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沐家回來以後,弋小空一直心緒不寧,不知是愧疚還是憐憫,總之,心裡多了點東西,像平靜的水面被彈起了漣漪。 而這漣漪牽動着心絞痛的頻率越來越高,不想讓別人擔心的她總是咬咬牙就過去了,每天都還笑呵呵給家人報平安。
不過最近值得高興的事就是手腕上的“淤青”胎記顏色越來越淡,還是心思細膩的白木木發現的。弋小空興奮地給家人報“好消息”,弋媽媽卻在電話心有不安:“小空啊,這好好的胎記怎麼就越來越談呢?”
“媽,難道你還希望我一直揹着這胎記啊,難看死了。”
“不是,這胎記從孃胎裡來就是隨一輩子的,怎麼會好端端地變淡。你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聽到這弋小空才意識到最近心絞痛確實增多,但那不是病啊,纔不會有關聯。
“你最近有沒有心痛啊?”弋媽媽還在追問。
“哎呀,沒有啦,你就別擔心了啊。可能是女大十八變,老天要讓我變漂亮所以要去除胎記呢!”
“你都快三十的人了還十八變。對了,你也該找個對象了,你看你小學同學阿桂,小孩都兩歲了,經常抱過來我們家玩,可愛的哦......”
“好了好了,媽,我還有事先掛了啊!”每當這個時候她都得用這一招對付。
這段時間李沐那邊的情況她也沒忘關注,聽柳媽說身體和精神都恢復不錯,這才讓她稍稍安了些心。李父的追悼會她擔心犯病沒去參加,也許是怕看到李沐哀傷的眼神吧,便隨了些禮讓孟萌萌作爲代表去了。
而霞沐村捐贈之行的事情,鶴城青年書畫家協會也作了回覆,就定在六月初的那個週末。如果是之前,弋小空又要藉故不參加,但這次也不知怎的,覺得應該花點時間陪李沐散散心,也許是想彌補一點罪過吧,也就決定親自帶隊前往。
那天上午,除了弋小空他們幾個工作人員和書畫協會的青年畫家們外,還有衆多志原者們。一行七八輛車載三十幾人浩浩蕩蕩往朗鎮趕,李沐和付健幾個卻以不想開車爲由擠到弋小空他們的商務車裡。天天被水泥房子關着上班的孟萌萌和閃嶽全然把這次當成放風,像出欄的牛犢樣在車內和大家鬧騰着。弋小空和白木木坐在靠左的前排,兩人也興致勃勃地賞着窗外的風景。
傍晚時分,車隊慢慢接近朗鎮,而窗外的風景也就更引人入勝。夕陽透過路兩旁的樹葉,散落到車窗內,把弋小空的臉都印成了紅雲,她左手託着腮,愜意地享受着窗外泥土和山花的芳香。感覺到被白木木靠着沉睡的肩膀輕了下來,應該是睡醒了,她頭也不回地握住“白木木”的手又開始感嘆:“看那些梯田,和天邊的落霞呼應形成一片金色,好美的一幅油畫哦......唉,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白木木”沒有答話,她又用大拇指捏了捏握着的手背,想得到迴應。只是,感覺今天白木木的手雖然摸起來和以前一樣細膩,但似乎手掌大了不少。
“夕陽不代表哀傷,它柔和的光芒充滿了對明天的希望......”
弋小空睜圓了她的杏眼轉過頭來。
“李沐,怎麼又是你!!!”低頭再看看抓着的那隻手,她像摸到一條蛇樣的驚恐地丟了出去。
“白木木想到後面躺一會,所以跟我換了位子。”李沐無辜地解釋着。
不知道什麼時候孟萌萌和閃嶽在後排探着腦袋笑得嗤出聲來。
“弋姐,原來你也會這麼溫柔地牽男士的手啊?”閃嶽故作散嬌:“你以前對我的手可不是這樣的,不是掐就是拍,疼死人了,從來不憐香惜玉。”
弋小空的臉已被羞得紅勝天邊的彩霞,看閃嶽插話,便語無倫次地想岔開話題:“誰讓你不乖。”
“哦,我知道了,原來是李帥帥好乖啊!”閃嶽惟恐天下不亂,誇張地叫着。
“你......”
氣得她“騰”地站起來準備去掐那死異族,結果“嘭”地碰到車窗邊的掛勾,痛得她呲牙咧嘴地彎下身子。李沐趕緊擔心地查看,並幫她輕輕地吹着。
弋小空忍着疼痛,一隻手捂着頭,一隻手使勁擺着:“呵呵,沒事,借過一下,我到後面去躺躺,躺躺。”並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閃越。
“哦〜你死定了!”孟萌萌幸災樂禍地指着閃越笑。
看弋小空走到後面,嶽閃露出哀求的小眼神搖着前排的李沐:“李帥帥,你一定要幫我說情哦!”
李沐像當家的一樣回道:“嗯,沒事的。”然後望着窗外,露出迷人的笑,這應該是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這麼舒心地笑吧。
當暮色四合,最後一抹斜陽還留戀地撫摸着山頭,車隊才緩緩抵達朗鎮。到霞沐村還有四五里的青石梯山路,他們計劃今晚在朗鎮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徒步進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