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漠河填充工程突發意外,據說一名士兵在搬運山石的過程中,一不小心,從山坡上摔了下來,當場喪命。
這事也僅是在城中掀起了一丁點小波瀾,辛牧親自去看過那具屍體,回來後,臉色陰沉得可怕。
死的不是旁人,正是昨日向他通風報信的探子。
辛牧懷疑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謀殺,可之後的幾天,他並未察覺出任何不妥,莫長歌仍舊每日出城巡視填充工作,衙門仍繼續給百姓發放食物,一切與往常無異。
他只得將疑慮打消,也許真的是一場意外。
白靈兒對這些暗涌一無所知,她正在空間裡對着那張配方出神。
配方所需的藥材,她這幾天已經煉好,可到底要不要融合,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白白,你說這解藥是真的嗎?那些人有這麼好心,主動把解藥交出來?”
白白蹲在茅屋的木牀底下,懶洋洋打着哈欠:“主人,你試試看不就能知道了?就算是假的,咱們有靈泉水,不怕!”
說得對。
白靈兒深吸口氣,心中的糾結與遲疑盡數化作堅定。
她總得試一試,若是真的,她就不用每天爲百姓解毒,還得時刻提防着被人知道她的秘密。
更重要的是,煉出解藥後,讓百姓們服用,他們就不用排隊治病了。
白靈兒說做就做,抓起藥材跑到魚嘴青爐鼎旁,一股腦將藥材倒進了爐子裡,再操控靈火開始煉丹。
很快,一縷縷青煙從魚嘴中冒了出來,濃煙嗆鼻,還帶着一股異味,十分難聞。
屋子裡的溫度隨着煉丹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漸漸升高,白靈兒熱出了一身的香汗,終於在兩個時辰後,才把仙靈丹煉好。
她氣喘吁吁地擦了下汗水,只覺渾身使不上力。
“主人,這是因爲你練的丹藥很珍貴,比以前煉的那些等級高出許多,消耗太多的仙氣,纔會感到疲憊,只要歇一歇,再喝點泉水補充一下,就沒事兒了。”紅紅解釋道。
不僅主人累,它也很累,靈火的純度與主人的修爲是相輔相成的。
這種高階靈丹,就算是紅紅在煉的過程中,也會付出比平時更多的心血。
白靈兒休息了片刻,纔將爐子裡的丹藥取出來。
十多粒血紅色的丹藥,圓潤、剔透,像是細小的水晶。
她不敢耽誤時間,立即拿着藥出門去找二呆。
莫長歌還在漠河監工,沒在衙門,白靈兒有些失望。
“侍衛大哥,你們在這兒嗎?”她溜到後院兒,衝着空無一人的院子嚷嚷起來。
孤狼從院中的大樹上跳下來,臉色如常,仍是那副面無表情的冷淡樣子。
白靈兒打量了他幾眼,這人氣息平穩,氣色不錯,看來前幾天的傷應該好全了。
“姑娘有何吩咐?”孤狼被她直勾勾盯着,下意識垂下頭。
男女授受不親,他僅是主子的奴才,怎敢直面未來的王妃?那是天大的不敬。
“哦,我就想拜託你帶我去漠河一趟,我有點事兒想找十王爺說。”順道她也想去看看漠
河的填充進度如何了。
“這……恕屬下不能答應,主子吩咐過,爲了姑娘的安危,請姑娘莫要擅自離開衙門。”孤狼拒絕了她的請求。
衙門裡有侍衛把守,還算安全,可一旦出城,難保那些人不會有所動作。
主子在乎白姑娘,他亦不敢拿姑娘的安全胡鬧。
白靈兒小臉一垮,有些鬱悶,但她也知道,孤狼是爲了她着想,只得放棄離城的念頭。
“那我就在衙門等他回來。”白靈兒撅着嘴來到廳中,坐等二呆歸來。
孤狼悄悄吩咐一名隱衛速去漠河報信,沒過多久,莫長歌的身影就出現在衙門外的空地上,衣訣翻飛,青絲稍顯凌亂。
他可是在得了信後,馬不停蹄趕回來的。
剛踏進院子,一眼就瞧見了坐在廳中木椅上出神的鬼丫頭。
嘴角微微上揚,放輕了腳步悄無聲息朝她靠近。
白白很想提醒正在出神的主人,有一隻大尾巴狼正在朝她走來,可話剛到嘴邊,瞅瞅二呆壞笑的表情,雙眼立馬冒起了紅心。
嚶嚶嚶,好帥。
莫長歌貓着步伐站定在白靈兒身前,眉眼笑若彎月,也不吱聲,就這麼默默地盯着她。
黑影從頭頂上落下來,同時也將白靈兒的思緒勾回。
她剛回神,就被眼前放大的俊臉嚇得魂飛魄散,身體往後一靠,雙腿懸空,椅子順勢朝後傾斜,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媽蛋,這回出醜出大發了!
