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楓把身子直接陷進了意大利沙發裡,甚至把雙手都放在了腦後,翹起了二郎腿。
“未婚妻同志,那我真的要聽你好好解釋解釋了。”
楚藍很平靜,聲音不疾不徐,“那你認爲我如何解釋你才能滿意?”
沐楓的嘴角帶着懶散的笑意,“你來到春城這麼長時間,也沒有來見我,竟然還把房子買在了我的對面,你覺得這樣做合適嗎?”
沐楓確實有些惱怒,楚藍竟然在嘉禾園買了房子,他真是太小瞧了她的任性程度。
想着自己最近一段時間就生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讓沐楓渾身都不自在,身上涼颼颼的有種被窺探的感覺。
楚藍淡淡的笑着,“不是我不想見你,要是不想見你,我怎麼會來春城呢。我是擔心你不想見我!”
楚藍並沒有因爲沐楓的質問而有絲毫的情緒變化,也沒有因爲沐楓做出的不合時宜動作而有所惱怒。
“那你爲什麼又來見我?”沐楓自覺理直氣壯的問道。
楚藍還是一副波瀾不驚,“那是因爲我知道你要去燕京了,也許你想通了可能會要見我。”
“誰告訴你的?楚雄說他沒有通知你。”沐楓問道。
楚藍笑道:“象我們這樣的家族,想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信息,並不是什麼難事。”
沐楓知道楚藍說的不錯,即使沒有楚雄通知,兩位叔爺肯定已經和燕京通過氣,楚家要知道這個信息也是正常的。
“那你覺得你堵在我家門口,很不禮貌嗎?”沐楓開始胡攪蠻纏的挑起刺來。
對於楚藍做出這些行爲,他很是反感,也覺得不可理喻,他就是有些不爽,自然就想着找事讓楚藍也難受。
楚藍輕輕的說:“那並不是你的家,如果是,也應該是這裡……”
楚藍的聲音很輕,聽到沐楓的耳裡卻如同炸起了雷,驚的他不由的坐直了身子,想了半天他終於有些懺愧的把二郎腿放了下來。
不管自己是否願意,楚藍畢竟是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妻,自己剛剛確實是口誤,那裡是納蘭芷婷的別墅,並非是他的家。
而楚藍提醒自己,這裡應該是他的家,讓他猛然之間感覺一股暖流涌入自己的胸腔。
家,這個詞對他來說,自從出生就很模糊,離開母親的懷抱他還沒有記憶,之後就是和兩位叔爺在一起。
最初的時候,燕京的老王八蛋每年回來一次,在雞鳴山待上一小段時間,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交流,沐楓只知道自己從來沒有叫過他爺爺。
自己的父母,從來都是禁忌的話題,沒有人回答自己這個問題,老王八蛋還因此爆打過自己。
只是最近幾年自己大了,老王八蛋也連續幾年沒有回來,這件事情沐楓也就學會藏在心裡。
可是,在沐楓的內心,家這個概念一直痛苦的折磨着他,他其實從來沒有真切的感覺過家的感覺。
如果有,也許只有那處自己親手搭建的小木屋,他才能找到些許感覺。
至於雞鳴山上的哪處莊園,沐楓更願意把它稱之爲訓練場,那分明是爲自己準備的教育場所,兩個叔爺其實就是自己的教練員。
沐楓自嘲的一笑,“是否對你這個所謂的未婚夫很失望,是不是覺得他很沒品!”
楚藍笑着搖搖頭,“你怎麼會這麼想,你的生活,我不想幹涉,也不能干涉。評價你,那是別人的事情,不是我的,我只想成爲你的妻子而已!”
從楚藍十幾歲開始,身邊就不停的有各類的男孩出現,踏入社會,有各類的成熟男人追求自己,其中也不乏有讓她心動的男人!
可是,她卻不能!
她從小就被灌出了一個思想,就是她的婚姻是註定的,她註定要成爲那個男人的妻子。她也曾經抗爭過,但是她無力衝破家族的束縛。
到最後選擇了接受命運的安排,她是傳統的女人,既然認準了,屈從了,就從沒有想過在去抗爭。
從二十歲開始,她就把自己當成了那個男人的妻子,她等待他的成長,等待他長大,等待他來迎娶自己。
楚藍的目光始終清澈如水,乾淨的讓沐楓有些自慚,他無奈的問道:“你住進來多久了?”
“十七天!”楚藍回答。
十七天,沐楓不由的撓了撓頭,那就是說這些天他一直在楚藍的目光關注之下。
這種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的感覺,讓沐楓想着就煩躁。
“爲什麼要買下這個別墅?”沐楓只能沒話找話。
楚藍回答:“他不同意租……”
確實能住在嘉禾園的人,沒有人會在意租金,這裡的個人風格色彩很濃,相信沒有人願意把自己靜心裝扮的別墅租賃出去。
沐楓問道:“那他怎麼會同意賣?”
