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下起了雨來,電閃雷鳴,蒯家大院剛剛嫩綠的柳芽被沖刷得光禿禿的。
蒯老爺在蒯家大廳咳嗽不止,雙目絕望的瞧着尹碧華的丫鬟香兒呈來的錦盒,錦盒內不是它物,正是半幅《陶春圖》。
蒯俊傑跪在大廳低垂着頭一言不發。
“父親,是俊傑沒能聽你的話。你就責罰俊傑吧,可是千萬不要跟自己慪氣。”蒯俊傑終於開口說話了。
蒯華笙緊眉捶胸道:“俊傑,你跪着一個多時辰了,起來去瞧瞧墨婉怎麼樣了。”
墨婉在牀榻上雙目若寒冰般:“都怪我,都怪我,若今日我早一些收針大概就不至於如此。”
戀蝶知道墨婉心裡難受一個勁的安慰:“定是有人加害蒯家,我看多半是庹家老太太。”
蒯俊傑瞧着墨婉,才幾個時辰的功夫便憔悴得如同深秋的黃昏般,自小一同長大,墨婉雖是繡娘,但是蒯家從未把墨婉當過下人,蒯家老爺更是,視墨婉爲生生女兒。
“墨婉,事已至此,你可要寬心纔是,蒯家還有我。”蒯俊傑坐在墨婉牀前,溫柔道,言語之間滿是無奈。
“兩年,這是我兩年的心血,這是蒯家的命脈。”墨婉雙目無神,輕聲呢喃道。
“少爺,你現在說這些小姐自是聽不進去的。剛纔小姐才說她的心口,像被帶毒的尖刺在狠狠刺,等過些時日,小姐想明白了自會好。”戀蝶低垂的頭細聲說道。
“在一年多前,肖天龍爲此《陶春圖》,付了定金一萬塊大洋,我們把這定金用來擴建蒯家繡莊了,這你知曉。現在肖天龍放言要我們三日之內加倍奉還定金,眼看就要採茶了真是置蒯家於死地。”蒯俊傑起身準備離去。
“若是現在能找到那副《陶春圖》,可有用。”戀蝶探上前。
蒯俊傑走下樓梯,木板“嘎嘎嘎……”的響。
“沒用的,肖天龍不會再要那副《陶春圖》了,失而復得的東西多半帶有兇險的預兆,我想也找不着了,照顧好小姐。”蒯俊傑言語之間滿是無奈。
蒯華笙跪在佛堂菩薩面前,雙手合十:“碧華,你爲何這般苦苦逼迫我,置我蒯家於死地。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請告訴弟子,這段因過往而來的劫難,究竟如何才能終結?”
庹家
庹家大院掛着大紅燈籠,命工匠前來重塑了門牌。鍍金大字爍爍閃着光芒,在陽光下耀眼奪目。
庹鶩寬是庹老太太的親生兒子,李連芳是庹鶩寬的正室,除了李連芳庹鶩寬還有兩房妾室。
今日陽光甚好,春日裡花兒嬌葉綠,眼看又要採茶了,庹家爲了今年的御前龍井,再奪茶魁,宅子里布置得格外喜慶,說是爲了請茶靈。
李連芳和庹鶩寬,在庹家碧青苑喝茶。
劉瑞希扭着腰招搖着過來,“給大姐請安。”
劉瑞芳着實是個美人坯子,碧色的上衣在院子的千嬌百媚下格外動人。
“越來越沒有規矩了,連續幾日不來奉早茶。”李連芳惡狠狠的走過去,瞧着劉瑞希嬌滴滴的樣子,心頭直髮恨。
李連芳皮膚稍微有些暗沉,素日裡最不愛笑,體格也稍微寬胖一些,但是細細看起來還是有幾分奪目的。
劉瑞希搖搖晃晃的走到碧青的湖邊,扭頭:“這你可就得好好的問問大爺,他每日天亮了都捨不得走。”
“身爲庹家的姨太太,竟然在下人面前這般不害臊,看來我這當家太太,真是得整頓家風纔是。”李連芳言完便舉起手揚掌而去。
幸得庹鶩寬疾步過來,狠狠的抓住李連芳的手:“鬧夠了沒有,你們有必要這麼吵來吵去的麼?”
“大爺,是她想教訓我!”劉瑞希雙目立做無辜的表情,瞧着庹鶩寬。
“連芳,你不要動不動就打就罵的,這是在家裡,家裡沒有敵人,只有親人!”庹鶩寬放開李連芳喋喋不休起來。
“大爺,我都是爲了庹家幾百年守下來的家規,無規矩不成方圓,二姨太也太沒有規矩了。”李連芳雙目微微泛紅。
“規矩,我的規矩就是丈夫是天。”劉瑞希嬌滴滴的。
“你不要忘了,我纔是庹家的當家太太,我纔是大爺的正室,我是他庹鶩寬八擡大轎擡進庹家的。”李連芳甚是激動指着劉瑞希喋喋不休,劉瑞希招架不住了被逼迫得連連後退。
忽聽一聲尖叫,劉瑞希掉進了碧青苑的水裡,雖是春日,但是春水極寒。劉瑞希直呼“救命。”
“放肆,我還在這裡呢,你們都鬧成這樣,要是我這把老骨頭不在了,這庹家還不得翻天。”庹老太太不知何時竟然在碧青苑的亭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