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呵呵,李先生出身儒門,豈不正應了這一句話。”下面又有人諷刺道。
“你們,你們。唉,豎子,不足與謀。”那文士悲哀地看了龍天鳴與廳中諸將一眼,搖了搖頭,緩緩自席間站了起來,長嘆一聲,向門外度了出去。
而那龍天鳴見到對方離開,卻是一句挽留的話也沒有,與懷中的女子調笑如故。
這位李文士,是那天道盟派下來參贊軍機的謀士。說來,這龍天鳴手下的軍隊,本是天龍帝國軍隊,與那天道盟本就隔着一層,那天道盟派個人來指手畫腳,他自然心中不願意。再說,這軍中將領自抱成團,對於外來人員自然是多方排擠,而這姓李文士,又是一個不善於交通人際關係的人,雖有才華,卻也有些自傲,自然就更是與這一羣人格格不入,受到冷落也是情理中事。
見自己的忠言不被採納,反而還受到了那一羣無知武夫的奚落,這李文士更是心灰意冷,自那廳堂中走了出來,耳聽得那堂中笑鬧之聲音傳來,自己忽然想起一個知交好友臨告別前說的一句話。
那一次,他的這位知交好友與其告別,便是要往那天雲宗去。他曾說“觀這天道盟上下,一個個只圖私利,用人受權,不以才論,專以論親,如此何能長久,留於此,必成冢墓之地。”今日看來,自己的那好友,纔是一個明白人啊。
擡頭望天,大雨如水瀑一般自天上傾泄而下,此時的這位李文士心如死灰,竟然不運用一點元力,任那雨水澆淋,一眨眼便渾身溼個通透。
“轟。”就在此時,那城南方向,一聲如天塌地陷般的聲響傳來。讓這佇立雨中的李文士驟然一驚,從那魂不守舍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護城大陣出了問題。’心中剛剛升起這樣一個念頭,忽然,他的眼中顯現出極度驚懼之色。一下瞬間,他的身形便化作一道虛影子,向着那城南所在的城牆處掠去。
“怎麼回事?”他的身影剛剛消失,那大廳之中又有數道身影衝了出來,那位龍天鳴亦在其中,衣衫散亂,還來不及整理。
“想是護城大陣出了什麼問題吧?”其中一位將軍猜測道。
“護城大陣,快,派人去查,孃的,是那個王八蛋如此不小心,查出來一定讓他碎屍萬段。”龍天鳴一邊整理着衣衫,一邊惡狠狠地道。
而此時,那位李文士已然衝到了南邊城牆之上,張目向前望去。
南邊二數裡之外,一道排天水牆,轟然暴鳴着,向着這曙光城之所在逼壓而來。那水牆衝過來的速度好快,十數裡的距離,不過一個眨眼間便到了眼前,離得近了,這李文士還有那城牆上值守的天盟士兵們,更加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那水牆的可怕。
那水牆之高,足足高過這曙光城牆數倍不止,其勢奔涌,直如水神發怒,水魔亂舞一般。
“完了,真的完了,想不到,那道盟真用了這絕滅手段。”看着那奔騰而來的洪水,這位李文士一時間心喪若死。
他是高階修者,這大道至理心中自然是明白的很。雖然說是這曙光城上,有着極強的大陣防禦,可對着這滔天的洪水,卻是半點作用也不會有,因爲這其中,涉及到一種大勢。
無論是人,還是這自然,都遵從一種大勢。比如人吧,自古便流傳着一句話,時來天地同聚力,運去英雄不自由,說的便是這樣一種大勢。這個道理,用於自然界中亦是如此。
就拿此時這洪水來說,其滔天之勢已成,那麼,在這一片空間裡它就是大勢,其它所有五行之力,諸道之氣,都要爲其讓路,避其鋒芒,有那與水之一道相生相合者,還會爲其聚力,以增其威,以長其勢力。比如那金系大道,便會順勢相生,以助其力。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那城中雖然佈下極強的陣法,其中卻是借不到力的。陣法之所以強大,能夠發揮出絕強的威力,說白了,借的還是天地之威,天地之勢,而此時,這天地之勢在這洪水一邊,陣法自然就沒有任何作爲了。
轟,洪水臨城,巨滔遮天,如同一道天道巨印一般,向着那曙光城拍壓下來。
