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長卿十分羞愧的看着芸娘,片刻之後忽然轉身離開,速度很快,待陸婉反應過來之時,他已經走出去很遠了。
陸婉略施輕功,迅速追了上去,直接攔住他的去路,冷冷的問,“你要去哪?現在知道沒臉見人了?”
冷長卿似乎並不喜歡陸婉,他同樣冷冷的說道,“姑娘真是多管閒事,這是在下的家事,似乎和你沒有一點的關係。”
“這個閒事我還管定了,芸娘對你一片癡心,這些年一直在家裡等着你,你若還是個男人,就不應該逃避,回去向芸娘認個錯,樹喜都已經那麼大了,你總要爲自己的兒子考慮考慮。”
冷長卿沉默不語,一直低着眸,內心無比糾結掙扎。
“你還在猶豫什麼?你的心裡該不會還在期望蘇小姐會來找你吧?實不相瞞,蘇小姐的心裡早已有了中意之人,相信這一點你一定比我清楚,趁早收心,好好地珍惜芸娘吧。”陸婉說到這,將袖中所帶的木質簪子交給他,囑託道,“芸娘一個人帶孩子生活那麼多年不容易,關於你的事情,我還沒有告訴她,你以後想方設法好好補償她吧。”
冷長卿接過木簪,神色複雜的看了陸婉一眼。
陸婉淡淡笑道,“不必感謝我,芸娘能不能原諒你還不好說呢,看你自己的了。”
陸婉說完便擡步離開,將剩下的時間交給芸娘與冷長卿,他們一家人那麼長時間沒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說。
她之前曾想過要替芸娘好好教訓冷長卿這個渣男,但是現在她又想明白了,芸娘還是愛冷長卿的,況且他們還有一個五歲的兒子,但願冷長卿以後能真心悔過,好好對待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陸婉走後,冷長卿邁着艱難的步伐走到了芸孃的面前,他卻一直不敢擡眸去看芸孃的眼睛。
芸娘雖然心思單純,但是她並不傻,只是看了一眼冷長卿,她便大抵可以猜出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麼,先不說別的,就是他身上所穿的那一身長衫,衣料華貴,做工精緻,腰間所佩戴的玉佩,顏色純正,腳上所穿的靴子,更是用了金絲鑲邊,這些年他似乎過得不錯。
芸娘身邊的樹喜似乎完全沒有認出冷長卿,他一直緊緊的抱着芸孃的大腿,躲在芸娘身體一側,愣生生的望着面前的男人。
“芸娘,對不起。”冷長卿的喉嚨處哽咽着,心中有千言萬語,開口卻只能說這三個字。
芸孃的心裡也像是吃了苦藥一般難受,這麼多年沒見,她最害怕聽到的就是這三個字。
“長卿,你哪裡對不起我?”她強壓住內心的酸澀,不解的詢問道。
冷長卿不敢說出來,他只是再三的保證道,“芸娘,我錯了,我不應該拋棄你們母子不聞不問,芸娘,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補償你們。”
芸娘目光微冷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心中卻再也感受不到從前的恩愛之情,有的只是陌生與冰冷。
冷長卿忽而蹲下身來,對着樹喜伸出手臂,緩緩笑道,“樹喜,我是你爹啊,你想我了嗎?過來讓我抱抱你吧?”
樹喜不但沒有走過去,反而完全躲在了芸孃的身後,冷長卿有些無奈的泄了一口氣。
“你走的那年,樹喜還小,記不得你是很正常的事情。”芸娘見他神情落寞,便開口說了一句,語氣裡沒有帶過多的感情。
“不是他的錯,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陪着他一起長大......”
