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張存秀沉沉睡去，迷濛之中卻聽到民初先生癲狂的笑聲：
“存秀！你看啊，我要成聖人了！”
“爲萬世開太平！”
“我要成聖人了……”
張存秀看到和民初先生有九分相似的人，渾身插着色彩斑斕的管子張開雙臂滿臉虔誠，那些管子另一端連接在那塔狀主機羣之中，並且不斷髮光、蠕動着。那個身影明明沒有開口，聲音卻從四面八方傳來了，等聚精會神一看，那聲音竟是從主機羣裡發出的！
然後主機羣扭曲成了一張會說話的大嘴，那些管子變成了一條條電子金屬蛇，它們鬆開民初調頭向張存秀張開森然寒冽的蛇口，一時之間萬蛇撲食……
“啊！”張存秀一下子從夢境中驚醒，溫暖的陽光發自青天白日，穿過清澈的空氣照在張存秀的牀鋪上，暖融融的感覺頓時驅散了噩夢的後遺之寒。
隨手一放，張存秀的手觸摸到一個溫潤的木盒子，他纔想起自己昨天連民初先生送給自己的盒子都沒來得及打開看，就疲憊不堪地睡過去了。他伸個懶腰，渾身說不出的舒坦，一個星期以來第一次自然醒，然而他尋到自己的手機，打開一看才發現赫赫大字顯示現在才早晨七點。
這是舊時，整座城市從睡夢中醒來的時間。也許別人在末日之中已經生活了半個月，但是張存秀在這段日子裡不是昏迷就是外派，對這個陌生的終末時代還是難以掩飾自己的排斥和內心的懷念。他拋開自己對舊時和平的懷念，匆匆洗漱完，翻看自己的手機後接收到了大量的消息和任務。
看來自己還是個大忙人呢！張存秀有些受用。
首先是來自各個好友的問候和邀請，王昊可釗和各位同窗如今也算是起早貪黑的人，他們六點就發來消息邀請張存秀在勞動大餐廳共進早餐。正好趁着這機會，三人好好看看這個基地，幫張存秀辦理一系列需要的手續。
第二件事情就是繼續對婦女失蹤案的跟進。不過這件事安琪早早告訴他，在姬無雙的安排下他可以繼續跟進，但是沒必要摻和太深，張存秀嗅到了一些別的氣味，他當然知道姬無雙是在迴護自己，可這種想讓他置身事外的做法屬實有些令人心寒。
第三件事，居然是正式的入學手續和典禮，這件事會在今天下午和其他受邀加入太學的學生們一起進行。
準備出發的時候，張存秀猶豫了片刻，暫時沒有選擇打開先生給他的木盒子，依然選擇了好友的饋贈尺竹刀作爲佩刀帶出門。末日社會秩序還有很多紕漏，人們出於各種因素都會自發攜帶武器，大多數人並沒有佩戴槍械的資格，而帶槍的人往往是平民百姓不敢招惹的。彷彿是爲了迎合這種被迫“尚武”的風氣，中央還是頒發《攜刀令》和《持槍證》兩個政策。
勞動食堂是整個基地唯一一個供給糧食的地方，也能容納萬人同餐。張存秀站在這個臨時改建的建築物面前，真的是被簡約大氣的風格震撼到了，這裡根本不像是一個餐廳而是一條特寬特大的綜合小吃街纔對。
“嘿！這兒！”王昊揮手歡呼。
張存秀瞬間從沒頭沒腦的狀態找到了方向，趕快奔向兩個好友，他直接攬過二人寬闊的肩膀，嘿嘿傻笑：“走！餓死我了！快給我介紹介紹這裡，太大了吧！”
“切，土鱉樣。”王昊扣扣鼻子，不過張存秀這番態度讓他十分受用，“交給我們就行，你就放開吃，這頓算我們的。”
“那哪行啊，糧食現在不是挺貴的。”張存秀蹙起眉頭，哪怕是好哥們也得明算賬。
“放心吧，我們這段時間因爲是覺醒者，靠超人的勞動力還是攢下來了一些工分的，而且身爲一個腦力勞動者……”可釗推推眼睛，眼裡的得意閃爍着精明的光，“我在新學會的超級材料研究院擔任研究員，每個月給200個工分！”