白靈兒鬱淬的閉上眼睛,等待痛苦降臨。
她發誓,再有下一次,自己絕對不會在隨便走神。
想象之中的痛苦並未到來,她緊張的睜開眼,只見莫長歌用腳尖勾着木椅下方的橫木,踩在上邊,這才使得她沒有摔倒。
“怎麼這麼不小心?”將椅子扶好後,莫長歌面帶責備。
“不小心?”她會受驚是因爲誰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一會兒了,只是某人不知道在想哪個野男人,竟沒留意到本王。”說着,他還用一種委屈的眼神盯着靈兒。
“我哪有?我是在想這藥,纔不是想什麼野男人!”他的思想還能更齷齪點嗎?以爲誰都和他一樣,成天沒個正經?
“藥?”莫長歌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在她身旁的矮几上,的確擱着一個紅木塞的青瓷藥瓶。
“是前幾天神族的人交給我的解藥配方,我剛把藥煉出來。”白靈兒沒瞞着他,這事他一直也是知道的,“我不太確定這藥是真的還是假的,你說,要不要找人試試?”
“有何不可?”莫長歌手腕一翻,將藥瓶塞入袖中,“這事交給本王來辦。”
靈兒手中有可以解百毒的靈泉,縱然這藥是假的,也無妨。
他在晚上讓李尤將一名被惡疾纏身,只剩下半條命的驍騎營士兵帶到衙門,親手喂這人服下解藥,而後,靜靜等待。
一個晚上過去了,士兵身上潰爛的傷口,停止惡化,他原本病到連說話也說不出來,現下,卻能結結巴巴吐出一兩個字。
劉孜替士兵診脈後,一臉笑意的道:“他的
脈象平穩了許多。”
“當真?”那這藥的確是腐屍之毒的解藥咯?白靈兒高興得合不攏嘴,“咱們快點把這些藥發給百姓吧,讓他們早點康復,不要再受痛苦的折磨了。”
“好。”莫長歌含笑點頭,將白靈兒煉製出的第一批解藥,先行配發給驍騎營中染病的將士,合着靈泉水,給他們喂下去。
解藥的藥效發揮得很快,只數個時辰,就能讓病人擺脫痛苦,但身上潰爛的傷口,一時半會兒還好不了,白靈兒有想過用靈泉水幫他們治癒外傷,卻被莫長歌阻撓。
“你那泉水效用太過驚人,一旦用了,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種小傷,就留給大夫們去做。”
他說得頗有道理,白靈兒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以劉孜、鐘太醫爲首,再加上安樂堂的數名大夫,連夜配出上等的外傷藥,交給病患,並且還貼心的將使用方法寫在紙條上。
靈兒花了好幾天的時間,纔將城中所需的解藥煉製出來,每一名患者人手一份,只短短數日時間,這座曾充滿絕望的城鎮,竟變了個樣,沒有惡疾,沒有災難,有的,是重新活過來的希望。
走在街上,隨處都能瞧見容光煥發,滿臉喜氣的老百姓。
白靈兒對此十分欣慰,再沒有什麼能比挽回了無數條生命更值得開心的了。
相較於她輕鬆寫意的心情,劉孜卻過得水深火熱。
知道內情的鐘太醫,就像一條跟屁蟲,成天跟在他後邊,想向他討教醫術,可劉孜哪兒敢說出實情?只能以家族醫術不外傳的理由打發他,眼看着直接問,劉孜不肯說,鐘太醫把心一橫,索性寸步不離地待在他身邊。
不說是吧?那他就自己看,總能從中觀摩出一二來。
劉孜有苦難言,好不容易擺脫掉鐘太醫,立馬找上靈兒,想向她好好抱怨抱怨。
哪想到,他滿腹的委屈,換來的,卻是靈兒捧腹大笑:“哈哈哈,劉大哥,你這是多了個學徒啊。”
哎呦喂,樂死她了。
難怪這幾天,她總能看見鐘太醫和劉孜形影不離的,沒想到,竟是這種原因。
莫長歌坐在旁側,同樣是一副看熱鬧的表情,還悠哉悠哉吐出句:“有人時刻跟隨,也是件好事兒。”
“……”還能愉快玩耍嗎?
劉孜慪得要命,看着眼前毫無同情心的二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紫。
白靈兒笑夠了,揉揉發酸的臉蛋,才道:“你就再堅持幾天,等漠河的工程完畢,回到京城,太醫院那麼多事要忙活,鐘太醫他很快就顧不上你了。”
“說得這麼輕鬆,換做是你來試試。”想到鐘太醫狂熱的神態,劉孜不由得背脊發毛。
說來說去,他會陷入這兩難境地,是誰害的?不正是她嗎?
白靈兒摸摸鼻尖,好嘛,她閉嘴。
劉孜沒得到想要的安慰,憋了一肚子火,心裡想着,等回京以後,一定要把場子給找回來。
幻想着靈兒被王氏拎耳朵教訓,他也樂了。
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暫且由她多看一會兒樂子,笑到最後的纔是贏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