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忍着想斥責這個弟弟的衝動,此處不是說話的地兒,兄弟倆一前一後出了宮門,乘上馬車後,太子才道:“十弟,孤知你愛慕白家姑娘,可你也看見了,父皇的態度絕非我等一兩句話就能轉變的,能做的事,你與孤都做了,剩下的,唯有聽天由命,再參合進去,保不定哪日父皇會遷怒於你。”
涉及到長生不老藥,父皇就跟魔症了似的,趟這灘渾水,誰也不知父皇會做出什麼事來。
“父皇再寵愛你,也由不得你過問……”
“皇兄,”莫長歌打斷了他的話,目光灼灼且堅定,“那是靈兒的妹夫。”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卻令太子無從反駁。
“你就這般喜歡她?”如此深情在皇家真的是件好事嗎?“十弟,你要知道,如今四弟他在伺機而動,隨時想着尋你我的錯處,以此發難,時局不由你我任性,行差踏錯一步,就將滿盤皆輸啊。”
“皇兄且放心,這事臣弟自有分寸。”莫長歌的立場分外堅定,見此,太子能怎麼着?只能由他去。
這個弟弟,什麼時候才能改改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啊。
他在心頭一聲長嘆,可說到底,心裡仍有幾分慶幸,慶幸着十弟是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秉性,因爲唯有這樣,他方能夠信任他,拿捏他。
莫長歌回府後,便收到宮中密報,劉孜已將丹藥獻於聖上,且聖上龍顏大悅,聽說還許了他寫一份家書送回家中。
他並未在當天有所行動,而是連着等了幾日,才進宮面聖。
若丹藥剛配製出來,他就進宮求情,只會讓父皇起疑。
莫長歌掛着玩世不恭的微笑在太監的指引下踏入御書房,拍拍衣袖,利落地跪了下去:“兒臣拜見父皇。”
“怎麼,又是來說情的?”帝王連一個正眼也未往他這兒瞥,而是握着御筆批閱奏摺。
“父皇就是父皇,兒臣還沒說呢,就被您猜中了心思。”莫長歌撿着好聽的話說。
“少拍朕馬屁,你自個兒說說,爲了劉太醫,你往朕這兒跑了幾回?以往怎沒見你時常進出皇宮?”帝王冷聲斥責,可細聽,卻能發現,他的話裡並未帶多少怒氣。
莫長歌無辜的聳了聳肩:“父皇,這事兒事關兒臣的終身幸福,兒臣能坐視不理嗎?您不知道,因爲劉太醫,靈兒她日日提心吊膽,好幾日沒睡過一回安穩覺,兒臣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啊。”
“放肆!”帝王拍案起身,指着莫長歌劈頭蓋臉怒斥,“你堂堂一介皇子,成天把心思擱在一個婦道人家身上,還有臉說?這麼多年,你做過幾件功績?正事一概不管,卻非學些不着調的,成日只知風花雪月,不知進取。”
莫長歌低下頭,一副任由他打罵的姿態,這些個陳詞濫調,他從小到大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說吧說吧,等父皇說累了,消了氣,他纔好說正事兒。
御書房外的侍衛聽見裡邊傳出的怒斥,一點反映也沒有,十王爺哪次進宮不捱罵?他們早就習慣了好麼?
很快,帝王罵累了,靠着龍
椅喘氣。
莫長歌殷勤地倒了杯茶,親手給他遞過去,然後又回到原地乖乖跪好。
“你啊,什麼時候才能長進點?”那麼多兒子裡,就只有這個,讓他操碎了心,打過,也罵過,卻是起不了半點作用。
“父皇您還不瞭解兒臣嗎?”莫長歌笑了笑,“那些個政務,兒臣看着就頭疼,讓兒臣處理那些事,就跟要兒臣的命似的,爲了能讓兒臣多活幾年,父皇您啊,就由兒臣去吧。”
“哼。”他還好意思說!帝王冷哼一聲,看見這個兒子就來氣。
“父皇,您把劉太醫留在宮中,也不是個事兒啊,劉家滿門忠烈,您剛下旨爲劉家修建衣冠冢,劉太醫對您感恩戴德,若是這時候鬧出些不愉快,豈不是讓忠良寒心嗎?劉太醫是個知恩圖報的,若父皇能放他回家,與親人團聚,相信劉太醫會對父皇更加感激。”莫長歌苦口婆心地勸道。
帝王臉色一黑:“若朕不放他回家,照你這麼說,他豈不是要記恨朕一輩子?”
“兒臣豈是這個意思?”莫長歌矢口否認。
“量他也不敢。”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劉孜能向自己效忠,是他此生之幸,他怎敢心懷怨恨?
不過,長歌說的不無道理,將劉孜強留在宮中,時間長了,此人心裡必有想法,屆時,他一時衝動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來,世間再無人能煉出長生不老藥了。
帝王面露深思,見狀,莫長歌再度進言:“這劉太醫的娘子身懷六甲,過幾個月就該生了,劉太醫必是想陪伴在身邊的,父皇,放劉太醫回家,既能讓他對父皇死心塌地,又能讓白家人對您心懷感恩,一箭雙鵰,何樂而不爲呢?”