“靠，這小子才他媽是個土豪。”王昊氣急敗壞，“我現在靠力氣搬貨，一天累死累活6個工分，加上新學會打雜每月才補貼80分。他隨便去新學會逛一逛，再去幹點兒體力活兒，加起來比我掙得多多了！”
“這工分兒怎麼說？”張存秀一愣，有點不明白工分的價值。
“嗐，就這麼說吧，普通人一日三餐和飲用水，也就2個工分。”王昊撓撓頭，“衣服、零食、水果啥的都是十分奢侈的東西，比如一塊巧克力就要1工分呢！”
雖然王昊說得頭頭是道，但是張存秀依然一頭霧水，可釗露出一副朽木啊朽木啊的表情，制止了王昊長篇大論，直截了當的說：“換個通俗易懂的單位，你最喜歡的牛奶，1L需要2工分！”
“臥槽！懂了！”張存秀喜笑顏開。
“……”王昊見了鬼一樣。
“投其所好，懂麼？山炮。”可釗挑眉。王昊豎起一根大拇指。
“反正你就放開吃吧，按照我們平時的吃法，一天也就吃6到8個工分。”王昊拍胸脯保證，“哥兒倆肯定會照顧你這個窮鬼的。”
“行！”張存秀樂了，盛情實在難卻。
片刻之後，勞動餐廳的某一張餐桌上，張存秀點了十根雞腿配着三碗牛肉麪，還要喝兩斤牛奶。王昊、可釗看着張存秀毫不收斂，也乾脆放開了吃一頓，就三人這一頓足足花了20個工分吶！周圍那些普普通通的勞動人民眼裡，又羨慕又敬畏。
外來的眼神圍觀，讓張存秀渾身不自在，他偷偷問好友：“現在基地裡還有人吃不上飯嗎？”
“一些走運的家庭，一家好幾口都活下來的，現在反而生活比較困難。”可釗慢慢說，“現在基地裡能提供的大多是體力勞動，一個家庭也就一兩個成年男性勞力，需要養活家人是很吃力的。普通勞工一天，最多也就掙3分。”
“是啊，一家三口來說，一天收入勉強果腹罷了。”王昊神色暗淡一些，他心裡是十分同情這些普通人的，但是因爲自己的能力有限，每天多買的食物也就只夠給幾個同學一人多吃幾口。
正在三人憂國憂民之時，勞動餐廳發生了令人激不愉快的衝突。
“不就是買你一個秘方嗎？兩千工分！你賣不賣！”穿着精美的年輕人站在賠笑臉的商家面前，乾乾淨淨的臉上泛着淡淡油光，一絲不苟的髮型沒有一根頭髮亂了分寸。
“真不能賣給您啊，我這一大家子就靠着手藝混口飯吃。兩千分我慢慢掙，總也能掙下來。”塵撲撲老闆指着桌上的包子，“這真的是微末手藝，您要是喜歡，可以經常來吃啊！”
“吃？”年輕人拿起自己咬了一口的包子，“這種東西，我吃着也就覺着一般。”他眼中咄咄逼人，偏偏就是這種不可一世的囂張，沒由來地讓老實巴交的老闆心驚膽戰。
“一般的話，您就高擡貴手吧，真的不能賣。”滿鬢斑白的老闆每一條皺紋都在顫抖中扭動起來。
“哼，狗吃着倒是香的很！”那年輕人竟然將包子直接丟了出去！但是這末日之中哪裡來的野狗？卻是路邊一些餓到昏聵的年邁之人，打探了爭吵的二人，偷偷摸摸的撿起地上那沾滿塵土卻還熱騰騰的包子，趁人不注意一口吃了下去。
張存秀一下子眼睛就溼潤了，心中確十分憤怒。咔咔！他手中的一次性筷子應聲而斷，那木筷插入手中，流出嫣紅血液他也絲毫不看在眼裡，在張存秀的眼裡只看得到頑橫驕狂的病態和卑微如塵的百姓。
“不賣是吧！你知不知道我家是幹嘛的！我家是勞動餐廳的供糧人！”年輕人幾乎是鼻孔出氣，“我只要一句話，就能讓你這包子鋪斷了白麪和所有原料！你到底賣不賣！”
“你你你！”那老老闆既委屈又憤怒，“你們怎們就這麼欺負我們百姓啊！我不能賣！這是命啊！”