楚藍的聲音一直很輕柔,“大學畢業後就進入了家族企業,現在我是家族地產板塊的負責人。
這裡的開發商正好我熟悉,爲了能儘早住進來,我讓他出面和他在另一個項目裡進行了置換。”
“沒有被人家趁火打劫吧!”沐楓問道。
楚藍垂首道:“單純從經濟角度,對方並非佔到便宜,可是這裝修你並不喜歡,估計重新裝修會小吃一點虧。”
沐楓怎麼都感覺,楚藍和自己說話有種小心翼翼的感覺,雖然她看着很平靜,可是每句話彷彿都在摸着自己的心態,生怕惹自己不開心。
“楚藍,我叫你的名字,你不會介意吧!”沐楓問道。
楚藍點點頭,“不會!”
“楚藍,我真的很抱歉,因爲我耽誤了你的大好青春,又因爲我,讓你惹上了那麼多的非議和委屈。我向您道歉,對不起!”沐楓很誠摯的說。
楚藍依然是平靜的表情,“你沒有耽誤我,我的青春本來就是屬於你的,至於說非議,無從談起,別人說什麼我都不在意,所以也就沒有委屈。”
楚藍的表情始終如一,讓沐楓很是懷疑她說的話是否出自真心,他疑惑的看着楚藍。
“楚藍,都什麼年代了,我們就沒有必要三從四德,從一而終了,何況你我只是上一代的指婚而已。”
楚藍還是很淡定,聲音很輕,語氣卻很堅定,“我只知道一個事實,我是的未婚妻,未來是你的妻子。”
沐楓甚是無奈,“楚藍,我們是成年人了,能不能說話成熟一點。”
楚藍反問道:“是我那點不夠好嗎,你說出來,我改正!”
沐楓的腦袋快炸了,以前他自以爲自己說話足夠的氣人,可是他現在,楚藍比自己有過之無不及。
只不過是她比自己的水準要過得多,不疾不徐、不急不惱、不溫不火。卻讓人無話可說,無可奈何。
“楚藍,你是不是被人洗腦了?”沐楓問道。
楚藍倒沒有否認,微微的笑了,“可能吧,不過到了現在,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沒有人強迫我。”
也許沐楓說的沒有錯,自己是真的被人洗腦了,成爲了她的女人被很小的時候就灌輸進了自己的腦海裡。
這彷彿已經成爲了一個任務,最後時間久了,彷彿成爲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有那麼一段時間,她甚至很是渴望沐楓能出現在自己面前,也算是完成了自己懸着着心願。
楚家上一代人丁就很旺,五男八女,到了她們這一代人數更多,僅僅楚姓就有九男十五女,皇甫蘭在女孩中行七。
這一代中,楚老爺子親自帶過的孩子只有她一個,從小就放在府裡親自調教,精心呵護的讓其他幾房男丁都妒忌。
她一直奇怪爲什麼爺爺會獨寵自己,後來一次妒忌自己的六姐,用極其惡毒的語言傷害了她。
她找到了爺爺,爺爺很平靜的承認了,六姐的話是事實。
她很傷心,在爺爺的面前哭泣了足足幾個小時,爺爺就那麼板着臉不說話的陪着自己。
瞭解爺爺的自己知道,這件事肯定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在家中,只要是爺爺的決定,從來沒有任何人能反抗。
她的父母在他們這一代地位較低,性格偏軟的父親平日在弟兄面前都很少說話,在老爺子面前更是話都不敢說一句。
爺爺不允許她回到父母的身邊,從小到大,她一直生活在爺爺那前清貝勒的府邸中,一直爲其他兄弟姐妹所妒忌。
一個信念,如果十幾年如一日的被強化,最後你會連抵抗的勇氣都會被消磨掉。
楚藍漸漸的發覺,自己竟然有着莫名的渴望,這種渴望發展到後來竟然很強烈,很炙熱。
當聽到沐楓要來燕京的時候,楚藍有種即將解放的感覺,二十七年被壓抑的情感彷彿突然之間凝聚到了自己身上
沐楓不停的出現在自己夢裡,卻總是看不清他的臉,該來的總是要來,二十七年了,終於來了,楚藍已經決定要放開自己去愛。
可是,她等來的消息卻是沐楓沒有來燕京,失望、失落、憤怒、不甘……
自己等了他二十幾年,憑什麼他說不來就不來,憑什麼就這麼的把自己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