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撒嬌

劉氏哄着女兒道:“我想想,我想想……”

楚千菱微咬下脣,反握住劉氏的手,彷彿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似的。

劉氏又道:“你別擔心,交給娘,娘會讓楚千塵相信的。”

劉氏好說歹說,總算是把楚千菱暫時給哄住了。

楚千菱這時冷靜了不少,乖順地依偎在劉氏的懷中,小鳥依人。

劉氏溫柔地拍着女兒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一旁的幾個丫鬟見劉氏安撫住了楚千菱,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暗暗鬆了口氣:三姑娘自打毀了容後,脾氣更壞了,動不動就砸東西,罰下人,導致這二房的下人都苦不堪言。

張嬤嬤察言觀色地出聲道:“夫人,您說,二姑娘怎麼會有這麼多十全膏?奴婢記得她還給過青玉和四少爺,前面還砸了一罐……”

是啊,楚千塵到底哪裡來的這麼多罐十全膏。劉氏若有所思地動了動眉梢,喃喃道:“聽說這神醫還沒及笄?”

張嬤嬤心念一動,道:“夫人,您的意思是二姑娘是……”

她的話還沒出口,就被劉氏果斷地打斷了:“不可能,她不可能是。”

劉氏的神情十分肯定,沒錯,楚千塵如果是那個神醫,她又怎麼會由宸王的人來砸了侯府的牌匾,弄出那麼場荒唐的鬧劇,也讓侯府變成了京城的笑話。

再說了,楚千塵是庶女,只有侯府好,她才能嫁得好,日後在婆家也能有所依靠。她既然都懂得去討好她的嫡母,不可能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劉氏又想了想,推測道:“我看楚千塵手裡怕本來就有好幾罐,就是捏在手上不肯拿出來。”

“這個楚千塵與楚千凰一樣是奸滑的,她手上明明有十全膏也不拿出來,非鬧得你大伯母與侯爺夫妻失和。說穿了,她就是爲了討好你大伯母。”

討好了沈氏,楚千塵纔有了現在在侯府的地位,連江南來的新料子都是由她先挑,楚千凰都要讓她!

“我也是看走眼了,從前我一直覺得她是個乖的,其實是裝的呢。說不定連姜姨娘都被矇蔽了眼,她這女兒是要踩着親孃往上爬呢。”

劉氏越說越覺得是這麼回事,暗暗感慨:長房這兩個丫頭還真真都不是省油的燈,也難怪女兒會被她們害成這樣!

劉氏擡手揉了揉眉心,愁眉不展。

她也是始終想不明白楚千凰爲什麼要針對楚千塵,總不至於是嫉妒楚千塵長得好看吧?

一個庶女長得再好看,也不過是給人當妾的命,說得難聽點,也沒見大家閨秀會和花魁去爭風,那是自降身份。

劉氏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沒線索,琢磨起到底要編個什麼樣的理由才能說服楚千塵。

劉氏爲此頭疼得很,愁得頭髮也白了好幾根。

至於楚千塵,既然把這件事推給了別人去煩,也就不惦記着了,一門心思地只管製藥。

連續熬了幾天,終於在約定的日子前,制好了藥丸與九續膏。

她一早戴着面紗先去了濟世堂,然後大大方方地以神醫的身份上了宸王府的馬車,進了王府。

她又被領去了花園的水閣,顧玦與秦曜都在。

“小丫頭,”坐在輪椅上的秦曜笑眯眯地對着楚千塵揮了揮手,“來跟我下棋吧。”

秦曜既不能出門,又不能起身,每天都快悶死了,他不耐煩看書,只能下下棋、投投壺、吹吹簫什麼的。

“不要!”楚千塵一點也不給面子地拒了。

她可懶得跟秦曜這個臭棋簍子下棋,雲展和小廝聽了差點沒笑出來。

楚千塵把九續膏往秦曜那邊一拋,丟下一句:“一日兩次。”

秦曜:“……”

也不顧秦曜什麼反應,她就屁顛屁顛地跑去找顧玦。

她先給顧玦搭了脈,然後摸出一個粉彩小瓷瓶,吩咐小廝道:“去泡熱水,加一滴。”

“是,神醫。”小廝恭恭敬敬地應下,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那個粉彩小瓷瓶,彷彿捧着什麼奇珍異寶似的。

楚千塵又從藥箱裡取出七八個小瓷瓶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一樣樣地往顧玦跟前推。

“王爺,這青色瓶子裡面的藥丸一次服兩丸,一日服三次。這裡面有一個月的分量。”