“草泥馬！我說的話就不是你的命了？這麼珍惜你的命，我就打斷你的手！斷了你的賤命！”年輕人掏出一把鋒利的小刀，直接抓住老人的手，竟然要大庭廣衆之下斷人生路，他嘴裡大喊：“看你斷了手，還賣不賣！”
他的刀舉得很高，叫得很囂張。
老人很害怕，閉上了眼睛。
但是張存秀、王昊、可釗三人早就出動了，而且足夠快！
“我可去尼瑪的吧！”可釗覆蓋白色骨骼的手一下攥住那把刀，王昊用力一腳踹在年輕人的胸口，那年輕人瞬間就飛了出去。
張存秀憤怒不堪，他看着桌上熱氣騰騰的一屜包子，端起包子邁着腳步走向倒在地上的年輕人。那年輕人口中有血，他用刀指着張存秀，含糊不清的大叫：“你不要過來，草！勞資弄你死，弄死你全家！”
“餓的都胡言亂語了？好好嚐嚐熱騰騰的包子吧！”張存秀咧開嘴，笑得很殘忍，瞳孔最深最深的地方似乎有什麼暴虐的東西在躁動。
呼！張存秀大步橫跨，一手端着蒸屜，躲開年輕人胡亂的亂砍，直接用蒸籠爆扣在年輕人精緻的臉上，這還不夠！張存秀借勢雙膝將年輕人的雙手關節跪在地上，如同鉚釘一樣死死釘在地上，然後使勁用包子和蒸屜在他的臭臉上蹂躪。
“好吃麼？傻狗？”張存秀喊着。
鮮嫩的包子被擠爆開，裡面滾燙的汁液留在年輕人的臉上，燙的他渾身發抖，卻根本無法動彈。
“夠了！夠了！放了他吧！求求你們了！”老頭反而跪在地上大聲哭叫，“你們打了他，我可就慘了！”
動手的三兄弟動作一滯。
但是轉而張存秀有了對策，他從年輕人身上起來，那人雙臂的肌肉已經全部麻木，而且臉上頂着蒸籠再也沒有之前的氣焰。可是他還是掙扎地站起來，他鼻孔和嘴裡都是碎包子，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但是能看到他淚流滿面的樣子，他指着眼前看不清的身影怒罵：“泥馬勒戈壁，你攤上大事了！草，你看老子以後弄不弄死這個賣包子的！尼瑪的，叫你多管閒事！”
張存秀眼神如電，如刀。
噌！尺竹刀出鞘，又瞬間收了回來。
年輕人一頭亂髮應聲而斷，頭頂之處斷髮緊貼頭皮，竟然精準到如同剃刀清理過一樣。
他瞬間如臨深淵，噤若寒蟬。
於是張存秀對着所有周圍圍觀的人大聲說：“大家都聽到了！從今天開始，我每天出5工分給包子鋪老闆，這5個工分的包子就算我請大家吃的！當讓，我和我的朋友們也會天天來！希望大家來捧場啊！”
“好！過癮！”人羣還未動，已經有人大笑着出列了。
看到來人，張存秀瞳孔縮小一圈。
是姬無雙。他一身軍裝，肩上那條金龍無人敢作僞。
“大家放心！老人家也放心！從今天開始，我們龍魂的隊員每天都來吃上幾個免費的包子！”姬無雙衝着張存秀笑一笑，這久違的笑容之中是姬無雙的信任，以及對張存秀不懼威脅的行爲而感到驚豔。
“龍魂！”
“好樣的！當兵的就是硬氣！”
……
羣衆瞬間沒了擔憂，那老闆也顫顫巍巍的笑起來，他知道自己這是得到了眷顧。
“小傢伙，回家告訴你家大人，別那麼着急找死。”姬無雙衝着嚇壞了的年輕人說，“滾吧。”
年輕人一溜煙狼狽而逃。
張存秀看了姬大哥一眼，對方微微對他搖頭。張存秀扭開頭假裝不認識，卻看到了其後鐵華、賀傑、安琪還有好幾個一隊骨幹跟在姬無雙身後，都衝他露出友善笑容。
“來來來，姐姐請你吃糖。”安琪跳出來，偷偷塞給張存秀一根棒棒糖，“幹得好！”
張存秀撓撓頭，傻傻笑着。
龍魂衆入座後，果然只吃了這一家的包子，而張存秀三人很是拘謹的用完早餐就點頭告別了龍魂衆。在去往政務大廳的路上，王昊和可釗激動壞了，他們都猜到那個領頭年輕人的身份是誰，眼睛裡的崇拜都快讓張存秀嫌棄了。
