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慶之匪夷所思地望向楚雲。
仔細揣度楚雲那番話。
要結束了？
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爲什麼會結束這麼快？
就因爲官驚雷和李星辰去見李北牧，就能判斷這場紅牆要結束了嗎？
盧慶之不太能理解楚雲的思維。
當然，他也沒幻想能夠完全掌握楚雲的心思。
楚雲看起來很簡單一個人。
可他的心思，絕對是深沉的，也是複雜的。
能在紅牆這種大染缸大環境之下步步爲營，並始終保持不敗之身。
真是莽夫能夠做到的嗎？
爺爺曾經說過，楚雲是能成大器的。是能在紅牆內，成大器的。
他的所作所爲，他的爲人處事，都像極了一方霸主。
而不是所謂的一方梟雄。
房內，陷入了沉默。
或者說，進入了就餐時間。
食不言寢不語。
是盧老教導盧慶之的。
他一直有遵循。
除非環境不允許，除非有比盧老更強大的人先打開話題。
“還有想過官月清嗎？”楚雲放下茶杯，開口問道。
盧慶之不知道楚云爲什麼忽然有此一問。
他略微停頓了一下，搖頭說道：“很少很少了。”
“當你什麼時候完全不想了。”楚雲眯眼說道。“我送你一份禮物。”
“我可以說現在就沒想了嗎？”盧慶之睜大了雙眼。
他很期待楚雲的禮物。
那一定是一份沉甸甸的大禮。
“不可以。”楚雲搖搖頭。再一次抿了一口茶。
窗外，寒風肆虐。
與屋內的溫暖形成鮮明對比。
李家的空氣，則是更爲灼熱。
甚至壓抑得讓李星辰喘息困難。
他從未在李家，體會過如此壓抑氣氛。
今晚，是第一次。
官驚雷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他的心跳，彷彿一下子加倍跳動。
他的眼神，也變得有些飄忽，有些迷離。
他不敢直視坐在正前方的李北牧。
他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小學生，正面臨校長的審視與檢討。
而反觀李北牧，卻只是輕描淡寫地品着茶。神情寡淡，說不出的從容。
“你們來見我，是想知道我打算怎麼做？”李北牧的眼神平淡極了。
甚至有點看傻子一樣。凝視着李星辰與官驚雷。
李星辰點了一支菸，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微微點頭，說道：“是的。我想知道你打算怎麼做。”
“你覺得我現在有理由告訴你嗎？作爲對手，我有什麼理由曝光自己的底牌？”李北牧問道。
對待弟弟，他總算還是溫和的。
並沒有展露出他異常瘋狂的一面。
那一面，他有。
但不會如此對待自己的親人。
“你不說，我會往最壞的方向考慮。然後，請求薛老出山對抗你。”李星辰吐出口濁氣。說道。
“這麼快，你就打算放棄了？”李北牧淡淡說道。“如果我掌握的消息沒錯，你手中的資源，是不少的。是有實力和我一戰的。”
“我手中的資源，並不算太多。”李星辰搖搖頭。“薛老，也只是給了我一分部資源。我自認沒辦法和你正面對抗。”
尤其是在李北牧煽動長老會半數成員脫離長老會。
李星辰就一下子醒悟了。
是的。
他對抗不了李北牧。
光是在長老會，李北牧隨手就能與李星辰打成平局。
這看起來，他們仍然勢均力敵。
似乎還有一戰之力。
但只有李星辰知道。
勢均力敵的自己，必定會敗給李北牧。
除非他能掌控絕對的主動權。他纔有機會擊潰李北牧。
這是他對自身實力的認知。
也是一個當了多年的傀儡，不得不具備的懦弱。以及不自信。
“你有考慮過嗎？”李北牧忽然開口。直勾勾盯着李星辰。
“考慮什麼？”李星辰反問道。
對於李北牧這沒來頭的一番疑問。李星辰有些發懵。
“放手。按照我給你制定的道路去走。你的後代，依舊可以進入紅牆。李家，依舊有你一席之地。未來，你依舊可以享受所有你預想之中的待遇。”李北牧一字一頓地說道。“像我給你描述的那樣。你什麼都可以擁有。”
“除了權勢。對嗎？”李星辰眯眼說道。“我需要成爲你陰影之下的李家人。我不得不卸掉所有與李家有關的工作。我甚至要當你陰影背後的人。連露面的機會都沒有。”
“甚至——”李星辰狠狠地抽了一口煙。“從今往後，我要當空氣。當一個彷彿不存在的個體。並與你劃清界限。不影響你未來的每一步路。對嗎？”
“沒有我。你從來都只是空氣。”李北牧說道。“你還不明白嗎？”
“這就是我爲什麼要和你斗的根本！”李星辰咬牙說道。“我不想當空氣！更不想當傀儡！憑什麼你李北牧就是黑暗之王，是古堡一號。是可以操控紅牆局勢的強大存在。而我李星辰，卻只能任由你擺佈？當一個可有可無的工具人？”
“因爲你一無是處啊。”李北牧彷彿是在唏噓，彷彿是在感慨。“即便是你現在所擁有的這一切。也存在一個非常巨大的破綻。”
“什麼破綻？”李星辰的雙眼已經猩紅了。
他的內心，充滿了憤怒與不甘。
“德不配位。”李北牧言簡意賅地說道。“不一定是品德，也不一定是道德。或許是德行，或許是能力。”
“你該放手了。這條路，你走不動，你也沒能力繼續往下走。”李北牧放下茶杯。緩緩站起身，來到了李星辰的面前。“我說過。我只剩你這麼一個親人。別讓我成爲孤家寡人，我會寂寞的。”
砰！
李星辰拍案而起。怒吼道：“我絕不罷休！絕不低頭！”
李星辰的表態。
讓官驚雷有那麼一瞬間的放鬆，甚至是釋然。
但很快。
從李北牧身上釋放出來的威壓與戾氣。
卻再一次讓他深陷地獄。
渾身如被冰窖包裹，冷得打顫。
“官驚雷。”李北牧忽然開口，竟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官驚雷的身上。
他的眼神，深不可測。
他渾身的氣勢，在某一瞬間，彷彿比薛老還要恐怖。
“你很僥倖嗎？很欣慰嗎？”
李北牧緩步走向官驚雷。薄脣微張道：“你知道把李星辰拉下水，會付出什麼代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