“這個香囊有驅蚊蟲鼠蟻的效果。”

“要是中了暑氣,就吃這個黑色瓷瓶裡的,我在瓶身上做了備註。”

“還有這個……”

楚千塵細細地叮囑了顧玦一番,神態那麼認真,那麼專注。

對於她的差別待遇,秦曜已經見怪不怪了,閒閒地用牙籤插着切好的西瓜吃。

小廝把剛泡好的一杯熱水端了回來了,隨着那熱騰騰的白氣,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顧玦嗅了嗅,又淺啜了一口,挑了下眉,“玫瑰?”

楚千塵看得出他眉宇微微舒展了一些,笑了,眸子裡似有星光流轉,“這是玫瑰清露。”

顧玦有傷在身,上次他出門去南陽,回來時明顯瘦了不少,這玫瑰清露既可以行氣活血,又能和血平肝,養胃散鬱,對他有好處。

顧玦繼續喝着加了玫瑰清露的茶水,雙眸微垂。

水閣裡,靜寂無聲,除了淡淡的玫瑰香,還有一股清雅的薰香味。

楚千塵滿意地勾了勾脣,目光朝角落裡的青煙嫋嫋的薰香爐望了一眼。

這薰香也是楚千塵親手所制,她讓莫沉他們天天都給顧玦點一支。

嗯,他們都很聽話,王爺也很聽話。

楚千塵收回了視線,視線又回到顧玦身上,靜靜地凝望他喝茶。

顧玦相貌俊美,五官如刀刻般深邃,氣質高貴清冷,因爲多年征戰沙場,即便不言不語,渾身就有種冷然的氣勢。

此刻他微微垂眸,那長翹的烏睫將他那雙狹長幽深的眸子半掩,倒是讓他少了幾分銳氣,整個人顯得柔和了不少。

等到王爺這趟出門回來後,她就可以給王爺動刀了……

想着,楚千塵眸子更亮,這時,顧玦放下手裡的杯子,擡眸看向楚千塵,正對上她的鳳眸。

兩人目光對視,楚千塵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好喝嗎?”

風拂過湖面從窗戶吹進屋子裡,湖面瀲灩的水光映在楚千塵的面龐上,一雙明眸,瑩瑩生輝。

微風習習,吹皺一湖靜水,湖面上泛起陣陣漣漪,一圈圈地朝四周蔓延開去。

顧玦的脣角翹了一翹,“好喝。”

“那我下次再給你做一些。”楚千塵更高興了,小臉微歪,笑吟吟地自誇道,“我做的玫瑰清露和外面賣的那些可不一樣。”

“自是不一樣的。”顧玦笑道,心情顯然不錯。

這兩人明明只是在閒話家常而已,卻莫名地透着一種旁若無人的感覺。

就是剛剛奉茶的小廝也看出來了,顧玦待楚千塵有些“不一樣”。

秦曜注意到小廝若有所思的神色,扯了下他的袖子,對着他擠眉弄眼,意思是,是吧是吧?

小廝突然推動秦曜的輪椅,道:“王爺,秦世子說悶,我帶他出去吹吹風……”

“我……”秦曜還想說什麼,嘴巴就被人捂上了。

他的輪椅被人強勢地推出了水閣。

楚千塵沒在意,秦曜這人和上一世一點都不一樣,現在的他說是風就是雨的,毛躁得很。

窗外,荷葉與荷花隨風搖曳,一顆晶瑩的水珠也隨之在碧綠的荷葉上來回滾動。

這是在尋常不過的景緻,可在楚千塵眼裡,卻是她最懷念、最喜歡的地方。

她的身體自然而然地就放鬆了下來。

人一放鬆,倦意就上來了,她一不小心就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

“困了?”顧玦瞧小丫頭困得跟只貓兒似的,就問了一句。

楚千塵生怕顧玦趕她回去睡覺,毅然搖頭道:“不困。”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兩個字說得有點像在撒嬌。

她立即就生硬地轉移了話題:“王爺,你送我的女真弓真的好用極了!”

說着,她來勁了,把她那日在雲庭閣把楚雲逸殺了個落花流水的事說了一遍,那美滋滋的小臉就差直說,她厲害吧!