“那可是姬無雙啊！無雙戰神！屍王狩獵者！”王昊拍着手細數名頭。
“關鍵是能力啊！不死之軀啊！還是絕密！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能力！”可釗眼鏡都不穩了，“官方公佈，他的戰力值按照舊標準，已經快要到一萬了！”
一萬？！張存秀心裡一沉，看來自己在進步的同時，姬無雙又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也不知道如今自己戰力幾何。
新基地的建築規劃可太有意思了，勞動餐廳像是一個特大廣場一樣，在整個基地的最中間，其他的政務機構四散在周圍，用完早餐之後各行各業的人都有直達的唯一路線。政務大廳居然是全新的建築，雖然只有四層，但是面積極大，張存秀有點難以理解這短短兩個星期，這種建築物如何平地而起。
“這麼快？咋修出來的？”張存秀嘖嘖稱奇。
“土鱉啊，你以爲覺醒者都是用來打仗的麼？”王昊說。
“啊？不是麼。”張存秀實在覺得匪夷所思。
“中央建築局，是一個新單位。裡面招聘了很多可以用於建築的覺醒者和大量普通工人。最經典的能力就是造磚和粘合！有個人，能直接粉碎建築廢材，然後配合粘合劑造成新型磚塊、牆體，關鍵是新材料還特別輕！”可釗對這個很有興趣。
“那你的能力造個磚也行啊。”張存秀看看可釗。
“臥槽，那完全不一樣！而且我造東西，都是自己分泌的蛋白金屬絡合物，那傢伙動輒就是直接控制好幾百方的磚土啊！”可釗自嘆不如，“他的能力正好是我現在導師的課題，希望通過工業手段再現他這種高性能的建築材料。”
“科研怪。”王昊鼻孔出氣，純純是酸了。
“酸了吧。誰讓你不想學習。”可釗得瑟了，“每個月200分啊！200分！”
“……”張存秀完全不敢說話，畢竟他這麼久啥也沒幹，鐵定是個窮光蛋。
來到民政辦，二人手忙腳亂的領着張存秀開了戶，然後就看見窗口裡的大姐對着電腦一頓操作，然後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把張存秀的一卡通通過窗口塞過來。張存秀大感不解，然後他拿起一同打印出來的單子一看。
“哈哈！靠！”張存秀沒忍住突然笑了出來，比今天早上幹了好事還開心。
兩個好友拿過他的單子，還沒仔細看，光看到那小數點前的四位數就不敢細看了。王昊突然瘋瘋癲癲捂臉喊道：“草！特麼的這纔是土豪。”
“原來土鱉是我自己。”可釗眼鏡滑下來一截。
1500！1000是任務獎勵，500是龍魂一個月的工資。直到張存秀打電話和安琪確認，才知道任務獎勵是包含魚鱗怪和一些喪屍的，而賀傑得到的就更多了。
“請客！必須請客！”張存秀拍着自己的卡，瞬間覺得兩個好友矮了不少，“你倆咋回事？嘿！”
“滾！”兩人瞪他一眼。
張存秀只顧的一個勁傻笑。
爲了不打擊好友，張存秀趕快告別之後，奔向龍巢。他心裡第一想見到的是姬無雙，他想聽聽姬老大是不是對自己有了很大改觀，但最核心的那種情感，他也說不上來，可能就是希望姬無雙肯定自己，鼓勵自己吧。
一路小跑到了龍巢，沒出任務的基本上都在大廳裡鍛鍊，但是張存秀沒有看到姬無雙。他來到角落辦公區，安琪檢查車輛報告沒空理他，但是遞給他一根棒棒糖。
“不吃了姐，姬老大不在麼？”張存秀問。
