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8 剋制
如今柳文仙一死,薄家便真的會按耐不住了。
他們必須先發制人。
香復很快便準備了馬車,像平日裡一樣,慢悠悠地讓人駕着馬車去了京郊買花木。
晏二爺的身子雖然一直沒有痊癒,但是好在重大夫一直‘照顧’着,他的病情已無大礙。
晏家二房現在對晏錦,十分的感激。
晏錦的馬車剛到了京郊,管家便立即迎了出來,一臉笑意。
連從前十分張狂地晏菱清和晏緒愛在聽聞晏錦來了之後,都急匆匆地從閨房裡跑了出來,陪着晏錦說話,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生怕說錯了話。
她們雖然比晏錦小了幾歲,卻也到了該定親的年紀,若是和晏錦關係好一些,來日晏家二房的地位也不會太低。而她們,自然也能找到合心意的夫婿。
她們未來的夫婿,關係到她們一輩子的事情。
其實對於晏錦,晏菱清和晏緒愛始終有些害怕。
畢竟,當年她們在暗處一直苛待晏安之,還曾被晏錦訓斥過,縱使後來躲着晏錦,卻依舊害怕晏錦記仇。
好在,晏錦的神色淡淡的,語氣也沒有太冷漠,她們也算鬆了一口氣。
若是連晏家長房都排斥晏家二房,那麼她們來日便真的是慘了。
人,向來會隨波逐流,也會在看清一切後,選擇低頭。
晏菱清和晏緒愛也不例外。
對於她們的反應,晏錦其實沒有太意外,她並沒有太爲難晏菱清和晏緒愛。她不爲難,並不是因爲她大度,而是因爲來日晏家三房沒有了後,還有晏家二房和四房幫她父親說話,若二房也連帶着沒了,父親多少會落得一個刻薄的名聲。父親或許不在意這些,可她替父親在意。
謠言終究是會傷人的。
蘇傢俬下給她透露過消息,說是晏寧裕這一生怕是都不能踏出大獄了。
所以。晏錦也放了晏家二房一馬。
晏菱清和晏緒愛陪着晏錦一直說話,過了一會,另一輛馬車也來了。
不過,這次的馬車上坐的卻是晏安之……
晏安之同晏菱清和晏緒愛有過節。所以晏錦也不便帶着她們去見晏安之,起身便去了附近的另一座的宅院。
只是晏錦沒想到,沈硯山居然在晏安之的馬車上。
如今,柳文仙一死,沈硯山的舉動自然會被不少人留意。畢竟如今沈家當家做主的人是沈硯山,而不是病中的定國公。私下,定國公也有意將沈家交到沈硯山的手裡,想安安靜靜的陪着自己心愛的女子,走完人生最後的幾日。
“長姐!”晏安之氣色不錯,在見到晏錦的時候,神色裡也帶了幾分從容不迫,“我擅自來看你,你不會怪我吧?”
歲月將一個稚嫩的少年洗禮成一個成熟穩重的男子。
晏安之如今的樣子,讓晏錦多少有些感慨。
一個人的成長。其實有些殘酷,但是最後卻也能讓這個人煥然一新。
晏錦笑了笑,“怎麼會怪你!”
晏安之恐怕也是擔心她,所以纔會陪着沈硯山一起來。而且,晏安之也想到,他來京郊不會惹人懷疑,所以沈硯山在他的馬車上,也不會被有心人發現。
他很好的掩護住了沈硯山的行蹤。
三個人進了院子後,卻發現定國公已經坐在大廳內了。坐在定國公身邊的是穿着襖裙的陸小樓。
定國公這幾日氣色好了不少,從前一臉憔悴的他。如今眼裡倒是了帶了幾分笑意。他看着沈硯山,對坐在不遠處的陸小樓,一臉寵溺的說,“臭小子沒辦法了。得來找我!”
陸小樓鬢髮依舊蒼白,只是笑起來的時候卻是天真無邪,她什麼都沒說話,只是這麼傻傻的笑着,像是在回答定國公的言語。
當所有人都以爲她不會說話的時候,她突然擡起眼。看着沈硯山,艱難地說,“澤川!”
沈硯山本來淡淡地神色裡,閃過一絲錯愕。
向來沉穩的沈硯山,在聽見自己的字號後,卻再也不鎮定了。
陸小樓說完,便沒有再看沈硯山,而是繼續轉頭看着定國公,像是在討好定國公一般。
定國公眼裡的笑,一直未曾減退,“小樓真厲害!”
陸小樓聞言,笑眯了眼。
縱使她不記得所有的人,依舊記得自己的心上人,也會做討好心上人的事情。
晏錦看着眼前的一幕,頓時有些心酸。
愛情到底是什麼樣的?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話,約摸就是她眼前看到的這樣。
無論對方變成什麼樣,那份感情一直未曾消退。
陸小樓傻傻的,定國公又陪她說了好一會話,才哄她去歇息。她乖巧的跟在婆子的身後,朝着自己住的房間走去,臨行前又看了看晏錦和沈硯山,對着他們笑了笑,才離開了。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反駁定國公半句,也沒有打擾他們說話。
如果陸小樓不開口,從外表上,她的確像是一個貴族夫人,而不是傻子。
等陸小樓離開後,定國公纔看着沈硯山說,“昨兒夜裡,我收到你義父給我寫的信了,他的意思是,你得親自去接管程家軍了!”
“我,不能去!”沈硯山想了想,皺眉,“薄家這幾日一直在聯繫蕭家的舊部,將準備的兵力都開始往京城調回了!”
若是此時沈硯山去了邊疆,元定帝一昏迷,那麼薄家便會以‘清君側滅奸臣’的名義進兵。到時候,元定帝一死,沈家和謝家都敗了,能做主的只有太后了。
再加上薄家造勢,那麼薄家想要帝位,也是時間的問題。
定國公聞言,怔了怔,“可是,你義父,怕是撐不了幾個月了!”
程老將軍從來不會輕易說病痛,他征戰沙場多年,留下的病根其實不少。如今,他親自寫了信函給定國公,怕是自己知道大限將至,無法再繼續撐下去了。
程將軍是他一手創建,他自然不甘心程家軍落入奸妄之人的手裡。
然而,京城,沈硯山根本走不開。
若沈硯山一走,能剋制薄家的人,便是一個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