顧玦就順着她的意誇了:“你在射箭上很有天賦。”

她學射箭不久,能達到現在的造詣,不僅需要反覆的練習,還需要天賦。

這丫頭不僅天資過人,而且是個靜得下心的人。

“我也覺得,”楚千塵美美地笑了,半點也沒謙虛地接受了,“我很勤勉的,每天都有練箭。”

她就近拈了一塊菱粉糕,咬了第一口,就吃出來了,脣角彎起。

這是王府的大廚田砌的手藝,而且,他還爲了配合王爺的口味少放了三分糖。

這熟悉的味道讓她愉快極了,那滿足的樣子彷彿在吃什麼山珍海味似的,連顧玦也被她感染,忍不住也吃了一塊。

顧玦一邊吃,一邊看着少女笑盈盈的面龐,突然想起前幾天雲展曾惋惜地說,楚千塵生在永定侯府真是可惜了。

以楚千塵的驚才絕豔,本來可以大放異彩,本來不需要在侯府這泥潭中過得這般憋屈……

曾經,顧玦也有這樣的感覺,可是在他與楚千塵一次次的相處中,他的想法又漸漸地變了:對於楚千塵,這種惋惜大可不必。

惋惜是一種居高而下的憐憫。

她很好,所以不需要別人的惋惜。

見顧玦一直看着她,楚千塵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還以爲是臉上沾了糕點的殘渣。

顧玦自是把這一幕收入眼內,低低地一笑,“你喜歡吃,我讓人給你備兩碟帶回去吧。”

楚千塵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直點頭。

於是乎,當楚千塵從宸王府離開時,手裡多了一個裝着菱粉糕的食盒。

當晚,顧玦和秦曜就悄悄地離開了京城,沒有驚動任何人。

楚千塵當然是知道的,一下子就變得蔫蔫的,整個人就提不起勁來,除了每三天照舊以神醫的身份去一趟宸王府外,其餘時間就閒了下來。

她每天都躲在屋子裡處理顧玦尋來的那些藥材,發現其中一味藥沒炮製過。這藥材炮製得好,可以增強藥效,便於入藥。這味藥十分珍貴罕見,她不方心讓別人來炮製,乾脆就親力親爲,去毛、曬乾、切制、炮炙……

沈氏看她成天躲在屋子裡不出來,讓楚雲沐下了課就來找她,說是讓她指點楚雲沐的功課。

楚雲沐還從來沒見過炮製藥材,做完了功課,就常常趴在桌子邊盯着楚千塵的一舉一動,看得興致勃勃,連沈氏都不得不感慨真是一物降一物,只有楚千塵製得住楚雲沐這混世大魔王。

從五月進入六月,天氣越來越熱,烈日灼灼。

六月初二,楚千塵又出門去了一趟濟世堂,沒曾想,已經有人在那裡等着她了。

迦樓就坐在窗邊,雙眸微垂,一手不緊不慢地捻動着手裡的佛珠串。

連這醫館的前堂似乎都因爲他的存在而變得莊重肅穆起來,濟世堂的人更是下意識地放輕了手腳,生怕驚動了他。

迦樓的身旁站着兩個隨從,其中一個正是多摩。

楚千塵自是認得多摩,眼睛亮了起來,心跳更是砰砰加快:多摩從昊國回來了,也就說……

迦樓似乎聽到了腳步聲,睜開了眼,朝楚千塵看了過來。

楚千塵緩步走到了他跟前,迦樓對着多摩做了一個手勢道:“七星草,我帶來了。”

迦樓擡手時,楚千塵的目光掃過他潔白如雪的袖子,瞟到袖口幾點血跡,怔了怔。

多摩捧着一個匣子上前,打開了蓋子,讓楚千塵驗貨。

雖然楚千塵從未見過七星草的實物,但是她在醫書上見過關於它的圖與描述,七星草每葉有七星,所以得此名,氣如蘭,味甜。

楚千塵看了看,又聞了聞,笑了。

她可以確定着匣子裡的草藥就是七星草!

