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塵回到金陵的消息終究是傳揚出去了。
畢竟在金陵城門口鬧出了這樣大的時候,很少有人不知道的。
朱無視的名字也不脛而走,畢竟以一擊之力強勢擊敗兩大宗師,也算是當世高手了。
但是此人效忠的對象是寧塵,這就讓一部分人恐慌了起來。
東廠。
魏江軒坐在太師椅上,看着下面的文戰說道:“宗師可是突破了?”
“是。”文戰沒有絲毫的倨傲之意,恭敬的迴應了一聲。
在魏江軒的面前,文戰幾乎都是這個樣子。
“你可知道寧塵現在什麼修爲?”魏江軒的臉色很不好,因爲寧塵幾次傳來的戰績,讓他都感到心慌。
“一直在閉關之中不曾聽說。”文戰老實的回答道。
“獨自一人擊殺東瀛劍客柳生宗嚴,在雲南擊殺五神教大長老與教主。”魏江軒簡單了提了一下,然後看向了文戰出言說道:“若是你,可能做到?”
“不能。”文戰略微猶豫了一下,緩緩的搖了搖頭。
“去吧。”魏江軒擺擺手,接着說道:“錦衣衛暫時不要招惹了,去查查東林黨的人,記着咱家要的是全部!”
“是。”
文戰答應了一聲轉過了身子,另一隻空蕩蕩的袖子也是隨着他的動作,在空中甩動了幾下。
————
錦衣衛北鎮撫司。
也算是寧塵上任的第一天。
這個位置原來是自己的義父姜立兼任,因爲北鎮撫司職能的緣故,會有東廠的人插手。
但是姜立親自代領北鎮撫使,東廠的人也就是象徵性派些人過來,也算是走個過場,還是錦衣衛說了算。
現在寧塵可以獨當一面,甚至可以說完全不懼東廠的威脅。
這個位置放到寧塵的手中,姜立放心,皇帝也放心。
主要還是寧塵的關係清白,沒有什麼雜七雜八的關係,在朝中皇帝與姜立是他的靠山,這也是皇帝信任寧塵的原因。
寧塵對此並沒有什麼感覺,反正自己就是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北鎮撫司“專理詔獄”(皇帝欽定的案件),且擁有詔獄,可以自行逮捕、偵訊、行刑、處決,不必經過一般司法機構。
可以說錦衣衛之所以權柄通天便是因爲這一點。
恰好這位皇帝又是一個頗有主見的,城府深沉就不說了,大事小事不管下面的大臣如何說,反正人家心裡是提前想好了一套的。
不過有一點,就是這位皇帝欽定的案件並不多,大部分的案子都是交給大理寺、刑部與都察院三司審理。
北鎮撫司反而頗爲清閒。
反正自從寧塵出劍閣來到金陵以來,也就是隻聽說了兵部尚書參與洞庭造反一案。
兵部尚書雖然被無罪釋放,但是也就此辭官回鄉,做了一個富家翁。
朝廷裡什麼不多,就是想要當官的人最多,兵部尚書倒臺了還有侍郎可以抵上,侍郎有了空缺,還有很多的候補盯着空缺。
再加上一次又一次的科舉,給朝廷準備下了很多的預備人才。
用之不盡取之不竭,可以說最不缺的就是當官的。
南明的科舉考試分爲鄉試、會試、殿試三級。
鄉試是由京都直屬和各布政使司舉行的地方考試。地點在金陵城或布政使司駐地。每三年一次,逢子、卯、午、酉年舉行,又叫鄉闈。考試的試場稱爲貢院。考期在秋季八月,故又稱秋闈。
考中鄉試的人被稱爲舉人,這種身份在鄉里已經非常高了,也有資格在當地的縣衙之中做一些小官兒。
如今秋闈也是剛剛過去。
等到開春之後便會有一次會試。
會試是由禮部主持的全國考試,又稱禮闈。於鄉試的第二年即逢醜、辰、未、戌年舉行。
屆時全國舉人在金陵會試,考期在春季二月,故稱春闈。
若是會試也考中了,便可以成爲考中的稱貢士。
殿試在會試後當年舉行,時間是三月初一。應試者爲貢士,貢士在殿試中均不落榜,只是由皇帝重新安排名次。殿試由皇帝親自主持,只考時務策一道。殿試畢,次日讀卷,又次日放榜。
錄取分三甲:一甲三名,賜進士及第,第一名稱狀元、鼎元,二名榜眼,三名探花,合稱三鼎甲。
