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雖然打着清君側,爲父報仇的旗號,可凡是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二皇子除非傻了,纔會做出這種自毀前程的事情。
墨青帝打算冊立二皇子墨文清爲太子的事情雖然還沒有落實,但是他已經透露出這種意思,親近的人都知道。二皇子既可以名正言順的得到皇位,又何必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還要冒着被發現揭穿的風險。
大皇子的話也就是矇蔽矇蔽那些不知情者罷了。
事情的關鍵還在於,誰最後取得勝利。
只可惜,大皇子棋差一招,他怎麼也無法相信,那大批的援軍,是從哪裡來的。
不要說他,這是許多人心中的疑問。
沈家小姐身邊的一個護衛而已,他哪裡來的這麼大本事,調兵遣將。
等衆人平復了激動地心情之後,二皇子站出來主持大局。
混亂的京城開始整頓恢復秩序。
沈碧顏第一時間趕回了沈家,沈家諸人在大皇子剛剛起事的時候就躲去了郊外的莊子,所以並沒有人員損失,只是府內遭到些破壞。
她在天牢關押多日,被放出來後也沒有回家,而是住在皇宮之中,沈家的人都別提有多擔心了,尤其是馮氏,真是日日以淚洗面。
碧顏看到母親的樣子,別提有多內疚了。
她爲了子青就忽略了母親的感受,是她的錯。
劫後重生,親人之間的感情也越發深厚。
可是,當碧顏向沈張問起墨子憶的下落時,情況就變了。
“子憶到底去哪裡了?”碧顏聲音顫抖的問道。
她一看沈張的臉色不對心中就“咯噔一下”。
子憶是出事了嗎?
李辛爾趕緊站出來解釋。
“碧顏,不要多想,子憶沒事,他過幾天就回來了。”
“小憶到底怎麼了?”沒有親眼見到兒子,她就無法放下心來。
李辛爾只好吐露出一點實情,說墨子憶是一時大意忘了收斂身上的陰氣。被傷到了,現在正在一個秘密的地方休養。
沈張也跟着一起勸,碧顏才聽進去了。
平復心情不久,皇宮就來人了。請李辛爾與碧顏進宮。
沈家諸人不明所以,李辛爾卻很清楚是怎麼回事,讓沈家諸人都不必擔心,兩人就一起進宮了。
墨文清憂心忡忡的在乾慶宮外站着,看到碧顏二人到了趕緊將他們迎了進去。
“父皇的身體到底怎麼樣?”站在榻邊。他焦急的問道。
李辛爾卻笑了。
這一笑殿內的人都莫名其妙,陛下中毒不知還有多少時日,可他竟然笑得起來!
墨文清怒火也升了起來。
好在他還沒有發火,李辛爾就解釋了。
“陛下的身體無礙。”
墨文琦性子着急,直接問道:“你一直說無礙無礙,可父皇遲遲未醒,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叫太醫來。”
他這樣一發火,碧顏先怒了。
她瞭解阿呆,自然知道他的本性。
墨子青是她兒子。一直不醒,她比誰都難受,也知道阿呆盡了力,現在卻被如此誤會,她的心情怎麼能火。
“吵什麼吵,有本事你們來。”這一吼把墨文清直接吼愣住了。
墨文清也驚訝的看了過來。
還真是膽大包天啊,在乾慶宮中敢對着皇子大吼,真不知道她哪裡來得勇氣。
李辛爾怎麼會坐視碧顏與自己的孫輩爭吵,馬上出來打圓場。
“你們先都別吵,聽我說。我可以馬上讓陛下醒過來。”
此話一出,碧顏和墨文清,墨文琦異口同聲的看了過來。“真得?”
李辛爾當即沒有說話,而是在墨青帝身上不知道怎麼動了幾下。墨青帝就幽幽轉醒了。
他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榻邊站着的親人。
“父皇,你醒了。”墨文清直接跪倒在榻邊,墨文清隨後而至。
墨青帝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李辛爾,李辛爾點了點頭。墨青帝的眼神黯淡了一些。
“文南呢?”
墨文清墨文琦同時噤聲,沒有說話。
墨青帝再次問道:“朕問你們,文南呢?”