“多謝法師。”楚千塵如獲至寶地親自收起了七星草,謝過了對方。

烏訶迦樓果然名不虛傳,如王爺所說,是個重諾之人。

迦樓含笑道:“姑娘多禮,這是應當的。”

迦樓的神情與語調讓人如沐春風。

那溫潤的氣質不帶絲毫的侵略性,談笑間,讓人心生好感,無論是他的隨從,還是濟世堂的人對上他時,言行舉止都會下意識地帶上幾分恭敬。

楚千塵剛得了七星草,着急回去製藥,打算告辭,卻聽迦樓先一步開口道:“姑娘請留步,我還有一事請姑娘幫忙。”

楚千塵便停了下來,道:“法師請說。”

這時,一個細微虛弱的聲音響起:“喵嗚……”

迦樓身後的青衣少年拎着一個竹籃上前了兩步,那籃子裡躺着一隻四蹄雪白的黑貓,最多才兩個多月大,蜷成一團,一雙碧綠的眼睛可憐兮兮。

它虛弱地又叫了一聲:“喵嗚。”

楚千塵的鼻尖動了動,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視線又在迦樓袖口的血跡上掠過。她算是知道這是從哪裡沾來的了。

“它受傷了?”楚千塵問道。

迦樓接過了那個竹籃,放在桌上,解釋道:“我們在前面一條街上撿的貓,它的後腿被馬車壓斷了,一時也看不出還有沒有別的內傷。”

楚千塵摸了摸貓兒那扭曲的右後腿,心中就有數了,吩咐琥珀道:“它的腿斷了,需要接骨,去準備一下。”

琥珀趕緊去做準備,不一會兒,麻沸散、火燭、清水、刀具、九續膏等等就都備好了。

“麻沸散。”楚千塵一伸手,琥珀就默契地把吸了麻沸散的蘆葦管遞了過來。

楚千塵一手拿着蘆葦管,一手去掰小奶貓的嘴。

然而,原本還可憐兮兮的小奶貓突然就伸出利爪朝楚千塵的手拍來。

一隻修長白皙的大手迅如電隔在楚千塵與貓兒之間,他的手背被貓爪撓了一下,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痕。

迦樓並不在意,道:“我來按住它。”

他把佛珠串交給了青衣小廝,兩手按住小奶貓的四肢。

“嗚嗚……”肚皮朝天的小奶貓發出可憐兮兮的叫聲,抖得就跟風雨中的殘葉似的。

楚千塵小心翼翼地喂小傢伙吃了麻沸散,這隻貓實在太小了,她不敢多喂,只能一滴滴地往它嘴裡喂。

小奶貓的叫聲越來越輕,越來越輕,須臾就不再掙扎了,只有一雙碧眼還半張半闔,朦朦朧朧的。

“剪子。”楚千塵從琥珀手裡接過剪子,親自給小奶貓剪去傷腿附近的長毛,以乾淨的溼布擦去它身上乾涸的血跡和塵土。

她的動作輕巧小心,神情專注,注意力集中到了那隻小貓身上,彷彿在她眼裡,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了。

迦樓靜靜地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他與楚千塵也不過是幾面之緣,但這位姑娘已經給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無論是她出神入化的醫術與箭術,還是她對上大齊皇帝、太子時的從容不迫,以及她去驛館找他談條件時的殺伐決斷,還有此刻……

佛曰:世間萬物皆有靈,萬事皆有因果。

他這趟來大齊能遇上她,也許冥冥中也自有因果。

前堂裡,靜悄悄的。

對於楚千塵來說,治療一個貓兒再簡單不過了,她前世也是從治療小動物以及人的一些小病小痛開始她的習醫之路。

短短一炷香功夫,楚千塵就給這隻小奶貓接好了傷骨,又包好了藥。

麻沸散的藥效還沒過,小奶貓還是蔫蔫的,暈暈的,一動不動,彷彿被蹂躪了一番似的。

楚千塵在它頭上揉了兩下,纔去淨了手,道:“法師,它這傷只上一次藥是不夠的,要養上十天半個月,這段時間它的腿都不能亂動,不如把它給我吧?”

琥珀眨了眨眼,有些驚訝。姑娘的意思是要養這隻貓?

迦樓的眉頭微微一動,目光愈發溫潤,同樣有些意外。

“那就勞煩姑娘了。”迦樓微笑着施了個佛禮,“看來它與姑娘有緣。”

楚千塵伸出手指在小貓的鼻尖颳了一下,“你給它取名了沒?”

“不曾。”迦樓也去淨手,他手背上被貓抓的傷口還沒癒合,水盆裡多了一絲血絲。

雖然這只是小傷,其實不用塗藥膏,但是楚千塵想着這貓現在是自己的貓了,她的貓抓了人,她當然是要負責的。

楚千塵只是一個眼色,琥珀就明白了,動作嫺熟地摸出一個白底藍花的小瓷罐。

楚千塵指了指迦樓的手背道:“這藥膏一日塗兩次,塗上三天就好了。”

雖然迦樓看着和善得很,可琥珀對他有種莫名的敬畏,她把十全膏給了多摩,特意補充了一句:“保管不留疤。”

多摩:“……”

大男人手背上留個疤算什麼,就是臉上留疤,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多摩看了迦樓一眼,還是把小瓷罐收下了。這位姑娘給的東西十有八九是好東西!