“老大出任務了。上午吃完飯就走了，現在這局面吶，不靠姬老大根本穩不住。”安琪含着棒棒糖，說話甜甜的卻語氣含糊，“只有他帶來越來越多的勝利，才能穩定民心和政局。你想想。”
勝利說明武力強大，這不僅讓羣衆心裡有底氣，而且姬無雙支持的共派才能在政府中處於優越地位，只要姬無雙這個絕對武力存在，就不會有什麼宵小敢冒着掉腦袋的風險出來作祟。
“你來不光看老大吧？”安琪撇了他一眼。
“這不還來看看安琪姐你嘛？”張存秀撓撓頭。
“切，啥禮物都沒帶，還說看我，小鬼。”安琪笑罵。
“別說出來嘛，那賀傑呢？”張存秀關心一下自己的臨時小隊長。
“地下室訓練，他你還不知道，就是個武癡。”安琪嫌棄壞了，“對了，地下室改造成了超能訓練室，你可以去看看。”
“真的？那等會兒去，我來還想問一下，昨天抓到的那個人呢？”張存秀問。
安琪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然後深吸一口氣，“哎，本來姬老大的意思是，你不過問，就不和你說。既然你問了，那你等會兒去二樓刑訊室看看吧，情況很不好，你去地下室叫賀傑帶你一起去。姐怕你，一個人接受不了。”
張存秀心裡咯噔一下。
地下室的大概構造就像是宿舍樓道一樣，每一間都是獨立的訓練室。在入口處通過電腦查詢，張存秀找到了賀傑正在使用的訓練室，人字十號。訓練室分爲天地人三等，天地兩等都是修建中，只有人字開放了20間訓練室。
龍巢訓練室本身已經是絕密，所以對自己人來說，訓練室設計是允許參觀的。隔着人字十號的內窗玻璃，張存秀看到賀傑汗流浹背的樣子，他同時操作四把魚鱗刀，正在進行躲避和格擋鉛彈的訓練，鉛彈發射器在牆上、頂上隨即移動射擊，桃核大小的實心鉛彈打在金屬加固的牆面都會留下一個坑，而賀傑卻像是翩翩起舞。
賀傑啓動了四臺鉛彈發射器，每一臺射擊間隔都是一秒，這已經是一個普通人死無全屍的強度了，射擊後的鉛彈會在有曲度的地面上滾動至角落的收彈口循環使用。賀傑只靠身體完全躲不開，所以他主要是配合自己的魚鱗刀格擋，綜合訓練自己的躲避能力。
“挖草，已經一個小時了。”張存秀目瞪口呆。
時間正好停止在60分鐘，槍林彈雨停了下來，賀傑看看窗外的張存秀，示意讓他進來說話。咔咔兩聲機關聲，金屬大門自動打開，張存秀走到滿是奇怪味道的訓練室，這大概是鉛彈撞擊金屬後留下的一些氣味吧。
“什麼事？”賀傑擦擦汗。
“帶我看看昨天的犯人吧。對了，正好我想先重新測試一下戰力值。”張存秀拍拍腦袋。
“行。”賀傑從金屬牆的暗格裡取了一包細胞能量飲料，咕咚咕咚就喝完了。
“呃，給我來一包？”張存秀有些口渴，而且饞了。
“一包5分，自己買。”賀傑翻白眼。
“靠，這麼貴……是應該的……”張存秀撓撓頭，賀傑最終還是沒給他，不過他先帶着張存秀在龍魂的內部系統預定了100包。
然後賀傑帶着他來到鐵華那裡，鐵華負責龍魂成員的能力測定和檔案。推開測試室的大門，一股子酸臭味鋪面而來，哪怕周圍的環境已經裝修的十分精緻，鐵華依然沒有改變自己邋里邋遢的作風。他紅着眼睛盯着屏幕，黑圓圈快要延伸到鼻樑上了。
“哦哦哦！臥槽，這不是高玩麼！”鐵華對張存秀真是印象深刻，過了一個星期都沒有忘記幾面之緣的張存秀。
“你也是老樣子。”張存秀笑了笑，鐵華這人看上去邋遢，但是真實在。
“嗐，兩三天沒好好合眼了，最近覺醒者都在忙着更新自己的能力檔案，我忙着建檔呢。”鐵華揉揉眼睛，“另外我還在考慮戰力值計算的新方案，我聽賀傑說了，他說他都打不過你。”
