,瞬間落在了地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柳文仙雖然是風塵女子,但是她長的出衆,容顏又堪稱絕色,雖比不上晏錦,卻也能吸引不少人的視線。再加上她琴棋書畫都略懂,所以她的恩客不少,連薄家的薄相,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如今,宛如盛開的牡丹的柳文仙,卻突然自盡了。
消息傳的很快,不少人議論,柳文仙前一日去參加了虞方和沈蒼蒼的婚宴,沒準是受了什麼刺激。
她再漂亮,也不過是個風塵女子,來日又能有多好的歸宿呢?也有人說,她寧死不屈,不想再伺候這些臭男人了。
男人們傷懷,女人卻大罵活該。
像柳文仙的狐媚子,早該死了。
本來要去虞家的廣陌寒,卻渾身僵硬,臉色蒼白的坐在了蒲團上。
死了……
這個昨日一直和他哭着說喜歡他的人,就這樣死了……
他擡起手來,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疼。
這不是夢,卻比夢境更難以讓人相信。
廣陌寒這一日沒有去虞家,而晏錦卻在知道這個消息的同時,得到了一個小姑娘送來的信函。
信函很厚,可見裡面寫了很多東西。
小姑娘長的清秀,她將東西親自交給晏錦後,才離開了。
晏錦有些驚訝的看着信封上娟秀的小楷,半響後才嘆了一口氣。
香復有些不解,“小姐,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