“父皇,大哥他,現在被關起來了。”墨文琦小聲道。
墨青帝起身,幽幽一嘆。
他這一起,把兩個兒子包括碧顏都嚇了一跳。
“父皇,你的身體?”墨文清趕緊伸手過來要扶住墨青帝,卻被墨青帝伸手擋住了。
“朕沒事。”他這才仔細一看,可不是嗎,父皇看上去似乎中氣十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似乎哪裡有些奇怪。
想着便看向了一旁的李辛爾,之前父皇一直不醒,怎麼現在,醒來就變得這麼容易了呢?
不等李辛爾說話,墨青帝就開口了。
“其實朕的毒早就解了。”
除了李辛爾,幾人都錯愕的看了過來。
“先生替朕解了毒,朕醒來後,發現了文南的諸多不對,與先生密謀,打算給文南一個機會,才一直昏睡着,做出中毒已深的樣子,卻不料,他還是豁出去了。”這最後一句話他的語氣無比低沉。
幾人都只關心他中毒的事情,沒有人留意到他叫了李辛爾先生。
任誰知道了自己的兒子要謀反,心情也不會好。
“所以,這毒,真是大哥下得?”墨文清臉色難看的問道。
墨青帝搖搖頭。
“不,不使他,另有其人。”
“那是誰?”墨文琦問道。
墨青帝嘆氣,沒有說話。
看到碧顏擔憂的眼神,目光變得柔和了一些。
起身道:“走,跟朕去太后宮中一趟。”
也是父皇醒了,皇祖母還不知道消息,是該去看看皇祖母。
幾人都跟着墨青帝,一起往慈清宮去。
路上遇到的宮人,看到安然無恙的墨青帝,都很是震驚。
慈清宮內,自從寧太后從乾慶宮回來後。整個人看上去就不太好,芳姑姑想到還久久未醒的墨青帝,就理解了寧太后的反應。
寧太后跪在供奉的佛像前,靜靜的坐着。只有手中的佛珠在轉。
“陛下駕到。”
多日沒有聽過的話突然從殿外傳了進來。
正在禮佛的寧太后被這話一驚,手中的佛珠直接斷了,珠子滾落一地。
芳姑姑高興地跑到了殿門口,墨青帝邁進殿內,看到的就是滿地滾動的珠子。
眼神複雜。
“太后。你看,你看,陛下沒事了。”芳姑姑喜極而泣,對着寧太后喊道。
寧太后緩緩的轉過了頭,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叫道:“子青。”
“看到朕安然無恙,母后是不是,很失落。”墨青帝走到榻邊,坐下。
跟着來得幾個人,還有芳姑姑。聽了這古怪的話,都愣住了。
寧太后本來面無表情的臉忽然笑了。
“子青再說什麼胡話?”
“是啊,陛下,你這是說得什麼話,太后日日夜夜爲你祈福唸經,連覺都少了,你這話,也太傷太后娘娘的心了。”芳姑姑反應過來,爲寧太后打抱不平。
墨青帝冷笑。
“姑姑確定,母后是爲了朕祈福。而不是咒朕早點去死?”
碧顏很是很是震驚的目光在墨子青與寧太后兩人之間遊離。
寧太后鎮定道:“子青,你真得是糊塗了。”
“是朕糊塗還是母后糊塗,想必母后心裡很是清楚,母后。若真是爲了朕好,那爲何又要給朕下毒,恩?”
若是墨青帝之前的話讓人震驚,現在的話就是讓人驚嚇。
毒是寧太后嚇得?
碧顏不敢相信的看了過來。
“皇帝有什麼證據認爲毒是哀家嚇得,不要因爲某些人的挑撥,就傷了我們母子之間的感情。”說着淡淡的看了碧顏一眼。
墨青帝這下笑了。
“母子之情啊母子之情。若不是朕親眼所見,還真得無法相信,母后竟然下得了如此毒手,朕實在想不明白,您?爲何要這樣做呢?”
難道是爲了寧家和大皇子?
墨文清忽然想到。
大皇子的母親就是寧嬪,寧太后同樣出自寧家,雖說對於寧家看似不怎麼關心,可那畢竟是自己的孃家,所以,爲了讓大皇子達成所願,就做出毒害父皇的事情嗎?
