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殿內,先是幾句客套話,而後鍾紫言便直問四人剛纔討論的事。
司徒家勢力近年急劇擴張,耳目遍佈槐山,司徒十七和司徒飛鵬在家族地位又都不低,槐山各地每每發生一些大事,他們都能很快知悉。
以往鍾紫言對於不關自身之事一向是淡笑而過的態度,今次‘鐵晶鬼窟’正巧牽涉姚剛一夥人,心裡生了好奇,沒想到這一問,結果煞爲吃驚。
“就在前日,槐陰河上游鐵晶鬼窟一日之間死了上百修士,裡面包含十幾位築基,近百練氣。
這些人聞獲鬼窟內藏着最後一頭英招獸,紛紛涌入欲要搶奪捕捉,卻不料英招獸沒找到,惹了大量鬼邪前後封堵,幾個時辰便死傷殆盡,僅僅逃出來六七人。
那股莫名抓捕之風也不知什麼時候傳開的,爲了一頭畜生,去的人差點都死絕,也算活該!”
司徒飛鵬說罷,嗤笑一聲,明顯對那些爲一點風吹草動就不要命的散修大爲鄙夷。
他長着一雙深凹鷹眼,面龐刀削斧鑿棱角分明,暗黃色靈服筆挺加身貴氣十足,整體看去約有二十來歲,與多年前赤龍門聘請的司徒妍老夫人有三分相似。
鍾紫言聽過司徒飛鵬的嘲笑述說,心中震驚的同時,生出更大疑惑,三日前自己去那被魔物附身的老修居所,他說他們一夥爲的是另外一片東西。
猶記得,那日姚剛領着自己一路穿過槐陽城各處街道,彎彎繞繞去到獵妖隊散戶居所區,那老修躺着的屋裡陰暗潮溼,邪氣已然顯現在面上,勉強坐起身一番交談,道出了他們因爲貪圖鐵晶雲母礦脈,被低階魔物殘殺附體的經過。
三個月前發生的事,和前日發生的事都在同一個地方,起因卻不同,鍾紫言疑問:
“那鐵晶鬼窟原本是誰家的產業,怎的也沒人看護?”
“槐陰河上游和中游的多處靈礦,大多都是王家的,他家覆滅後,衆多宵小爭奪,有些被人佔據,有些至今還無定主,還有幾處離河岸不遠的都化成鬼地,鐵晶鬼窟便是其一。”
司徒十七粗略說了幾處具體地方,鍾紫言有些聽過有些沒聽過。
其實近兩年,兩岸大部分地方都被鬼邪侵佔,小勢力哪裡能守的住。
“我聽說那裡面有鐵晶雲母,價值不菲,剛纔進來時還以爲你們在談論這事~”鍾紫言假做隨口一提。
司徒飛鵬詫異笑道:
“鍾大掌門,你的消息來源可是太滯後了,鐵晶雲母卻有其事,不過那都是好幾個月前的事,我族內暗網秘報,早在四個月前就有一隊人去那裡出任務,聽說莫名其妙死了一半,我估摸英招獸的事就是活着出來的幾位宣揚的!”
原來姚剛那一夥人的行動,司徒家的暗網早就知道了。鍾紫言想起姚剛幾日前神秘兮兮深怕泄露秘密有些可笑,就在這時,突然腦海裡閃過異樣,回想司徒飛鵬說的話,不對!
‘四個月前,只死了一半’,完全和自己知道的對不上號,這件事,那個老修和姚剛另有隱瞞之處。
鍾紫言目光停在一處,他自己腦中快速翻想幾日前去那老修所在的住所內,來來回回把當時對話默唸,確定了不是自己聽錯,那老修撒謊了。
回神時,目光所對竟然是司徒宓,只見司徒宓臉色緋紅,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好似即有怨意又有嬌喜。
鍾紫言連忙尷尬轉頭,暗罵自己犯蠢,剛纔無意識飄忽思緒,眼光竟然盯着人家姑娘看了良久,再看看臨座的司徒飛鵬和司徒十七,一個呆愣愣疑惑看着自己,一個直接眨眼壞笑,意思不明言說,‘你小子聊着聊着就被我家司徒宓勾了魂兒,昨夜還假裝什麼呢~’。至於司徒可兒,已將臉轉向別處,當是沒看到鍾紫言明晃晃犯癡,至於心間怎麼想,鍾紫言不知曉。
鍾紫言忙解釋,“方纔想到一事,出了神兒,呃……哦,想起來了,四個月前那一隊人有幾位?鐵晶雲母得手否?”
轉回話題,司徒飛鵬自然樂意講說:“九位,是獵妖盟在冊隊伍,爲首築基老修小有名氣,不然也不會入了我家暗網的視線。鐵晶雲母未得手,但是聽說意外得了一堆烈陽竹,那種地方按理是不該生出烈陽竹的,至於具體裡面發生了什麼,不曉得。
怎麼,貴門也需要鐵晶雲母?”
鍾紫言笑着搖了搖頭,那東西是珍惜煉器材料,赤龍門沒有煉器大師,除了賣靈石別無他用。
監察密探獲悉事情也有個深淺,司徒家若已經知道當時裡面發生了什麼,基本就沒有今日閒談的這一場話。
知曉事情大概情況,鍾紫言不再繼續深問,與他們聊了些其他歡快的事,相約下次去司徒家山門做客,這便到了散場的時候,赤龍門本沒什麼好玩的地方,如果沒有正事,兩家來往走動基本都是互送些禮物,噓寒問暖,偶爾論道一場,也難入品流,畢竟修爲相差不大,修煉全在自身下苦。
送別四人以後,鍾紫言飛快返回西偏殿,大半個時辰的等待,姚剛早就熬等不住,見鍾紫言冷臉入內,本就不太好的心情更糟糕了。
姚剛先是露出疑惑神色,轉而堅定否決鍾紫言聽到的消息,“不對,貴門得到的消息是假的,我和師父還有幾位大哥明明就是三月前去的,鐵晶雲母是沒有帶回來,可烈陽竹帶回來了,我怎麼可能說謊呢!”
鍾紫言又問英招獸的事是不是他師徒二人放的,姚剛顯出怒意,“沒有!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