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帶着樑瀟搭着公交車,趕到四合院的時候,都快五點了。
方嬸兒家的廚房正一個勁兒的冒着熱氣,陣陣香味從廚房裡飄出來,勾得人直咽口水。
因爲幫着錦繡店裡幹活,方嬸兒家過年要用的待客菜什麼的,都還沒有做出來,年貨也是等客人吃完午飯走了以後,方嬸兒才領着趙小容去採買的。
還好如今物資沒那麼緊張了,去得晚了也能買到,就是看着沒那麼好看罷了,但是不影響吃用。
“嬸兒,做啥好吃的?”錦繡扒在門框上,朝廚房裡直探頭。
方嬸兒扭着一看,笑了起來,一手拿着長筷子在鍋裡攪着,一手拿着漏勺在瀝着油,旁邊的大竹籃編出來的筲箕裡,炸得金黃的肉條麻圓,堆得冒尖。
“快過來,剛剛纔出鍋的酥肉,好吃着呢。”
錦繡拉着樑瀟鑽進廚房裡,舀水洗了手,從筲箕裡抓了兩塊噴香的酥肉咬了一口,滿嘴的肉香,好吃得讓人恨不得把舌頭都給吞下去。
樑瀟一邊哈着氣,一邊大口地吃着,嘴裡含混不清地說到:“好吃,真好吃,方嬸兒,你真厲害,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酥肉。”
方嬸兒最是得意自己的這一手廚藝,樂呵呵地說到:“好吃就多吃點,平時也沒空整治這些東西。”
趙小容在一旁打下手,嘴裡也沒閒着,吃了這個,盯着那個。
“我媽難得做一回好吃的,我在學校的時候,做夢都想着這些。”
方嬸兒好笑地瞪了趙小容一眼:“哪家姑娘跟你似的,二十出頭的人了,還這麼饞嘴。”
趙小容嘻笑着說到:“這可是媽媽的味道,饞一輩子都是該的。”
方嬸兒啐了一口:“油嘴滑舌。”
趙小容嘿嘿地笑到:“那還不是吃你這些酥肉給吃的。”
方嬸兒沒好氣得瞪她一眼。
幾人俱都笑個不停。
錦繡等着方嬸兒這一鍋酥肉出鍋之後,便把方嬸兒拉出了廚房,回頭跟趙小容說到:“小容姐,你看着點兒鍋裡。”
趙小容應了一聲:“好嘞。”
出了廚房門,錦繡便把準備好的錢掏了出來,塞到方嬸兒手裡。
方嬸兒哪裡肯要,直往回塞。
“你這妮子這是做啥?快拿回去。”
錦繡趕緊攔着:“嬸兒,你跟小容姐這些日子沒少去店裡幫忙,特別是你,這都幹了個把月了,家裡的事都顧不上。這些錢不多,是我的一個心意。”
方嬸兒不停地推辭:“錦繡丫頭,這錢我不能要。咱們兩家這關係,哪還用得着這些?快拿回去。”
錦繡也不停地把錢往方嬸兒手裡推:“嬸兒,這錢你必須收着,咱們關係歸關係,幹活歸幹活,你要是隻幫我一天半天的,我也不會提錢的事兒。可你起早貪黑的幫了我一個月的忙,我怎麼也不能虧了你。”
“你這丫頭,說這些外道話做啥?頭先你奶奶那場子病,要不是你送的那棵人蔘,你奶奶這個冬天都怕是要熬不過去。那兩棵人蔘你都沒收錢,我不過就是幫了個把月的忙,我還好意思要錢?趕緊把錢拿回去!”
“嬸兒,一碼歸一碼,那人蔘是我孝敬趙奶奶的,跟這工錢可扯不着。這錢你必須拿着,不然往後我就是忙死也再不找你幫忙了。”
方嬸兒急忙說到:“呸呸呸,這大過年的說啥死不死的!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錦繡笑了起來:“嬸兒,我過了年都二十了。”
“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小丫頭。”
錦繡笑眯了眼,把方嬸兒的手按得死死的,“嬸兒,這錢你就拿着吧,就當安我的心行不?你要是不收這錢,往後你讓我還咋找你幫忙?”
樑瀟兩手各抓着一把酥肉從廚房裡晃出來,勸到:“嬸兒,你就收下吧,我們這個月掙了不少錢呢,你不用替我們擔心。”
方嬸兒沒好氣地笑到:“你們看着掙得多,可這本錢也不小。當嬸兒沒上過學就算不來賬嗎?眼瞧着這開了年就得開分店了,哪哪兒都得花錢,嬸兒都替你們急。”
錦繡笑着說到:“嬸兒,你就放心吧,我心裡有數着呢。你快拿着吧,我們還得趕緊回家幫忙準備過年的東西呢。”
方嬸兒實在推辭不過,只得把錢接了下來。“你說你這丫頭,跟嬸兒這麼外道做啥?”
錦繡摟住方嬸兒的胳膊晃了晃,說到:“嬸兒,這不是跟你外道。人家外人幫咱幹活都還得給錢,就更不能虧了咱自己人。”
方嬸兒拍了錦繡的手背一下:“你這丫頭向來能說會道,我說不過你。”
錦繡笑嘻嘻地說到:“說不過纔好呢。嬸兒,我們就先回去了,大姨他們還在家等着我們呢。”
方嬸兒說到:“你們等會兒,我給你們裝些酥肉回去。”說着,轉身進了廚房。
服裝店今天忙到那麼晚才關門,只怕他們也來不及準備多少東西。
沒一會兒,方嬸兒手裡提了一個布袋子,遞給錦繡:“拿好了,我用洋磁碗裝着的,別弄撒了,當心油再浸衣服上。那裡頭有我專門給朵朵炸的花糕,你記得拿給她。”
杜娟一家被叫過去一起過年了。他們一家三口在這省城也沒親戚,如今杜娟跟錦繡認了姐妹,平日裡就親熱得不行。這過年的時候就更不用說了。
錦繡笑着接過來:“我知道了,嬸兒,我們走了。”
方嬸兒笑呵呵地說到:“路上慢着點。”
“知道了,嬸兒,趕緊忙去吧。我看小容姐再在廚房裡站一會兒,你的酥肉能讓她給吃完。”
趙小容在廚房裡大叫:“我哪有那麼能吃?!”
幾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從方嬸兒家出來,錦繡望了一眼她租下的那屋,把手裡的袋子遞給樑瀟:“姐,你拿着一下。”
樑瀟趕緊把手裡的酥肉都塞嘴裡,尖着兩根手指從口袋裡把手絹掏出來擦了擦手上的油,這才接過袋子。
錦繡掏出鑰匙把門打開,有一個多月沒來了,傢俱上積了一層薄灰。
拿了掃把把地掃了一遍,又拿着雞毛撣子把灰撣了撣。
一邊打掃,一邊在心裡想着這屋子裡曾經發生的一切。
過年了,也不知道他如今過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