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名帥塞拉·費雷爾內心已經涼透了，愛琴海凌冽的冷風吹過他謝頂超過90%的頭皮，讓年過53歲的他人生中第一次覺得自己似乎需要一頂帽子。
作爲雅典AEK的主教練，費雷爾先生此刻表情木納而絕望，場地內相擁在一起慶祝的AC米蘭球員，在他眼中彷彿是電影畫面一樣沒有真實感。上嘴脣一苒好似兩寸小排刷般的雜白鬍子，像是凝結在他臉上的冰霜。
現在是上半時第30分鐘，卓楊剛打進一粒點球。現場比分0:3，主隊在前客隊在後，而這個點球是卓楊本場比賽的第3個進球，半個小時之內，卓楊上演了帽子戲法。
這場比賽，卓楊和百折不撓的巴西水上漂奧利維拉首發搭檔雙前鋒。昨晚在球隊在溫德姆酒店住宿的時候，奧利維拉就跑來找卓楊咬耳朵：“明天比賽咱倆怎麼弄？你給個章法，我聽你的。”
聞言卓楊心思一動，於是，便對奧利維拉說：“明天我不去邊路了，躲在你身後打影鋒，老裡你幫我扛人。”
“沒問題，交給我吧！”巴西人一臉義氣千秋。
兩年前馬迪堡來這裡參加聯盟杯小組賽，也恰好是末輪，剛開始也住的是溫德姆酒店，但遭遇到雅典AEK的各種盤外招後，不得已在老隊友卡利特扎基斯的幫助下更換了住處。但今次AC米蘭就不用擔心這種騷擾，因爲雅典AEK點子很清，米蘭可不是馬迪堡那種小俱樂部，欺負一下馬迪堡沒多大的事，惹惱了米蘭，在歐洲賽場你就等着吃各種排頭吧。
給奧利維拉交代完，卓楊轉頭又去找了安切洛蒂。擅自改變球隊戰術，卓楊已經不是馬迪堡時代那個肆無忌憚的愣頭青了，安胖也不是百般溺愛他的渣叔，勢必要先經過安切洛蒂同意纔是，這是規矩。但卓楊自然不會明着說不喜歡踢邊鋒，油嘴滑舌的小聰明他不缺。
“先生，下午踩場的時候，感覺他們球場兩個大禁區外側的草皮不是很平整，您看要不要投訴一下？要不乾脆讓我收一點，在老裡卡多身後踢二前鋒，您覺得怎麼樣？要不然萬一踢邊路再把我傷着可就麻煩了！”端是一本正經。
安切洛蒂都想笑，他哪裡會看不出卓楊的小算盤。你怕受傷那就不要上好了，邊後衛就不怕傷嗎？明知道俱樂部和我現在最擔心就是再添新傷病，臭小子倒是煞有介事拿這個當藉口。
不過，這場本就不是什麼關鍵比賽，踢成什麼樣都無所謂，只要別受傷就行。再說了，安切洛蒂其實也並不太贊同卓楊打邊鋒，他本人也不是善於玩邊鋒戰術的教練，卓楊新賽季主打邊鋒是老貝總理習慣性越俎代庖干涉下的權宜之計。
既然是玩玩，那就由着他去玩吧。至於後撤成爲影鋒會嚴重壓縮古爾庫夫和西多夫的生存空間，還是那句話，無所謂的比賽，就不要太計較了。於是，安切洛蒂便假裝不知道卓楊的小算盤，同意了他的請求。
卓楊想踢一回影鋒，一來相比邊鋒距離球門更近也更正面，二來在馬迪堡和噴子戈麥斯配合過一個完美的賽季，他非常熟悉這個區域。雖然奧利維拉沒有噴子在場上那麼貼心好用，現在也不如戈麥斯有那麼強悍的衝擊力，但好歹有個支撐點在前面，聊勝於無。