“嗯？你真這麼說的？”張存秀看向賀傑，“這是認慫了？”
“哼。”賀傑不說話。
“哈哈，這都是小事。不過我確實改進了計算，過兩天就會普及，然後所有人重新測一下。正好這兩天有不少人按照舊的計算公式也滿足了龍魂的入門標準，我用這個新公式的接口把他們的事情先放了放。”鐵華喝了一口自己的美式加濃咖啡，這在末日可是奢侈品，“能過得了新公式這一關，纔是真牛逼。咕嘟咕嘟……啊~，不過你放心，你肯定穩了。”
“新公式很簡單，通過簡化，重新建立了新的標準。咱也學着劃分喪屍那樣，採用了等級制度，戰力值取科學計數法，10的次冪數就是等級。戰力值10，就是一級，100是二級，姬老大現在都快四級了。”鐵華舔舔舌頭，品味着美式的酸苦味道，“測試內容比較少，就是破壞力，閃避力兩種，然後加起來取平均值。怎麼樣，簡單吧。”
張存秀細想，還真挺有道理。
“你測過了？咋樣？”張存秀先問了問賀傑，神色不無試探和欠抽。
“2800和1000。”賀傑神色不善，但是大丈夫坦坦蕩蕩，沒什麼可隱瞞的。
“平均1900？臥槽，不到一個星期就增加了400？”張存秀有點傻眼。
“不能這麼說，算法變了。不過1900已經是非常高了。”鐵華插一句。
“那快開始吧。”張存秀摩拳擦掌。
破壞力是最簡單的，只需要破壞各種標度的樣品或者拳力的功率達到了破壞相應樣品的標準即可。改進的拳力機能夠測出拳手一拳的輸出能量和最大功率，張存秀卯足了力氣，全身協調，一記跨步衝拳打的拳力機拳靶收縮一米多。
轟！嘀嘀嘀！
“徒手破壞力200！也就是20人力啊！了不得了不得！”鐵華撫掌讚歎：“進步非常大，如果有武器的話，可能會更高。”
“才200！”張存秀覺得自己靠破壞力碾壓所有人的狂妄，大概一輩子都實現不了了。
“嗐，都是一個參考，那賀傑徒手破壞力都不到50。”鐵華張口就來，然後發現自己脖子上多了一把魚鱗刀，才趕快住口：“我錯了我錯了！200不高，但是足夠破防就行，你懂了吧？”
“閃避怎麼測？”張存秀對這個項目有自信多了。
“閃避也有很多測試，有人靠防禦硬抗，有人靠閃躲。不過所有方法給出的數值都經過了矯正，來保證了同等效力。”鐵華指了指訓練室，“我覺得你用躲避鉛彈就挺好的。”
“好！早就想試試了。”張存秀說。
普通人的閃避能力根本看不到鉛彈，能躲開一發鉛彈的標準被修正到了1。每加一把鉛彈發射器，這個數值就會以10指數增加。而接下來，張存秀的表演直接變成了整個龍魂的絕密。
鐵華和賀傑明白張存秀這樣的存在，對龍魂來說意味着什麼，所以所有的知情人都對張存秀的測試成績絕口不提。但是賀傑永遠忘不了張存秀在這一天，在6臺高速鉛彈連射下往來翕忽，行蹤如影的鬼魅表演……還有那顯示器上測出的巔峰數據……
“也許在一定意義上，張存秀是無敵的。”鐵華傻了。
“可惜，破壞力有點低。”賀傑分明是嘴硬，他確實嘴硬，因爲表情已經僵住了。
“對外怎麼說？”鐵華好爲難，“我太難了，我已經告訴姬老大了。”
“保密吧，我覺得79就挺好。”賀傑不想多看張存秀一眼，趕快去訓練了，他真的覺得張存秀的進步太快了。或許不是張存秀進步太快了，而是張存秀從一開始就沒有變弱過！
“那就79吧。這在龍魂，都是墊底的水平。”鐵華咧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