二甲賜進士出身,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進士榜用黃紙書寫,故叫黃甲,也稱金榜,若是中了便是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但是寧塵這種人,並沒有參與過任何的科舉考試,卻已經是朝廷中的從四品大員,這些人中了進士,就算是高中第一名狀元位,也要乖乖的去翰林院學習爲官之道,等到地方上的縣令或是朝廷各司職位有了空缺才能由他們頂上。
通常都是從八品的散官開始,能直接坐上七品縣令職位的,不是有關係的,便是其中的翹楚。
其實想想,寧塵一開始也只是正九品的巴陵巡檢,一步登天的人還是太少見了。
不過讓寧塵感到意外的南明的科舉並不是被後世嘲諷道一文不值的八股文,而是偏向實用的經世濟用之文。
不論是經濟,政治,軍事,或是水利、農業、刑法等等,安才論取。
這也是南明的人才儲備強大的原因。
李尋歡,寧塵抽獎抽出來的大佬。
李家的三公子。
現在的李家並沒有一門七進士與父子三探花的美名。
但是寧塵特意瞭解了一下,李家從入仕到現在,也有六位進士了,李尋歡的老爹與大哥也都是探花之位。
“聽說李兄前些日子參加了秋闈。”寧塵看着李尋歡問道:“卻不知道李兄今日爲何到我這裡了?”
“有一件事情特來相求。”李尋歡對着寧塵拱拱手說道。
“什麼事情?”寧塵微微一愣,接着笑道:“莫非是來我這裡走後門了?”
“寧兄猜的不錯。”李尋歡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接着說道:“榜還沒有放出來,想要讓寧兄從中斡旋一下。”
“以李兄的本事還要我去斡旋?”寧塵雖然之前這樣說道,但是更多是調笑打趣的意味,李尋歡的才華完全不需要擔心的啊~
除非他抽出來的是一個假的小李探花。
“李兄莫非不知道我現在是錦衣衛的北鎮撫使?我不去說李兄妥妥的解元,若是我提一提李兄的名字,怕是下榜都是有可能的。”寧塵搖搖頭接着說道:“那些老頑固,可不見得會把錦衣衛放在眼中...畢竟人家看中的是風骨。”
“其實,我就是想要落榜。”李尋歡聳聳肩,接着說道:“若不是父親讓我去參加科舉,我連筆都不想碰一下。”
李尋歡說着摸出了一隻飛刀,看着寧塵說道:“我的一生,全都放在飛刀之上,再也容不下第二樣事物。”
“你既然不想落榜,那爲何不在答卷上胡亂寫寫?豈不是讓我去給你搞破壞來的容易?”寧塵有些奇怪。
“我父親是巡考。”李尋歡臉色一沉,接着說道:“他老人家盯着我,我如何敢亂寫?”
寧塵看着李尋歡說道:“其實吧,這件事情也不是壞事。”
“畢竟是完成令尊的心願。”寧塵頓了頓,接着說道:“令尊與令兄都在朝廷任職,你身上若是沒有功名,會讓他老人家臉上無光的...大不了最後辭官不做就是了。”
“即證明了自己,也能給令尊長長臉何樂而不爲?”寧塵在忽悠李尋歡。
其實他就是想要達成一個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的成就~
“唉~”李尋歡輕嘆一聲,搖搖頭,接着說道:“算了,這件事情倒也沒有什麼,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情要說。”
“什麼事情?”寧塵看着眼前的李尋歡,並沒有經歷情感上的波折,只是一個會用小李飛刀的年青人。
沒有沉澱,也不深邃,有的只是清澈。
“東林黨。”李尋歡吐出了三個字。
“莫非你們李家也參與到了東林黨?”寧塵的眉頭輕輕的皺了皺。
“父親沒有。”李尋歡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是我兄長。”
“令尊可知道此事?”寧塵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凝重。
“不知。”李尋歡輕聲回答道:“父親從來不參與黨爭,大兄沒有敢告訴父親。”
“打斷腿吧。”寧塵想了想,看着李尋歡說道。
“什麼?”李尋歡微微一愣,沒有明白寧塵的意思。
“我是說,打斷令兄的腿吧。”寧塵這種主意出起來,簡直是信手沾來,沒有絲毫的猶豫,姿勢相當的熟練。
“這...”