受這巨力的壓迫,那護城大陣的光幕,驟然亮了一下,便如一塊巨大的玻璃一般,被這巨力拍的粉碎。轟,城樓與高大堅實的城牆,此如如紙糊泥捏一般,在下一刻,便被那水頭衝的散裂開來,隨之,洪水奔涌咆哮着壓入城中,城中的一切建築,如同小兒的積木一樣,剎時被衝的四凌八落,隨即被淹入水波之中,成了一片水下廢墟。
城雖然毀,可水勢未盡,向着更遠方繼續橫衝過去。
未時,這一帶水勢稍緩,只見得在那已然成爲汪洋一片的南方處,一個個黑點排列整齊地向着邊行了過來,近了纔看清楚,那是一隻只巨大的木筏,而在那木筏之上,站立着一個個山嶽巨人般的身影。
這些人個個只着輕衣,還將那袖口褲腿高高地挽起,赤着大腳,站立木筏之上,其個個手中都擎着一支極長的鉤槍。
“哈哈,還真是讓軍師說對了,被那洪水一灌,這整個城中能夠活下來的根本沒有多少,而且個個變得如死狗一般。”站在第一隻木筏上的,自然是這一次指揮水戰的莽荒軍中的一位將軍。
此時,他一臉的興奮之色,看着那漂浮在水面上的無數死屍,還有一些暈迷了的,或者還在無力掙扎着的軍士,此時還留有性命的,無一不是那曙光城中修爲極深的修士兵。可縱然他們的修爲不錯,不過在與那洪水對抗的過程之中,體內元力早已十不存一,此時便是連個普通修士也不如。
“抓,”這位莽荒將領大手一揮,那其它木筏上的將士大聲應和一聲,便驅船分散四周,手中鉤槍紛紛探出,將那些還有生命跡象的一個個天盟將士鉤拿上筏,隨即便有人上前,以一條特殊煉製的縛元索,將那被俘上筏的敵軍將士捆得個結結實實。
“住手,我是天龍帝國偏將軍龍天鳴,你們這些卑微的低賤士兵,怎敢如此對我。”一個木筏之上,剛剛被鉤槍鎖拿上來的,一個衣衫不整的人,此時被那筏上的一個小兵用那縛元索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稍微緩過一點力氣的他,見到自己受到如此待遇,一時以下大怒,不由得呼喝起來。
“偏將軍?什麼玩藝兒。”那位士兵根本就不明白這偏將軍是什麼樣的一種人物,聽得他呼喊叫罵,一時間也怒了,一巴掌便召呼過去。
以他的本意,是要搧在這人臉上,只是可惜,他那巴掌實在太大,這一掌下去卻是將那整個人都籠罩在內。
“劣貨,連偏將軍都不懂得。”這木筏之上有着一位伍長,他倒是有些見識。笑着制住這小兵再出手,“偏將軍,在那天龍帝國,應該大概與我們石帥是同一級別的將軍吧,嘿嘿,龍天鳴,這不就是這曙光城中最高將領麼?”
“啥,最高將領?就這象是個小雞仔一般的劣貨。”這士兵很是不解地看着那腳下被捆作死豬一樣的龍天鳴道。
“雞仔?”這位伍長被這小兵一句話逗地大笑起來,好半天才恢復過來,指着他笑罵道:“若不是這一場大水,就你這身板,怕是連人家一根指頭也接不下來。好了,別廢話了,這可是個活寶,到主帥那裡能夠換得不少功勳,一定要看好了。”說來,俘了敵軍主帥,那可算是大功一件,便是這筏上的人,全部平升兩級都不爲過。
“嘿嘿,看來兄弟我這一次的移筋伐髓液是有着落了。”聽了那伍長的話,這位士兵雙眼不由放光。
這莽荒軍中將士,能夠以自己的功勳,換取對自己有用的靈物,這移筋伐髓液便是其中的一種,能夠讓人體魄大幅度增強的好東西。
“移筋伐髓液?瞧你那點出息。”聽到這士兵的希望,那位伍長不由得撇了撇嘴。在他心中,自然有着更高的期望,正所爲地位不同,眼界也是不同,內心需求更是差別巨大。
曙光城,這邊只不過是收尾工作,難度並不大。而此時,那奔騰的洪峰,隨着距離越來越遠,其勢亦在不斷減弱,最後,堪堪在距那石家老二率軍埋伏的樹林百里外停止下來。
洪水雖然兇,城中萬千人口盡成魚鱉,不過總還是會有人逃出生天,而這逃出生天的人,也自然會將這裡發生的情況傳到那季園城中。
“什麼,你說什麼,整個曙光城被洪水吞沒,城中軍民盡沒於洪水之中?!”果然,不過半日功夫,這曙光城被滅的消息,便傳到了季園城將軍府,而這將消息傳送過來的人,正是那曙光城中的一位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