“朕看你是想着討好那白靈兒,才屢屢進宮來,替劉孜說情。”別以爲他心裡那些小心思,他看不出。
莫長歌訕笑一聲:“兒臣卻又這想法。”
“行了,這事容朕再想想。”聖上大手一揮,示意他滾蛋。
莫長歌也不着急,父皇的態度比起之前鬆懈了幾分,這是好事兒啊,就算這次沒能說服父皇,再來幾次,勢必能讓父皇改變心意。
“兒臣告退。”他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靈兒,和她一起分享。
莫長歌馬不停蹄離開皇宮,在途徑御花園時,他有看見行蹤鬼祟的太監總管在山石林後偷偷將一封密信捆綁在白鴿的腿上。
眸光微微一冷,在總管離開後,旋身躍上蒼穹,追了出去,在白鴿即將飛離宮牆時,將其截下,展開信箋一看,頓時樂了。
喲呵,四哥這是想打聽宮中秘辛?
五指猛然攥緊,任由那封寫着劉孜獻藥,帝王恐將重用的密信化作粉末落在地上。
這種事,他怎會讓四哥輕易知曉?那人若是得知此事,只怕又要動拉攏白家的心思。
離開宮門後,他當即回府,在書房裡提筆疾書,靠着記憶裡,臨摹出與太監總管極其相似的筆跡。
「四王爺,聖上知玉貴人大病初癒,甚是狂喜,除此外,宮中並無要事。」
“呼”,將信箋上
的墨漬吹乾後,他方纔把信塞進竹筒,拍拍白鴿的身體,笑道:“你可得幫本王把信送到啊。” wωw● тt kǎn● C O
莫謹嚴得信後,未將此事擱在心上,區區一個貴人而已,不值得他上心,殊不知,這僅是莫長歌放的煙霧彈。
“主子,派去黃花鎮的侍衛回來了,還帶回了您要的東西。”管家推門而入,恭敬地將一封信遞給莫謹嚴。
“嗯。”莫謹嚴接信後,草草看了一遍,就將信放進了屜子。
他原是想着,既然白靈兒來自黃花鎮,又有直系親人在那處定居,便派人前去,尋一封結親的書函,好以此來逼她嫁給自己,縱然她再不願意,家中長輩做主許下的親事,哪容她拒絕?
只要人嫁入王府,時間久了,她自然會向着自個兒,到那時,劉孜也將爲他所用。
不過現在嘛,這事不急,父皇的心思暫時不明,若他不肯放過劉孜,這白家也無拉攏的必要。
莫謹嚴打算再觀望一陣子,確定白家的利用價值後,再做下一步打算。
這也是他並未再主動親近白靈兒,卻又派家丁去安慰她的原因。
“啊切,”靈兒正躲在空間裡煉化礦石,忽然,鼻子有些癢癢的,打了個大噴嚏,“我怎麼有種被人盯上的感覺啊?”
“主人,這兒沒人啊。”白白歪着腦袋說道。
“這是直覺,直覺你懂嗎?”白靈兒沒好氣地反問一句。
“不懂。”白白誠實地搖了搖頭,一副呆萌憨蠢的樣子。
白靈兒嘴角一抽,當她沒說。
高純度的靈火烘烤着爐中礦石,很快,礦石外包裹着的物質逐漸脫落,被火焰煉化成如岩漿般的鐵水。
初次煉化完畢,白靈兒立馬收回靈火,打開鼎蓋,一股濃郁的熱氣撲面而來,還夾雜着嗆鼻的味道。
她忍不住咳嗽幾聲。
“主人,這是什麼?”白白夠不着爐鼎,只能在下邊轉圈圈。
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它壓根見不着啊。
白靈兒扇了扇風,等那股味道散去後,才解釋:“是可以用來做兵器的鐵水。”
礦山最表層只有最基本的鐵礦石,這些原鐵在經過靈火烘烤後,可以製作出各種各樣的鋒利武器。
“哦。”白白略感失望,“我還以爲能挖出寶貝呢。”
兵器?那種東西實在是太普通了,到處都能瞧見。
“你別小看它,想想看啊,要是軍隊沒有了武器,還能打仗嗎?鄉親們沒有了鋤頭,能下地耕作嗎?廚師沒有了做飯的炊具,還能做菜嗎?”白靈兒雙手環胸,一個個問題拋向白白。
它仔細想了想,貌似很有道理誒。
“咱們如果能包攬大部分的鐵質用品的製作及販賣,利潤絕對可觀。”白靈兒彷彿已經瞧見大批大批的銀子正在衝自己招手。
不過,那是將來的事兒,至少現在,她不能讓人知道自己手裡有一座鐵礦。
白靈兒等到鐵水冷卻後,將它們撈出來,找來一塊大石頭,用靈火將其拷化,再用榔頭哐當哐當敲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