芸娘見狀,俯身對着樹喜柔和的說道,“樹喜,他是你爹,不是壞人,不要害怕,你不是一直很想爹爹嗎?過去讓他抱抱吧。”
樹喜閃着明亮的大眼睛看了芸娘一眼,暗暗點了點頭,而後擡步緩緩走了過去。
冷長卿激動的將樹喜攬在懷裡,芸孃的寬宏大量,愈發讓他的心裡感到羞愧與自責,他發誓,定會用餘生好好對待他們母子二人。
他們一家人解開心結之後,便一起去了美人坊找陸婉,陸婉正與桃還有方遠山在閒聊,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桃笑的有些誇張,只是看着進來的三個人,她的笑容戛然而止,像是被點穴一樣。
芸娘牽着樹喜,走到陸婉的面前,先是說了很多感謝的話,而後將她與冷長卿的決定說了出來,他們決定帶着樹喜回到老家,過着安分平靜的生活。
陸婉的視線在他們之間來回,見冷長卿果真有悔過之意,而芸娘似乎也已經不再計較,如此甚好,只是要回到那個偏僻的小村莊,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啊。
想到這裡,她明媚笑道,“你們兩個若是真的想過安分的日子,也不必非要回到老家,留在京城豈不是更好?這樣對樹喜的將來也有好處。”陸婉說着,像是知道他們心中的擔憂,繼續說道,“房子的問題你們不必擔心,我在這鬧市區還有一座房子,和美人坊一樣,前面有兩層樓,後面還有個僻靜的院落,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你們一家人搬進去住吧,平日也能做些生意維持生計。”
芸娘露出爲難之色,不安的說道,“婉兒,這可不行,自從我來到這裡,已經費你很多錢了,我的心裡已經過意不去了,我......”
陸婉直接打斷她,笑道,“你若是心裡過意不去,就當是我租給你們一家的,租金等日後你們有了錢再還我也不遲,我幫你們也只能幫到這裡了,以後的日子還是要靠你們。”說到這,她擡眸看着冷長卿,鄭重的說道,“最後送給你一句話,相逢容易,相守不易,且行且珍惜。”
“是,多謝姑娘。”冷長卿對着她恭敬的做了一個揖,十分歉意的說道,“之前對姑娘的言語多有冒昧,還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桃在一旁聽着,直接樂了,她不禁笑道,“什麼姑娘姑娘的,你該不會不知道我們家小姐就是當今的四王妃吧?”
冷長卿的神色明顯一驚,眼底閃過一絲不安,陸婉隨即笑道,“看在芸孃的面子上,我就不與你計較了。”
最後,陸婉將房子的鑰匙交給他們,便命人帶他們去了那個住處。
芸孃的事情終於解決了,陸婉的心裡頓時感覺輕鬆了很多,傍晚,陸婉和桃一起回到王府,簡玉墨似乎還沒有回來,她們說笑着走進水月軒。
“小姐,你說那個叫冷長卿的人以後會不會真心對芸娘好?”
陸婉輕鬆笑道,“反正他們如今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他若是再敢做出對不起芸孃的事情,我一定不會饒了他,而且還要廢了他!”
說話間,陸婉推門而入,迎面忽而有陣陰冷之氣撲面而來,房間裡總有一種詭異的聲音,陸婉心中疑惑,正四下觀望時,腳腕忽而傳來一陣奇痛,她猛地低眸,愕然發現一條粗壯的黑斑蛇就在自己腳下。
一直跟在陸婉身後的桃,也發現了那條黑斑蛇,頓時被嚇得容失色,驚恐尖叫着,迅速拉着陸婉退出房間。
“小姐,你沒事吧?”桃擔憂而又惶恐的問道。
陸婉能夠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再不斷的變冷,她想要開口說話,嘴脣卻一直顫抖着。
桃將她的鞋子脫下,捲起褲腳的時候,驚然發現在陸婉的腳腕處有一處被蛇咬過的印記。
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的桃,一時間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該怎麼辦,陸婉緩了緩神,對着桃吩咐道,“桃,別急,先去拿一把匕首給我。”
桃茫然點頭,迅速去了另一間房間找了一把匕首遞給陸婉,不安的問道,“小姐,現在該怎麼辦?”
“你快去找大夫,快點。”陸婉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動作不敢有太大的幅度,之前聽人說過,若是被毒蛇咬過之後,最好坐在原地不要動,因爲劇烈運動反而會讓毒素越快的進入血液,人也就會死的更快。
“哦。”桃匆忙應了一聲,迅速轉身跑了出去。
陸婉拿着那把匕首,毫不猶豫的朝着被蛇咬過的地方,狠狠的劃了一刀,頓時暗黑色的血液從腳腕處一直向下流。
陸婉看着那暗黑色的液體,心中一涼,果真是毒蛇,只怕自己今天難逃此劫了。只是她的房間內怎麼會有毒蛇?看來是有人想要害死她,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誰,整個王府恐怕也只有一個人如此痛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