比賽開始前，奧利維拉動了真情，但不是衝着卓楊。他跑去雅典AEK的教練席，和對手主教練費雷爾緊緊擁抱親吻，眼眶裡都能瞅見淚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遇見家大人。
2004-05賽季，奧利維拉在皇家貝蒂斯達到了其職業生涯最輝煌的巔峰，那一年他成了西甲射手王，而貝蒂斯時任主教練正是這位費雷爾先生。
塞拉·費雷爾算是當今足壇最善於使用奧利維拉的伯樂，那一年他依靠華金和奧利維拉的攻擊組合爲核心，就連單車天王德尼爾森都要給這倆人打輔助，這才成就了曇花錦繡的奧利維拉。以此爲依託，皇家貝蒂斯不但勇奪國王杯，還歷史性闖進了來年的冠軍盃賽當中。
接下來的一年，奧利維拉比賽中嚴重受傷，幾乎缺陣整個賽季，皇家貝蒂斯也雙線鎩羽而歸，費雷爾中途被解職，奧利維拉也從此一蹶不振荒唐至今。
今日裡，故人再聚首，憶往昔崢嶸歲月稠，如何不令人唏噓，奧利維拉如何不回想起叱吒西甲的王者歲月。現如今在他人屋檐下仰仗着得志小人的鼻息苟延殘喘，讓他如何不哽咽。
奧利維拉哪裡知道，正是那一年費雷爾對他透支性的使用，大仗小仗場場不缺，周扒皮都沒那麼狠，這才造成身體嚴重超負荷運轉，藏下了嚴重的暗疾隱患，最終在與歐冠切爾西刀疤裡貝里並不激烈的對抗中轟然倒地，最後一根稻草而已。
天使與魔鬼，怎麼能分得清？
深情款款敘完舊，奧利維拉開場就給了老教練一個下馬威。第2分鐘他在後點的頭球衝頂砸在門樑上就像砸在費雷爾的肝兒上，卓楊撿下第二落點近距離凌空爆射，把AEK隊意大利門將索倫蒂諾連人帶球一起轟進了球門。
和兩年前相比，雅典AEK變化很大，陣容裡不再全是啥啥啥斯，多出了很多來自巴西東歐南歐的技術型球員，這也是夏天走馬上任的費雷爾力主的改革方向。現在看來，他的這一套在希臘聯賽中效果很不錯，AEK重新穩定在前三就沒挪過窩，但在歐洲賽場，就有點半吊子不倫不類的感覺了。畢竟時日尚短，風格改變是大事情，絕非旦夕之間的短功夫。
第21分鐘，卡拉澤由後衛線發動長傳進攻，足球被安布羅西尼中場擺渡，卓楊得球后在三十米的距離內連續變向過人，一路上托爾澤、埃莫森、帕帕斯塔索普洛斯，無不東倒西歪，就像幫助卓楊清場一樣。
這一次索倫蒂諾是被卓楊連人帶球盤進球門的。
接下來，就到了令費雷爾先生既恐慌又涼透了的第30分鐘，這回還是昔日愛徒奧利維拉發威，於費雷爾看來，奧利維拉無異於在給他的棺材蓋兒上楔釘子。
奧利維拉今天真是拼了命的，左衝右突很是賣力。水上漂在禁區內接到卓楊的直塞球，正準備勇敢地實施射門，卻被莫拉斯惡狠狠伐倒在地，紅牌加點球，沒什麼好說的。
奧利維拉眼巴巴瞅着卓楊，可他張不開嘴，卓楊也假裝沒看見。
——想都不要想！憑什麼呀？我不知道帽子戲法風光嗎？免開尊口算你知趣。
在馬迪堡時期十分不屑於主罰點球的卓國王，來到米蘭也感覺到蚊子再小它也是肉，數據統計不管你是怎麼進的，數量很重要。
正是這個帽子戲法讓費雷爾教練涼了心，他並不是害怕球隊失利，也不怕雅典AEK被淘汰，他怕的是那個臭名昭著的‘卓楊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