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小夫妻夜探地庫
他這看法倒是與四蓮相反，四蓮奇道，
“嘯林爲何會這麼想？”
牟彪道，
“兩船糧食……用馬車自通州拉往京城，需得在甚麼地方，又要用多少時間以及多少人手才能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將所有糧食換成砂石，這當中你可是想過？又有通州的庫房當中倒是有兩船先放了，後頭兩船一到便立時運走了，通州碼頭人來人往，衆目睽睽之下如何換糧……這些你都想過嗎？”
四蓮聞言秀氣的眉頭一皺，沉思良久點頭，
“嘯林說的對，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確是如此，兩船糧食用馬車運輸也要一個車隊，想要短時之內換成砂石不難，難的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甚至入了牟府的地庫這麼久之後才被人發覺？
要知曉，這通州離京城不遠，爲防意外，曾驢兒是一路護送到了半道上，再由牟府的管事接應到了京城，其中多少人力若是真有能一下子偷樑換柱，那豈不是說這一路之上，曾驢兒和管事以及這些運送的馬車伕都被收賣了？
且事後這麼久，一點風聲都沒有泄露？
若是那換糧之人當真有這本事，又何必花這心思去換糧，自己倒騰豈不是更強？
牟彪此言一說出來，四蓮聽了連連點頭，
“嘯林說的對，確是我想的少了，是這個道理！”
“嗯……所以呀……這事兒我瞧着多半還是出在老宅子裡！”
牟彪笑道，
“幸得你聰明，一發覺事兒不對，立時便封了地庫，不讓人隨意進出破壞了現場，我們今兒晚上去瞧瞧，說不定能找出線索來！”
即是疑心老宅的人，那他們今兒晚上便打算悄悄進去，連劉氏都不驚動，於是他們就這麼悄摸摸的進了老宅。
夫妻二人進去之後關上大門，便開始打着火把一寸寸的尋找痕跡，二人都是心細如髮之人，一看之下，果然瞧出些端倪來了，四蓮指着地面道，
“太過乾淨了！”
牟彪點頭，他自小生長在這牟府，這地庫他自然比四蓮更瞭解，又有他自來受親爹寵愛，時常跟着過來在這裡尋些物什玩耍，自然知曉牟斌那些東西都是放在何處的！
這家裡存放貴重物品的所在，有那拿大箱子裝的，也有做了架子擺放的，一般都是存放好後，便不會輕易移動，有專人負責清點盤賬，而這庫房裡的東西貴重，都是由牟斌親自對賬的，除了牟彪偶爾進來瞧瞧，家裡也就是劉氏能進來了，而外書房裡的小庫連劉氏都不能進去的。
後頭牟斌“去世”，幾兄弟分家，是由牟彪領着幾位哥哥進來，按着清單上頭一樣樣的點，一樣樣讓人搬走的，所以這裡頭最後是甚麼樣兒他最清楚，如今這庫裡放了一摞摞整齊堆放的糧袋，但旁的地方卻是空出來的，所以能輕易的看清楚。
要知曉根據劉氏所言，地庫前頭一直沒有用，也不用人打掃，之後他們出京，糧食便入了京，糧食入庫之後這地庫便封閉再沒有打開過了，他們走了近三月，後頭回京也是一直未動，直到如今入了冬才入庫察看，所以地庫之中按理當積上不少灰的。
牟彪眯着眼在地面上巡視一圈兒，又看了看庫門和糧袋堆放的位置問道，
“那日你們進來動了多少糧袋？”
四蓮指了南邊靠牆堆放的糧袋道，
“因着這糧食的事兒，不能讓太多人知曉，我們進來時，不過就是我與紅桃還有婆母，婆母身邊一個婆子，兩個丫頭……”
她轉身走到北邊的庫門方向道，
“我們進來時，便是從庫門徑直走進來的……之後發現糧食不對勁兒，便叫了四名家丁進來搬動糧袋……”
幸得四蓮自小是聽着賈金城閒時講衙門裡各種案情長大的，一發現庫裡出了事兒了，叫人進來搬動時便格外的小心，只讓那四名家丁順着牆根挪動糧袋，將糧袋全數沿着南邊牆根兒擺了一溜兒，並沒有四處走動，所以這庫裡除這幾個人的腳印在庫門與牆根處走的有亂之外便沒有旁的腳印了！
所以……太乾淨了！
搬運糧食時的腳印呢？
除了後頭四蓮他們入庫裡的腳印，便沒有旁的腳印了，而整個地面上只有薄薄的一層灰，根本不似關閉了近兩年的倉庫！
這可不是尋常的道理！
四蓮想了想道，
“許是婆母讓人打掃過了？”
