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春臉色一喜,連忙站起身迎了出去,這纔看見桌子旁的國公夫人。
國公夫人溫柔笑笑,走到牀邊俯身看向牀上因痛苦緊皺着眉頭的雨煙,輕聲安慰道:“別怕,邱大夫來了。”
雨煙聞言擡起沉重的眼皮,看着笑容柔和的國公夫人,莫名的感到一陣心安。她點點頭,隨着腹中的又一陣疼痛而皺起眉頭。
這時候邱大夫已經由平春跟新月簇擁着快步走了進來。當看到牀上躺着虛弱的雨煙時,饒是邱大夫都忍不住眼圈一紅。
嗔怪道:“你這丫頭怎麼如此不知道愛惜自己?”他說着話,動作卻是不慢,手已經覆上她的手腕。
屋子裡的人連大聲出氣都不敢,太夫人扶着幼柏的走了進來,問道:“怎樣?”
邱大夫蹙了蹙眉頭道:“你們都先出去,留新月一個人照顧就行。空氣不流通對病人也不好。”
平春擔憂的看了雨煙一眼,然後對國公夫人跟太夫人道:“我們先出去吧。”
邱大夫對平春道:“準備兩盆溫水。”頓了頓又道:“還有兩張白色牀單。”
國公夫人忍不住問道:“先生可是有把握?煙兒不會有什麼危險吧?”她是個伶俐人,知道此時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她柔和的語氣中夾雜着恰到好處的擔憂,邱大夫臉色緩了緩,還是凝重道:“五成吧拖的有些久了。至於煙兒,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她有事。”口氣很堅定,也有自信。
雨煙虛弱的睜開眼睛看向邱大夫道:“謝謝。”
“傻孩子。”邱大夫嘆息一聲,閉上眼睛探出兩根手指,對着雨煙的腹部就點了下去。一面點一面道:“可以止疼。”
一指落下,疼痛果真減輕了很多。這時候衆人已經退了出去。邱大夫就對新月道:“準備銀針。”
新月臉色一緊,從身上拿下藥箱將銀針拿出來然後消毒。都準備好之後,邱大夫站到一邊,新月走過來給雨煙脫衣服。
邱大夫道:“對不住了,這是唯一能保住你性命跟五成保住孩子的方法。”
雨煙臉色一紅,點點頭,配合着新月將衣服脫了下來。她是現代人,不是傳統的古代人,只要不是隱晦部位,還是可以的。
平春端着臉盆已經走了過來,邱大夫讓平春投好兩個棉巾將雨煙腹部蓋住,然後他開始施針。
時間緩緩過去,平春跟新月雖然在一旁看着,但臉上冷汗還是不斷落下。新月時不時還要給邱大夫擦汗,雨煙的臉色因爲施針的關係隱隱有了紅潤。看不出是害羞還是因爲施針有了效果。
徐修純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碗濃黑的藥汁,瀰漫的味道讓衆人臉色一緊。知道邱大夫來了之後鬆了口氣,將藥碗放在桌子上。
自門外走進來兩個嬌俏的少女,身姿娉婷,面貌嫵媚。進來之後怯怯的給太夫人跟國公夫人行禮。
徐修純皺着眉看着來人道:“你們來幹什麼?”
兩個少女福身行禮道:“回四爺,我們聽說夫人身體不適,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這兩個人正是徐修純的兩個小妾寧氏葉氏。
徐修純冷着臉道:“你們不在就是幫忙了,回去。”
葉氏聞言眼圈一紅,眼淚直在眼圈打轉兒,楚楚可憐的看着徐修純。徐修純一見她這個樣子頓時氣的夠嗆,一巴掌就扇了過去:“滾。”
葉氏尖叫一聲,捂着臉小跑離開。寧氏怯怯的看了徐修純一眼,躲的老遠給太夫人等人行禮後跑走了。
徐修純側耳聽了聽內室的動靜,裡面靜悄悄的,只有花廳裡衆人淺淺的呼吸聲。
過了不知道多久,好像有一年那麼長,又好像只有一個呼吸那麼短。邱大夫終於走了出來,他臉上帶着如釋重負的笑容。
“終於沒事了。”邱大夫舒了口氣,好像這樣就可以將他之前的擔憂全部呼出去。
國公夫人等人也跟着鬆了口氣,太夫人更是合起雙手朝空中叩拜:“多謝菩薩,回去定會給您重塑金身。”
國公夫人顧不得跟邱大夫道謝,提起裙子衝進了內室。邱大夫見此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不管怎麼說,徐家對煙兒還是在乎的。
太夫人就笑道:“多謝先生了,您請坐。是不是我孫媳婦兒跟曾孫都沒事了?”
