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沉睡之前,裴恆對我說,“萊,好好做新娘子吧!”我聽出他錐心刺骨的痛。
糾結了七年,如果我們已經結婚的話,我們也算是“七年之癢”!
七年,多麼漫長?
一個嬰兒,會長成一個很高的兒童。地球要改變的話,七年,一片綠洲也會片成一片汪洋,或者一片荒漠!
而裴恆卻依然對我如此不捨……
這一刻,我相信他的話——我是他一輩子的殤!他也是我一輩子的殤。
一個殤字,成了我和裴恆的情感總結,它不動聲色就能讓人痛徹心骨,讓多少人慾哭無淚?!
* * *
第二十四次醒來,3月25日,精神好了很多,但是依然困頓,拉住我的手的人,像是魔幻片一樣,變成了東方褚,他的臉上多了幾分成熟,卻更加神秘,深邃的眼眸我依然無法讀懂。
“嗨,你醒了?”他像是清晨問候,輕鬆愜意。
“嗯……還是有點困!”
“那就再睡一會兒吧,我陪着你!”
“褚……你什麼時候娶我?”
我怕戒指會過期。
不愛他,卻又想穿婚紗做新娘子,被人拋棄了,就怕嫁不出去……女人,爲什麼這麼矛盾?
當然,戒指是不會過期的,鑽石恆久遠嘛!
可是……人的衝動會過期。
我怕他要和我結婚只是一時心血來潮,畢竟,我們已經拖了這麼久,從去年的6月,到現在已經過了七八個月,任何衝動都會被消磨的一乾二淨!
他揚起脣角,那神情,讓我沉醉,就像初次見到裴恆時沉醉在他的俊美中一樣。
他撫摸着我的頭髮,輕吻我的面頰,“放心,等你下次醒來,我們就結婚!”
“好吧……”可是我怕自己會醒不過來。
* * *
第二十五次醒來,4月15日,我在東方家——和東方褚住過的房間中醒來,被單上灑滿了紅色的玫瑰花瓣,牀頭櫃上一大束鮮紅的玫瑰,而周圍是林立的婚紗,各式各樣,我就像是躺在了天堂。
裴也無聊的撒着玫瑰花瓣,低咒了一聲,“上帝終於放過你了!我等的花兒都謝了!”
說着,丟掉手中摧殘的只剩下花枝的玫瑰,將我從牀上強行拖了起來,氣急敗壞的給東方褚打電話,“嘿,東方大少,你們家長媳醒了,麻煩你過來陪她試婚紗,否則,我不保證趁她換衣服時,將她吃幹抹淨!”
“裴也,怎麼了?你輕點,痛……痛……啊……我的手臂都快斷了,躺了這麼久,你總該讓我緩緩勁兒嘛!”
“再躺你就睡死了!”砰……他將我丟進了半冷不熱的浴缸裡,轉身出去,在外面咆哮,“你最好趕緊刷牙洗臉!”
“哦……”我匆匆回答,迅速清洗身體。
**裸的站在鏡子前,拿了浴巾抹乾,看着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疤痕,沒有任何動過手術的跡象——當然不排除手術後整容除疤。
很明顯的感覺到身體裡像是少了什麼東西似的,胸部似乎也變大了,而且有微微腫脹的感覺。難道我的了乳腺癌?不對,如果是乳腺癌,應該是切掉纔對……大概是總是躺着的緣故吧!
除去這兩點特殊感覺,身體有點瘦削,腰部卻比先前粗了點點……如果不仔細看,也發現不了什麼,也不會影響穿婚紗的效果。
肚子餓,還是要照常吃東西的,減肥的事情以後再議。“裴也,我有點餓,你幫我端點吃的來!”
他懶洋洋的哀嚎,直接打了電話給廚房,“你們少夫人醒了,拿吃的上來。”
我沒有問自己得了什麼病,所有的人都像是看着我大病初癒一般,卻並沒有心有餘悸、心驚膽戰的感慨。依照東方褚的說法,上次流產之後,需要調養,不然,以後懷孕不順利!
