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招娣嘆了口氣，說到：“我知道我拖累了你跟小寶，可我怎麼說都是你張家的閨女，現在你大舅二舅都還在牢裡，他們日子過不下去，我總不能看着他們餓死吧？”
樑瀟來了氣：“你不忍心看他們餓死，就忍心餓死自己的孩子？媽，你到底怎麼想的？我外公外婆有把你當女兒嗎？他們就是一羣吸血鬼，恨不得把咱們身上的血都吸乾！”
張招娣喝斥到：“你怎麼說話的？雖然你外公外婆是有點過分，可他們是長輩，咱們養活他們是應該的。”
“你要養活他們我沒意見，可你也得看看現在的情況吧。媽，沒有哪家的閨女是你這樣養活老人的。我跟小寶連口飽飯都吃不上，可他們呢？媽，你是不是打算拿我跟小寶的命去養活張家？
再說張家怎麼就過不下去了？在鄉下，他們只要跟着生產隊出工，還怕沒有飯吃嗎？爲什麼他們非要跑到城裡來攪和？搶了你的工作，搶了你的錢，現在連飯都不肯給我們吃，媽，你醒醒吧，他們根本就沒把你當女兒，只是把你當作養活他們的工具！”
張招娣被樑瀟說得啞口無言，她也知道現在這樣是不對的，她自己的兩個孩子連飯都吃不飽，還整天被折騰。可她有什麼辦法？她現在工作沒了，錢被搶了，戶口又被轉到了錦繡那裡。鄉下沒有她的田地，更沒有她的容身之所。她帶着兩個孩子，怎麼活？現在跟着張家，起碼還有個住的地方，吃雖然吃不飽，但起碼不會餓死。
樑瀟見她媽這樣，也知道她心裡不好受。沒有哪個當媽的願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忍飢挨餓。想了想，湊到張招娣身邊，小聲地說到：“媽，錦繡回來了。”
“啥？”張招娣眼睛一亮，“她啥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回來？”
樑瀟撇撇嘴：“回來？怎麼回來？現在外婆一家在這裡折騰，錦繡回來有落腳的地方嗎？”
張招娣張張嘴，不說話。
“她昨天回來的，現在住在白老師家裡。上午就是她讓吳大娘來叫我出去的。媽，錦繡讓我問問你到底咋想的？你是想跟着張家回去，還是繼續跟她一起生活。錦繡說了，她尊重你的選擇，不管你做什麼決定，她都支持你。”
張招娣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扔下張家不管，她做不到。但讓她帶着孩子跟着張家繼續過這樣的日子，她也狠不下心。
樑瀟看她糾結的樣子，抿了抿嘴說到：“媽，不管你怎麼想的，反正我是決定跟錦繡一起生活的。就張家這樣，我若是跟着你一起去了張家，保不準哪天就讓他們給賣了。別忘了他們之前是怎麼對錦繡的。我可沒有錦繡那麼厲害，鬥不過張家。”
樑小寶轉着眼珠子，一把把碗撂下，擡起手在嘴上一抹，說到：“姐，你跟錦繡姐說一聲，我也跟着她過。”
樑瀟瞪了樑小寶一眼：“想得美，你趁早回樑家找你爸去吧，別想賴在這裡。”
樑小寶不服氣地瞪了樑瀟一眼，轉頭對張招娣說到：“媽，咱們可千萬別跟着外公外婆他們，他們會把咱們餓死的。”
張招娣看了看兩個孩子，嘆了口氣，不說話。
“媽，想想之前咱們跟着錦繡過的是啥日子？再看看現在，沒有人傻到睜着眼睛往火坑裡跳的。”
“可是，我要是不管你外公外婆，他們怎麼生活呀？”
“你怎麼管？張如雪搶了你的工作，每個月都有工資拿，外公外婆回鄉下還能種地，怎麼就過不下去了？媽，你連自己都顧不了，還能顧着誰？”
張招娣猶豫了下：“你讓我再想想。”
“還有什麼可想的？你若是願意跟着回張家，那你便回吧。反正我是不會跟着你去的。”
樑瀟說完這些話，站起身就回了屋。剛進屋，就發現牀下的盒子似乎被人動了。
趕緊彎腰下去把盒子拉出來，打開一看，裡面的餅乾沒了。
“在找什麼？”張如玉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在了門邊，似笑非笑地看着樑瀟。
“你管得着嗎？”
張如玉從身後拎出一個紙包晃了晃，“你是在找這個吧？”
“我的東西怎麼會在你哪兒？趕緊還給我！”樑瀟氣得想上前去搶。
張如玉把紙包往身後一藏，使勁兒地推了一把樑瀟：“好你個樑瀟，竟然還敢藏錢買餅乾！咱們家現在條件這麼苦，你竟然還敢做這種事！”
樑瀟被推得直往後退，腳下不知道踩着什麼東西了，整個人都滑得摔了下去。摔下去的時候，身子撞到了堆放在一起的雜物。
“乒乒乓乓”那雜物晃了兩下，竟是全朝樑瀟砸了下來。
“啊——”樑瀟短促地叫了一聲，便再沒一絲動靜了。
張如玉本來還幸災樂禍的，可見樑瀟被壓在那堆雜物下面不能動了，心裡一慌，莫不是讓那些東西給砸死了吧？這些東西看着可不清的樣子。
壯着膽子，張如玉走過去，用腳踢了踢樑瀟露在外面的腿，“喂，樑瀟，趕緊起來了。喂！”
沒反應，樑瀟的腿被張如玉踢得無意識的晃了幾下。
張如玉心裡“咯噔”一聲，快速朝後退了幾步，然後轉身衝了出去。
張招娣在廚房裡聽到這邊的動靜，怕張如玉又欺負樑瀟，趕緊過來瞧瞧，正好撞上一臉煞白的張如玉。
“如玉，怎麼了？你別老是欺負樑瀟。”
張如玉結結巴巴地吼到：“誰……誰欺負她了。”說完，張如玉趕緊衝回了她自己的房間，手裡還拿着那邊餅乾。
張招娣搖搖頭，準備回屋去看看樑瀟，剛一進屋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到腿軟。
只見那一堆雜物下露出兩條腿，樑瀟的整個上半身全部被雜物掩埋。
“瀟瀟，瀟瀟！”
張招娣連滾帶爬地跑過去，把壓在樑樑瀟身上的雜物搬開。
樑瀟已經不省人事了，嘴角有血不停地往外流。
“來人呀，救命呀！”張招娣想要抱起樑瀟往外走，可半個多月來，她連頓飽飯都沒吃嘴裡，哪裡還有力氣抱樑瀟，只得拼命地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