邱大夫點了點頭道:“恩,情況基本穩定,接下來的日子還是讓少奶奶少走動的好。我回去再開兩服藥,三五天左右就可以下牀走動了。”
太夫人對幼柏道:“快去取銀錢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邱大夫聞言擺擺手道:“不用客氣了,我醫館內還有病人,就先回去了。”話說完,便走了出去。他現在是一刻也不敢多留,若是徐家知道他是如何給雨煙診治的,他估計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太夫人道:“真是個好人啊難怪煙兒最爲信任。”
牀上的雨煙臉色好了很多,此時正由平春服侍着喝燕窩粥。見衆人走進來虛弱笑道:“我沒事了。”
徐修純點點頭,國公夫人就道:“等會兒我讓幼柏去庫房把剩下的血燕都拿過來,你且在牀上安心養胎,平春的婚事我來辦。”
雨煙微微笑道:“不必麻煩夫人了,平春的婚事明天媒人來我會仔細詳談,看看定下什麼日子,我還要看看給平春添什麼樣的妝奩。”
平春紅着眼睛道:“不、不要了,夫人還是安心將養。”
雨煙拍拍平春的手,閉上眼睛。徐修純就道:“母親,您先回去吧,煙兒有我照顧呢”
國公夫人點點頭,又交代幾聲便離開了。平春便收拾殘局,新月冷着臉站在一旁。待太夫人也看過之後,聽風閣終於安靜下來。
新月看着徐修純道:“若不是徐雅若,夫人也不會差點性命不保。”當時她聽說孩子大人都有可能保不住的時候,殺死徐雅若的心都有了。若不是雨煙一直命懸一線,新月恐怕是已經衝過去將徐雅若殺了。
雨煙緩緩擡起眼皮兒輕喝道:“新月,她怎麼說也是我妹妹,還小。”
徐修純握住她的手道:“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他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新月看着他的背影嗤笑道:“能有什麼交代,無非是喊罵一聲罷了。”
第二日一早,平春從外面跑進來,一面跑一面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新月攔住她皺眉道:“夫人剛剛睡着。怎麼了?”看平春的樣子不像是不高興。
平春道:“聽說三姑娘徐雅若出家了。”
這下輪到新月驚訝了:“你說什麼?出家?”她看見平春堅定的點點頭,然後新月微微一笑:“惡有惡報,活該。”
雨煙醒來的時候新月跟她說起,她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一句話沒說低頭喝粥。徐修純這次,真的生氣了。只是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午飯之前媒人來了,按照慣例跟雨煙寒暄一陣,見她精神不濟就直接道:“五日後定親,恭喜夫人了。”
雨煙蹙起眉頭:“五日後?是不是太急了?從提親到現在不過十日的時間。再說,您幫我問問,秦國公的事情,現在辦的如何了?”
媒人就笑道:“國公夫人讓老身轉達夫人,不出五日。”
雨煙點點頭道:“那就五日之後再說,我得到一個準信兒然後就定親。”
媒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一想到雨煙的身份,那絲不悅馬上轉變成臉上笑意道:“那我這就回去跟國公夫人商量商量。”
雨煙道:“不用商量,我要準信兒。”
媒人虛笑一聲行禮離開了。新月道:“難道真如四爺所說?”
雨煙沒有做聲,半晌才道:“叫初柔過來。”
初柔來了之後雨煙讓她出門去打聽一下最近國公府裡發生的事情,每個人都在幹什麼?
一炷香後,初柔回來了。她開口就說國公爺最近跟往常一樣,總是神神秘秘,在正房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國公夫人出來也是到聽風閣看看,或是在太夫人那裡坐一會兒。二房依舊管着整個國公府,二夫人曾要將管理大權交出,但國公夫人並沒接過,也就依舊由二房管着了。二老爺早出晚歸,好像朝堂上總有忙不完的事情。
六夫人偶爾會到福寧院兒坐坐,其他的時間呆在自己的院子裡不出來。七夫人也是這樣,六老爺跟七老爺兩個人同樣早出晚歸,他們去的是正房的書房。
大姑娘徐雅思跟二姑娘徐雅似一早將徐雅若送走了,然後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園子閉門不出。
雨煙擺擺手讓初柔下去,正房。那裡她至今都沒有去過,那是歷代國公爺住的地方,得找機會去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貓膩,能讓國公爺閉門不出,六、七老爺連連去那。
一晃三日過去,雨煙終於能下牀走動了。這三日邱大夫每天都會來,然後給她帶公主府的消息。蘇太守跟蘇黎昕知道她在國公府之後差點沒衝過來。好在長樂公主是個理智的,讓他們等雨煙的消息。
雨煙讓他們按兵不動,只要表現的不夠急切,她在國公府就會安全的很,並且國公爺也拿他們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