李尋歡的眉頭先是緩緩的皺到了一起,然後漸漸的舒展開,看着寧塵說道:“你是說東林黨這一次敵不過東廠?”
“他們是想要趁東廠元氣大傷時候將東廠連根拔起。”寧塵看着李尋歡說道:“但從東林黨與東廠兩方勢力上來說是完全有可能的。”
“呵...呵呵~”李尋歡多聰明,之前是沒有細想,如今自然是一點就透:“但是有人不會想看到東廠覆滅。”
“是錦衣衛麼?”李尋歡看着寧塵問道。
“錦衣衛從來只代表皇上意志。”寧塵輕聲說道。
“看來東林黨必敗啊。”李尋歡說道這裡突然想到了什麼,看着寧塵說道:“之前聽說刑部侍郎的張大人雙腿遭遇仇家報復,雙腿骨折...”
“是麼?”寧塵無辜的眨眨眼,接着說道:“我與張大人之子張承軒是知交好友,竟然沒有去探望一二,真是罪過。”
說道這裡,寧塵停下來一笑,看着李尋歡問道:“李兄還有什麼事情麼?”
“聽說寧兄武功大成,其實還想要討教一二的。”李尋歡一臉虔誠的說道。
“不比。”寧塵當即拒絕。
作死的事情,寧塵從來不做。
跟小李飛刀比武功,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就算李尋歡現在還沒有闖出自己的神話,寧塵也不會拿自己試水。
“唉?”李尋歡有些意外。
“不比就是不比,費什麼話。”寧塵臉色一沉,接着說道:“有比武的時間,還不如快去找你兄長的好。”
“既然寧兄不願意比,那就告辭了。”李尋歡眼中可惜的神色還是被寧塵看了一個正着。
李尋歡也將寧塵的神色看了清楚,不說寧塵對於跟他比試沒有絲毫的慾望,甚至聽到比試二字的時候,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我有這樣的可怕?”李尋歡聳聳肩走出了北鎮撫使衙門。
大李此刻就在老李的對面。
“爹。”大李看着老李問道:“不知道爹爹叫孩兒回來是有何事?”
“你自己坐下的好事,卻來問我?”老李坐在主位上,淡淡的說道:“跪下吧。”
“是。”大李是個相當孝順的,乖乖的跪在了地上。
心中想了想,事到如今也就只有一件事情了,就是自己參與到了東林黨之中。
雖然自己不算是東林黨人,但是也在他們的邊緣,隨時可能被別接納。
等搬到了東廠,朝廷就在東林黨的掌控之中,自己之才也可以大展拳腳了!
但是老爹從來看不起什麼東林黨,自己究竟該不該說明呢?
李尋歡一回到家,便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
“父親,兄長這是...?”李尋歡一臉懵逼,他知道兄長比自己還要孝順,唯一出格的一件事情就是跟東林黨扯上了關係,眼下莫非是暴漏了?
但是自己是沒有跟老爹說過的啊!
“大兄,不是我!”李尋歡給大李送上了一計眼神。
“你大兄跟東林黨勾結的事情,你知道麼?”老李瞪了李尋歡一眼。
“果然~”哥倆心中齊齊嘆息了一聲:“老爺子還是知道了~”
“之前不知道,但是現在知道了。”李尋歡當即說道。
“還沒有問你去什麼地方了呢~”老爺子柺杖在地上杵了幾下,接着說道:“明年春闈,爭取給我那個狀元回來!”
“去了一趟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李尋歡老實的說道:“寧塵從雲南回來了,去尋了他一趟。”
“打小你們兩個就關係好。”老李無奈的說道:“但是你爹我沒本事,人家不用科舉就能做官...但是你們...唉~”
“其實吧,孩兒覺得這個官做的也沒意思。”李尋歡撇撇嘴,接着說道:“尤其是金陵城裡的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