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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一旦開張,忙碌起來就難停下。
陳大用每天都得去鋪子裡看着是,雖然累點兒但也情願,這日日子總比每日無所事事待在家裡強。
更何況每日在鋪子裡,還能見到一枚枚銅錢進賬,這對他來說就更是舒心了。
根據陳大用推算,想來要不了半年一年時間,就能將八十兩租金轉會來,後面的兩年就是純利了。
陳大用過得忙碌並充實,陳嘯庭卻閒了下來。
說閒其實並不準確,這段時間他也一直忙着,忙着收錢,手下幾條街和幫會們的例錢。
去年末,他作爲小旗官,一共分了五十兩銀子,這絕不是一筆小數目。
對下面的校尉們來說,這更是一筆鉅款,只不過陳嘯庭掙錢的速度更快。
陳嘯庭一人五十兩,十名小旗官就是五百兩,加上三位總旗官的三百兩,周文柱以下的百戶所官員過年就分得了八百兩。
但陳嘯庭卻知道,周文柱一人得的只會更多,光是往盧陽城他就送了一千兩去。
具體的帳沒人清楚,也沒人趕去查,陳嘯庭也不敢。
如今陳家租了茶社,加上各種採買後陳家存銀已不到兩百兩,反倒讓陳嘯庭心裡多了幾分緊迫感。
陳嘯庭用錢的地方還很多,首先一個便是買房,至少得買個大一些的院子。
作爲小旗官,可能日後還是總旗和百戶,如今他住的地方確實掉檔次了些。
更何況,他和陳嘯林兩兄弟是要分家的,陳嘯庭得給自己置一處宅院。
到時候老宅就留給陳嘯林住,陳嘯林在城裡就有了立足之地,就不用和那些先輩一樣出城種地了。
但這些話,陳嘯庭都藏在自己心裡,眼下還不到說出來的時候。
可如今廣德府城內的房價,雖然沒他前世那樣高得離譜,但也絕對不便宜。
僅租一個上下兩層的茶社,而且還是在地價最便宜的南城,三年都要八十兩銀子。
在北城想買像樣的宅子,其價格便可想而知了,關鍵還和可能有價無市。
這一刻,拿着百戶所發下來的五十兩銀子,陳嘯庭覺得銀子的分量很輕。
除此之外,想要立家光買房也不行,在這重農抑商的時代置地又成了必不可少的事。
置地幾十畝肯定不夠,再怎麼也得上百畝纔夠立家,這又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當然了,小旗官一級很難達到做到買宅置地兩步。
就如王有田家,他當了七八年的小旗官,也沒完成換房子這一步。
陳嘯庭羅列了一遍,如今廣德百戶所小旗官之中,只有上次遇到的那個章橙家,完成了買房置地這兩步。
但做這些事和章橙都沒什麼關係,那全是章橙老爹章總旗在世時置下的,章橙只不過投胎投得好。
時間到了下午,將所有賬目覈對完畢後,陳嘯庭在百戶衙門的值房內伸了個懶腰。
這處值房王有田和劉玉才都曾待過,在那段時間陳嘯庭在這值房內,被王有田罵過也被劉玉才欺過。
如今世事變遷,王有田和劉玉才都成過往,他陳嘯庭卻坐到了書案後面。
“大人,時候不早了,您該回去休息了!”張二鐵出現在值房外,神色之間很是恭謹。
陳嘯庭便問道:“外面還有人在嗎?”
陳嘯庭問的自然是校尉們,張二鐵便答道:“回大人話,諸校尉上午就都回了,他們都給您打過招呼!”
點了點頭,今日反倒是自己加班最晚了,陳嘯庭不由失笑。
然後他便站起身來,對張二鐵道:“行了,你也回去吧……”
今天張二鐵在陳嘯庭身邊當值,所以他便答道:“大人,屬下送您回去吧!”
走出了值房之內,外面就是諸校尉們辦公之所,只不過此時一個人都沒有。
陳嘯庭搖了搖頭,道:“不必了,大家都搶着回家去了,你也回去陪陪家人吧……本官想一個人走走!”
張二鐵也不多說,向陳嘯庭行禮之後,便匆匆往值房外離去。
此時,陳嘯庭環顧周邊,仔細打量着校尉們的值班房,當初他在這裡也有一張桌子,只不過如今伍俊在用。
轉身望去,校尉們所在的值房以西,那處單獨的房間卻成了陳嘯庭的。
“可惜,這房間小了點兒,還是總旗們獨棟的辦公室好啊!”陳嘯庭感嘆道。
隨即他也轉身,關上門離開了。
出了門,外面雖不像以往那樣下雪,但還是冷得刺骨,陳嘯庭不由緊了緊自己官服。
整個百戶所內很難見到人影,當陳嘯庭來到衙門大門口時,纔有值守校尉給他打招呼。
來到街上,此時人好不少,畢竟離天黑還找着。
他家住在北城邊上,所以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但他走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敬畏的目光。
一個人走實在有些無趣,但陳嘯庭偏偏也享受這種孤獨,這讓他能思考很多事。
就在此時,卻聽一個聲音道:“官爺,今天上元夜,買盞燈吧!”
陳嘯庭不由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了街邊賣燈的老漢,老漢的燈並不很精緻。
而此時陳嘯庭纔想起,今天是正月十五上元節,難怪趙英這些傢伙跑這麼快,往常他們都是等着丞相一起回去。
“官爺,上元夜燈會有不少閨閣淑女觀燈,買一盞燈吧!”老漢仍笑着道。
今日燈沒有買出多少,老漢才膽子大了些,叫住了陳嘯庭。
但見陳嘯庭一直看着自己,老漢心裡也不免打起鼓來,此時他纔想起錦衣衛的兇名。
上元夜,古代的情人節?不知此次燈會,能不能遇到那明媚少女……陳嘯庭心中暗道。
於是他便問道:“老丈,給我拿三盞燈吧!”
聽到這話,老漢心裡還鬆了口氣,然後連忙將自己做得最好的三盞燈拿了出來。
拿東西付錢之後,在旁人驚訝的目光之下,陳嘯庭離開了這條街。
“張老漢,你可真是命大……”有鄰人感慨道。
隨即又有路人道:“你知道那人是誰嗎就敢叫,那可是錦衣衛的小旗官,府城裡的大人物!”
不消旁人說,張老漢也知道了方纔的危急,一個不好自己老命恐怕都得丟咯。
但轉瞬間,張老漢卻喜上眉梢,只對旁人道:“錦衣衛的官差都在我這買了東西,看來這一年我老張也沾上官運了……”
雖然話裡這麼說,但是張老漢心裡卻知道,這種事下次可萬萬不能幹了。
這次人家買了他燈,下次卻可能將他弄到牢裡去,禍福就在一息之間。
“賣燈了,賣燈了……上元節花燈……”張老漢吆喝開來。
還別說,這時候的人都圖個吉利,經張老漢解釋後,還是有一些人想來沾沾官運。
沒一會兒,張老漢便賣出了七八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