牟彪搖頭，
“應當不會！”
這事兒牟彪倒是知曉一二的，這庫原本是牟斌在用，一直放的都是家裡貴重的東西，後頭兄弟們一分家裡頭便空無一物了，劉氏本就傷心丈夫遠離，自己守在這府中見着丈夫留下的東西，心裡奢望着他也許有一天遊玩累了會回到自己身邊來，所以命人封了前書房，裡頭的東西擺設一應不許動，只她自己偶爾過去親自打掃，而這庫房也是一樣，一直被封閉着，空蕩蕩的庫房劉氏自然不會來打掃，卻也不會讓人動這處地方，因而多半是會一直積着灰的。
之後若不是四蓮的糧食尋不着地方放，劉氏多半也不會動這裡的！
牟彪這麼一說，四蓮思慮一下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
要查實也極是容易，之後問問劉氏便知曉了！
牟彪哼了一聲道，
“看來是有人進了庫，把糧食換走了，又怕腳印露了餡，便將庫房打掃了一遍……”
不過如此做是不是有些多此一舉？
庫裡本就被踩亂了，不打掃豈不是更合理？
說到這處四蓮立時接話道，
“由此便可看出兩點來，第一這偷糧之人偷盜的時間極爲充裕，可能是如那螞蟻搬家一般，一點點的換下糧食，二來嘛……”
她低頭看向地面，
“這地上的灰只積了薄薄的一層，如此看來，應當是打算的時間不久，或是在我們回京之後，又或是京中糧食緊缺開始之時，纔打掃的……”
所以這人一定是知曉牟府動態的，那說不得是牟府裡有內賊了！
牟彪點頭，
“不過……雖說爹走後，這府裡本事高強的侍衛們都撤走了，可護院裡頭也有幾個十分精明能幹對牟府忠心的……”
這裡頭有幾個本就是牟斌留的後手，這事兒大哥牟溫知曉，牟彪也知曉，所以這幾人是斷斷不會背叛牟府的，那麼……這麼多糧食是怎麼運出去的？
牟彪的目光開始在庫裡四處搜索，只光線昏暗也瞧不清楚，他拿過四蓮手裡的火把，開始順着牆角搜索，以他的眼力也是來回查了好幾遍，才尋着一處蹊蹺之處，
“四蓮……”
他示意四蓮上前來接過火把，自己空出手來，在那牆根處徒手刨動幾下，他這幾下可是用了內力的，兩爪下去那刷了白漿的牆面就刷刷的往下掉，露出裡頭原本的泥土來，牟彪一愣，鼻子裡哼了一聲，索性一掌拍去，震得這處的牆面又掉落了許多，
“看！”
牟彪指着那圓形的泥牆道，
“這處有人挖開了一個洞，想來糧食是從這裡被運走的……”
四蓮不解，
“就靠着這個泥洞便能將糧運走？”
牟彪一笑道，
“我聽爹說過，我們家的地庫當初建造時，乃是深挖兩丈，四面夯土又青石砌牆，牆縫用的是糯米漿混了旁的秘方所作，這是爹私下裡請了給宮裡建房的工匠造的，所以十分的堅固……”
說罷用手拍了拍一旁的牆面，果然內力吐出，牆面紋絲不動，只上頭刷的白掉了一層，
“你瞧瞧……四處都是青石，只這處是泥，乃是有人從外頭挖進了庫裡，一點點的換下了糧食，搬走的！”
牟彪眯着眼打量這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的洞口，突然一掌拍去，
“砰……”
一聲響，那洞口處的泥只封了薄薄的一層，被他一掌拍開，露出裡頭黑漆漆的深洞來，
“啊……”
四蓮驚呼一聲，牟彪嘿嘿一笑，伸手進去在洞壁上摸了摸，
“瞧瞧這樣的手法，油裡的泥又緊又實在，可不是一通的盜賊能做到的……”
這一巴掌厚的青石都能挖開，這可不是一般的盜賊能做到的！
錦衣衛可是黑白兩道都通吃的，這江湖上有名的盜賊那是在他們這處掛上號了的，據牟彪所知，這樣好的藝倒好似那城東柺子張的，不過柺子張瘸了一條腿，早金盆洗手了，也不知是他哪一個徒弟的大作！
牟彪一笑道，
“有了這洞……事兒倒是好辦了！”
總算是有線索了！
牟彪也不急於去探索那洞的另一頭通往何處，卻是領着四蓮迴轉家中，休息一晚第二日四蓮去向劉氏打聽這庫房之前可有人打掃之事，牟彪則領着人去了城東柺子張家。
柺子張原本不叫柺子張，早年是幹盜墓的，掄得一手好鏟子，挖出來的盜洞，那是內行人都要翹大拇指的，他又慣會相形度勢，打的盜洞便是挖上十丈也不用一根木頭做架，包管能全身進全身退，他這本事在江湖上很是有名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