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祖苦笑一聲“怎麼辦?我也沒辦法啊,那些蒙古人沒人性的,我無所謂啊,大不了一刀剁了。可是你們兩個……總不能讓郭千歲的面上無光。再說大家朋友一場,要講義氣麼。我就只好答應了那個蒙古婆娘一些條件,你也知道,他們都是窮鬼,自然是要軍械,要鎧甲,要快槍,要彈藥。總之要的東西多,我也只好都答應下來,否則哪來的這酒肉吃?不過你們放心,我是騙她的,壓根我就沒打算兌現。”
郭九姐生於豪門,於這種交易其實也涉獵過,並不認爲這有什麼大逆不道。事實上邊軍與蒙古人的交易,從來就沒停過,武功勳貴之間,更是在裡面發了不少財。
“原來是這樣,這個該死的賤人,居然還給你下毒!那她怎麼給你解藥?”
“說是等交易結束之後,她會給解藥的,不過壓根就不會有交易,自然就不會有解藥。”楊承祖慘然一笑“我身爲明臣,食君祿,報君恩,爲國盡忠,理所當然。百日之後,大概就要腸穿肚爛而死了,總算能救了你們,也算值得。只求九小姐回京之後,替我照顧我的家小,楊某九泉之下,死也瞑目。”
那名叫玉環的女兵,已經給感動的大哭起來,一個三品武官,肯爲了自己吃毒藥,就算立刻要自己粉身碎骨? 也值了。她大着膽子端起酒杯,將一杯酒喝下去,紅着臉道:
“大將軍,玉環是個下人,什麼主都做不了。但是我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我只有乾淨的身子可以報答你,今天就讓我伺候將軍,將來若是將軍去了,我就替將軍伺候老夫人,伺候各位夫人。”
郭九姐卻把臉一沉,一拍那張簡陋的小桌“大膽,你一個下人,什麼時候輪的到你說這話了。滾到邊上去。”她飛起一腿,將這名女兵向旁踢去,又轉頭對楊承祖道:“你放心,這場交易會有的。我們武定侯府是世襲勳貴,解決這點東西,算不了什麼的。”
“九小姐,我不想讓武定侯千歲受在下的連累,那些條件,本來就是我胡亂答應她的,那些條件本來就是漫天要價,你不要理會。”
郭九姐卻是把煉一沉,抓着楊承祖的胳膊,將他拉到了牀邊。這帳篷裡的牀,不知道是蒙古人從哪個村子裡搶來的,是一個可以睡三四個人的大木牀,用料也頗爲上乘。郭九姐看了幾眼,皺起了眉頭
“居然連個拔步牀都沒有,連首飾頭面也沒有,丟死人了,不過管不了這麼多了。我跟你說,韃子要什麼東西我都知道,即使沒有這事,我們也會把這些東西賣到草原上。這次就當是我的嫁妝吧,多賣她們一點,沒關係的。”
楊承祖連忙揮着手,表示着自己的清白“九小姐,你別誤會,我沒想過趁人之危。成親什麼的,不過是個權宜之計,在下的身份,自知比不了武定侯名門高第,也不敢奢望些什麼,九小姐別誤會,我們雖然住在這個帳篷裡,可以什麼都不做的。將來這事,你不說我也不說,不會有人知道,咱們就當演一場戲就好。”
郭九姐臉微微一紅,指了指那女兵“其實我可以讓她陪你的,可是那樣一來,就真是不拿你當朋友看。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早就人不人鬼不鬼,活着比死了還難過,這個恩情,我是要報的。你也知道,我不喜歡男人。即使是嫁了人,也不會和人圓房的,除了你之外,別人大多拿我當怪物看,大概這就是你話本上說的那個緣分吧。或許我們被捉來,乃至,我就……嫁你了。”
說到這裡,她的神態也有了幾分扭捏,但還是強忍着羞意說着“不過我跟你說啊,我……我不會和你圓房的。我討厭男人,我只喜歡女人,不過你爲我做了這麼多,本小姐恩怨分明,今天晚上,就和你同牀睡……不過說好啊,只是一起睡,不許亂來。”
天色漸漸入了夜,幾個蒙古女人送來了熱水,又擡進來一個大木桶。看情形,竟是讓二人洗浴之用。見了這安排,郭九姐的臉越來越紅,似乎有些爲自己的承諾而後悔。
楊承祖微笑着安慰她“沒關係,你害怕我,這也很正常,不用勉強自己的。那魔女的毒藥未必就有解藥。或許到不了百日,我就一命嗚呼了,怎麼能連累九小姐。什麼成親什麼的,就當沒說過好了,我睡在地上就好。”
郭九姐聽到他提起那毒藥,終於一咬牙,雙手叉腰“你在胡說什麼啊?我郭九姐是什麼人?京師四九城誰不知道,我是有名的一言九鼎?我會怕?不就是同牀麼,有什麼了不起的,說的出肯定就不會賴。”
她朝那女兵揮了揮手,這名女兵爲兩人擦了臉,就坐到了帳篷口。盤膝打坐,儼然是個門神。
這種大戶人家的丫頭,從小就受過相關訓練,自然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像是主人家要行夫妻事,她們便要在旁邊伺候或是協助完成,事後還要負責擦洗身體。如果不是身陷險地,環境不允許,她現在應該是躲到外面,直到主人召喚纔會回來。
郭九姐還是第一次和男人睡在一張牀上,不管有着怎樣的覺悟,但是事到臨頭時,依舊是覺得心內惴惴不安。尤其見楊承祖十分大方的脫下了外衣,後又脫下犀甲,更有些忐忑的向後退兩步。“你……你做什麼?我不是跟你說了麼,只是一起睡,什麼都不做的。”
“是啊,我知道的,所以我只是脫外衣,你看裡面的衣服還在的。莫日根那混蛋的拳頭還是真厲害,穿着甲,身上難受,這樣輕快一點,人還舒服些。我們在一起睡的時間,恐怕只有這一晚,若是百日之後死了,我想給自己留一個美好的回憶。九小姐要是覺得害怕,我就把衣服穿好。”
“沒……沒什麼害怕的,我纔不怕。我們成親也是該有點成親的樣子,只是……只是不許再脫了,就脫到這剛剛好。”郭九姐邊說邊回過身去,將後背對着楊承祖,半晌之後,才咬着牙也將外面的戰袍以及大紅戰襖脫了,朝牀上一躺,隨手拉過被子緊緊的裹在了自己身上。
看着那微微抖動的被筒,以及在帳篷口那個努力維持正襟危坐模樣的小丫鬟,楊承祖猛的吹滅了蠟燭,帳篷內陷入一片黑暗。在黑暗中,他的嘴角邊露出一絲不爲人察覺的微笑,悄悄的解開了自己裡面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