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呼,河水潺潺,流動之音比上個月小聲太多。
槐陰河東岸,倚江山下一對對人手迅速集結,站在河邊靜靜觀看的唐林稍一計算,頷首點了點頭。
“道兄,共集三百人,皆是我宗練氣後期精英弟子。”
說話的人個頭不高,身穿明黃道袍,面相約莫三十餘歲,但臉型尖嫩,笑起來好似孩童一般,正是司徒五虎之一:司徒祥瑞。
唐林一襲灰暗袍子,面上滿是感激,拱手道:“多謝你了。”
“客氣,您連夜趕來告知我宗危局,這區區小忙,何足掛齒。”司徒祥瑞向後招了招手,三百黑衣人齊齊向唐林執禮。
司徒祥瑞在司徒家大多時候不負責什麼要事,一年四季除了給司徒業跑腿,便是聽候司徒禮調遣。
唐林看了看夜色,拱手向他告辭,臨走時留下一句:“保不準過幾日還要來叨擾。”
而後帶着人手飛向北方。
司徒祥瑞笑着朗聲迴應:“靜候貴門大勝之音。”
眼看着那些人消失在夜色裡,他迅速返回山上正殿,此間早有四個人等他多時。
除了剛從御魔城趕回來的司徒禮外,司徒飛雲和司徒羽逸也在其間,自家老祖平靜坐在宗主椅上,司徒禮問了句:
“人送走了?”
“是。”司徒祥瑞點了點頭。
上手位的司徒業溫和一語:“坐下說。”
如今雲河宗負責外事的人基本上就是殿裡這幾位,另有司徒十七在進行槐山人口大核查事宜,已經好久沒有歸山了。
司徒羽逸因尚未築基,只能站在司徒業身後聽其餘人談論,他雖深受司徒業看重,但年歲資歷不足,還需磨練一些時日。
“人也借出去了,你們怎麼看此次赤龍門困局?”司徒業掃視幾人,最後將目光停在司徒禮身上。
司徒禮本是負責御魔城事宜,剛回來也沒什麼準備,只知道了事情簡略情況,一時間頓了音。
少頃,見其餘幾人不曾開口,他作爲這一輩裡面的老大,只能硬着頭皮道:
“我以爲,他家能度過此次危局。原因有二,其一是陶前輩戰力彪悍,其二是赤龍門幾乎沒有什麼痛點被捏,銅陵溝被困者不過兩三人,即使棄了,對赤龍門也沒太大損失。
若是……”
“說罷。”司徒業擺手。
“若是還能反殺那兩位金丹,對於赤龍門而言,無疑是大賺!”司徒禮本是持試探之意開口,說出來以後,反而覺得自己的猜測沒什麼問題,於是聲音增加了幾分底氣。
外面人或許不知,宗內很多人可都知道,自家宗主今年挑選接班人的意願越來越重,對於想要爭奪下把交椅的司徒禮來說,每一個觀點、每一句論斷,都會給自己增加機率或者減少機率。
司徒業又看向司徒飛雲,司徒飛雲直言道:“我看不清形式,只知道陶前輩多次相助咱們一族,此次他家求來,自當盡力相幫。”
司徒飛雲沒有想在宗門爭什麼權力的心思,他少時直爽愣頭,跟着司徒禮幹了不少糊塗事,當年司徒宓死的時候,沒少罵鍾紫言。
後來和赤龍門打交道多了,知道那一派門風正氣,皆是光明磊落、信義仁善之輩,爲了使門裡強大,從微末時一直齊心勠力,二十年間幾經磨難發展到現在不容別家小覷的地步,實在是值得佩服。
隨着年齡越大,族羣轉爲宗門,派系爭鬥也多了起來,外加他兄長司徒飛鵬大道受阻,司徒飛雲已經厭倦了戰隊,誰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他只聽宗主司徒業的話。
司徒祥瑞在宗門內沒有實權,一直都是接令做事,見司徒飛雲說罷,不等司徒業問他,自顧自道:
“我嘛,單純覺得赤龍門只要有鍾掌門在,很難被毀掉,哪怕此次大敗,也不會失去根基,咱家幫他家,不會吃虧。”
三個人都聽罷,司徒業頷首捋了捋鬍鬚,“都說的不錯,禮兒,你修整一日返去御魔城罷,這件事你無須參與。由飛雲和祥瑞來跑動。”
司徒禮還想要說什麼,見司徒業露出睏乏之色,頓了頓,迴應道:“是。”
司徒業又對司徒飛雲吩咐:“你去下游傳我一封信給吳夲,此事陶道兄雖沒有找他幫忙,但該出的人手還得出。最好是他親自去藏風山一趟,不論何時,雪中送炭總是令人倍感珍惜。”
司徒飛雲接了信,直接走出殿門。
司徒祥瑞不等司徒業吩咐,起身道:“我立刻去山下準備防守事宜,剋制鬼物,咱宗裡可有不少好寶貝能用。”
人一個個離開,司徒禮見司徒羽逸站在司徒業身後沒有要出去的意思,只得起身告辭。
殿門關上以後,殿裡只剩下二人,司徒業這才問向司徒羽逸:“羽逸,你怎麼看?”
司徒羽逸星目閃動笑着道:
“老祖宗,依羽逸看,赤龍門輸不了,不是說他家有暗藏金丹之力麼?外加趙良才前輩,單是金丹一層便不會輸。還有咱家和他自家的修士軍陣,加起來能頂一位金丹。
只算這個就不會有大損失。”
“哈哈哈,你倒是想的簡單。”司徒業難得開口笑了。
慢慢站起身子,拍了拍司徒羽逸的肩膀,語重心長嘆道:“你要快點修煉啊。”
司徒羽逸彎腰執禮,以不可察覺的角度閃爍眸子,親切迴應道:“老祖宗放心,我快要築基了。”
司徒業忽的回頭,“哦?”大爲吃驚。
司徒羽逸面帶笑容,伸手散出靈力,正是築基巔峰的氣勢。
“好!”司徒業笑的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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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這已經是林地龍給赤龍門發信札的第三日,銅陵溝外依舊沒有人影。
負立在那處山石頂端的陶方隱卻突然開口說了句:“人來了。”
身後的宗不二和陳勝年齊齊起身,觀察掃視四周,並沒有見到自家老祖口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