寧太后還真得是這麼解釋的。
“既然皇帝已經清楚了,那哀家也無話可說,哀家是爲了寧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墨青帝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中卻總透着那麼一些悲涼。
在他身邊相依爲命幾十年的親人,現在卻爲了孃家,要加害於他,多麼大的諷刺。
養子終究抵不過血脈相連的親情啊。
寧太后在說出爲了寧家的話後,整個人也看上去蒼老了不少。
芳姑姑不敢置信的看向寧太后,太后竟然爲了寧家,加害陛下。她震驚之餘將目光移向了碧顏。
果然,碧顏很是受傷的看着寧太后。
可,事實,真得就是這樣嗎?
“既然所有的事情,皇帝都已經知道了,那皇帝要怎樣處置哀家,也請便吧,哀家鳩佔鵲巢這麼多年,也該把位置讓出來了。”目光諷刺的看着悲傷地碧顏。
碧顏身體往後倒退了幾步,幸好有李辛爾在身後趕緊接住了她,不然就要跌倒在地了。
墨青帝冷冷的看了過來。
“母后想必忘記了,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說清楚呢。”
這次換寧太后怔愣了。
“還有什麼事情。”
墨青帝拍拍手,殿外又走進了兩人。
這兩人也把在場的人震驚了一次。
進來的人是桓王和墨子霆。
“皇叔,接下來的話,還是你說吧。”墨青帝語氣有些悲傷。
桓王掃視了一圈,目光最終定格在寧太后身上。
“太后娘娘看到本王出現,是否很是驚訝?驚訝本王竟然醒了?”
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碧顏面色困惑的看了過去,難不成,桓王所中之毒,也是晚夏下得?碧顏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嚇了一跳。
果真,桓王話一出,寧太后的面色就大變。
“你在胡說些什麼。”
“本王胡說?”桓王笑了。
“太后這麼多年,隱瞞的可真好,給本王下得毒還真是稀奇,若不是李先生醫術高明,恐怕本王這條老命,早就沒了。”
又是李先生,這一次,幾人沒有忽略。
碧顏忽然有所感悟,猛地轉頭看向了身後之人。
李辛爾面帶微笑的點點頭。
她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桓王接下來說得話可算是將今日的氛圍,推向了高氵朝。
“也對,太后娘娘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幹了,不知道皇嫂在天之靈,知道自己無辜喪命,是身邊最親近,最信任的人所爲時,有何感想?”
碧顏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墨風行的意思,她血崩而亡,罪魁禍首是晚夏!
“太后娘娘行動還真是迅速,那老太監剛剛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知了本王,太后你的人就趕到了,不僅將那老太監殺了,還對本王下毒,你以爲,事情就這樣,又被瞞過去了,但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你這麼多年的惡行了,終於還是暴露了。”
“本王真是瞎了眼,被你這個心狠手辣的老毒婦,隱瞞欺騙了這麼多年,你說你的心倒底是什麼做的,皇嫂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沒有皇嫂,就沒有你的一切,可你呢,你做了什麼,你爲了一己之私,就恩將仇報,害死皇嫂,怕事情敗露,又殺了那麼多無辜之人,你的罪行,就算是下十八層地獄,都無法贖盡!”
桓王帶着滿腔憤怒,將心中憋着的一番話,喊了出來。
墨青帝似是早就知曉了一切,並沒有多大反應,可在場的其他幾個人,心中的感受,就不要提了。
芳姑姑手指顫抖的指着寧太后,聲音激動地問道:“太后,桓王說得,可都是真得?”
寧太后沒有說話,但是沉默卻說明了很多問題。
芳姑姑的臉色變得通紅,那都是被氣得,那對主子的事心心念念多年,可結果,真正的兇手,就在她身邊,她還傻傻的服侍了兇手多年!
主子,對了,主子,芳姑姑趕緊看向碧顏。
碧顏的目光沒有憤怒,只有滿滿的不敢相信,與化不開的,濃濃的悲傷。
李辛爾動作輕柔的扶住了碧顏的肩膀,給予她溫暖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