既然事了了,迦樓就帶着兩個隨從告辭了。

從濟世堂出來的時候,他停下腳步,朝斜對面的一條巷子看了一眼。

多摩和青衣少年也察覺了什麼,目光如劍地也望了過去。

狹窄的巷子裡乍一看空蕩蕩的。

多摩低聲道:“有人盯着我們……”

迦樓微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轉身離開了。

多摩又朝那巷子望了一眼,輕蔑地嘀咕道:“大齊皇帝還真是小家子氣!”

誠如迦樓一行人猜測的,一直有人暗中盯着濟世堂,迦樓來過濟世堂的消息不消一刻鐘就傳到了宮中的皇帝耳中。

“……皇上,烏訶迦樓剛去濟世堂見了那位神醫,他在裡面呆了近半個時辰,錦衣衛不敢靠近,所以不知道他們究竟談了什麼。”錦衣衛指揮使陸思驥對着皇帝稟道。

皇帝坐在御案後,面沉如水,一手慢慢地轉着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一言不發。

這幾天,盯着宸王府的錦衣衛每隔三天就看到神醫進府,每一次神醫都要一個多時辰才從王府出來。

宸王府最近閉門謝客,顧玦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出過門了。

事有反常必有妖。

皇帝突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窗前,望着宸王府的方向。

顧玦剛回京時,一直躲在王府閉門不出,對自己的宣召也是置之不理。但是從四月中旬起,顧玦就會時不時地去一些茶館酒樓小坐,還去過幾趟元清觀,再後來爲了秦曜的事,他也上了朝。

現在他又突然閉門不出,神醫又屢次登門,肯定是顧玦的病又重了。

這時,陸思驥察言觀色地又道:“皇上,烏訶迦樓見那位神醫會不會是爲了打探宸王的病情?”

皇帝依舊沒說話,他也是這麼想的。

前幾天,迦樓纔剛去過宸王府,足足呆了兩個時辰纔出來,他到底和顧玦談了些什麼呢?!

這件事就像是皇帝的一個心病,這些天一直讓皇帝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皇帝揉了揉疲憊的眉心,冷聲斥道:“這些昊國人真不知禮數,來了大齊,居然先去拜訪顧玦!”

皇帝似乎完全沒想起是他不願見南昊使臣,陸思驥自然也不會提醒皇帝這一點,他只是垂着頭,站在皇帝后方。

對於烏訶迦樓,皇帝的心情太複雜了,既怕顧玦和烏訶迦樓勾結在一起,又怕烏訶迦樓知道顧玦重病,會不會因此起了什麼心思……

御書房裡,靜了片刻。

直到皇帝的聲音再次響起:“可查到那個神醫的身份?”

陸思驥的頭伏得更低了,“還是沒查到,宸王府的人太奸詐了。”也太囂張了!

“沒用!”皇帝更怒,臉色鐵青,覺得錦衣衛真是做什麼都不成,“你們錦衣衛是怎麼辦事的,這麼點小事也辦不好,朕養着你們這羣廢物做什麼!”

陸思驥心裡委屈啊,連皇帝都拿宸王沒辦法,更別說是他們了。那神醫背後有宸王撐腰,就是他們派人去濟世堂直接拿人,也要看宸王府同不同意。

陸思驥是一個字也不敢吭,只能由着皇帝發泄他心頭的抑鬱。

皇帝越罵越覺得沒勁,罵了一通後,把陸思驥給趕走了。

皇帝一個人關在御書房裡生悶氣,煩躁地來回走動着。

他一會兒想讓倪公公宣烏訶迦樓,一會兒又改變主意,覺得他在烏訶迦樓見了顧玦後,再宣召他,難免讓人以爲他怕了南昊和顧玦。

中間,幾個內閣大臣也來求見過皇帝,可皇帝根本無心理會朝政,把他們全部都打發了。

一個多時辰後,倪公公惶惶地來請示道:“皇上……”

“朕不是說不見嗎?”皇帝不耐地打斷了他,不怒自威。

倪公公還是硬着頭皮把話說完了:“玄淨道長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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