可是他知道,我那次流產只是在腿上綁了一包血而已……管他呢!反正,是要結婚了!
呵呵……我,陌萊,終於做新娘子了!
大夫人苗夢和二夫人冷薔薔,還有阿依達幫我挑選着婚紗,東方褚則坐在沙發上旁若無人的擁着我,一口一口的餵我吃着剛送進來的飯菜。
“聽說葛絲薇在澳大利亞那邊坐月子呢,小孩剛出生,呵呵……又是個銜着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真是讓人羨慕啊!”二夫人嘆着氣,唸叨,“葛絲薇更是囂張的不得了,整天叫嚷着裴恆有多愛他,哼哼……裴恆的情人那麼多,也只不過是她自欺欺人罷了,結婚兩年才孕育一個兒子,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們家陌萊和褚結婚之後,趕緊也生個小孫兒,將他們比下去!”
在澳大利亞坐月子?!
“咳咳咳……”我被吃進口中的菜噎的喘不上氣,葛絲薇有了孩子?是啊,我昏睡了七八個月,孕育一個孩子的話,也足夠了——裴恆的孩子?!
“咳咳咳……”
裴恆和葛絲薇有了孩子,就要徹底的居家過日子了吧!
一個男人的心總是會被孩子拴牢的,他可以不要妻子,但是,不能不要孩子,我和他都應該徹底死心了——終於死心了!
“咳咳咳……”
感覺心肺都在劇痛,憋的喘不上氣。
我聽到自己的心跳,異常的慢,異常的慢,彷彿要停止,窒息與絕望一瞬間籠罩下來,七年的情,就此終結,像是倏然將我的生命抽離。
現在好了,我不必逃避什麼了,和東方褚安安靜靜的結婚,過正常相夫教子的生活。
東方褚輕拍着我的背,“怎麼了?我喂的不多……怎麼會噎到呢?”他遞水過來,嘆口氣,白了冷薔薔一眼,“二媽,好好的,你談什麼孩子。”
“呵呵……”冷薔薔乾笑了兩聲,指着她和苗夢、阿依達都比較中意的一款婚紗大聲道,“就這件吧,看的我眼花繚亂的,真想自己也做新娘子了。”
阿依達無奈的聳肩,顯然,她不喜歡冷薔薔,“就這件吧!”
一個傭人忽然闖進來,慌張的說,“二夫人,二少爺又耍酒瘋了,您快去瞧瞧吧,正在老爺子的書房鬧呢!”
“這個逆子!”冷薔薔低咒着,匆匆轉身出去。
“東方淺怎麼了?他一個太子爺怎麼還耍酒瘋?”我不解的看着東方褚,他只是笑了笑,沒有給我任何答案。
腦海中忽然閃過在裴氏賭場的刑房抽東方淺鞭子的情景……心裡不禁緊張,他會不會再找我麻煩?
裴也搭腔,“有些事情你會明白的,不管他,明天就是婚禮,你們把禮服選好就可以了。”
說着,他坐在我的另一邊,刻薄的拉起我的左手,無視東方褚不悅的瞪視,挑眉挑剔的端詳着我無名指上的戒指,“這個戒指也太寒酸了,東方褚,你現在怎麼說也是東方財團的當家人,應該弄一顆更漂亮的纔對,鑽石要更大顆!”
東方褚成了東方財團的當家人?!
我訝異的看着東方褚,想起裴恆在病房時那樣陰鬱溫柔的神情,有點弄不清楚狀況,這場婚禮,應該也在他和裴恆的交易之內吧?
想起刑房裡東方淺說的“聽我一句話,不要和東方褚結婚,他們有陰謀,騙你……啊……萊……我不是故意的……裴恆和東方褚揹着你有個陰謀,爲了東方財團……萊……”
什麼陰謀詭計、東方財團,都與我無關。無非就是誰得了多少利益,誰做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