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經驗的男人,都不會任由自家娘子到他的私庫裡選東西。
顏栩沒有經驗。
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看着他的小嬌妻把她看上的東西裝進一隻檀木盒子……
顏栩聊以自慰,無論如何,自家小徒弟的眼光還是不錯的,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最值錢……
在京城,即使是公卿之家的女眷,也以戴着金玉樓的頭面爲榮,何況金玉樓是金家開的,金家的人在這裡無論是買現貨還是打製,都是不收工本費的,足金足兩。
玲瓏就沒打算給睿王爺省錢,你有錢養小老婆,我再給你省錢,我就是有病!
她先是選了金玉樓力推的一套金鑲紅寶石,親情價一千二百兩,又從那隻楠木盒子裡拿出東西,鑲了珍珠髮箍、多寶釵……
總之,從金玉樓出來時,玲瓏的眸子晶晶亮亮,顏栩讓馬車先送王妃回府,自己帶了小順子去了貢院前街。
玲瓏心情舒暢地回到珏音雅居,就見雙喜正在等着她。
”五小姐,三老爺讓一位叫侍書的哥兒給您送來這個。“
玲瓏從托盤裡拿起一隻信封,打開一看,見裡面整整齊齊十二張銀票,每張三百兩。
這是金家供養母親的銀子。
玲瓏早就猜到這筆銀子金三老爺一定會拿出來,倒也沒有多問,等到顏栩從外面回來,她就把銀票拿給他看。
”我爹既然拿出銀子來了,以後您就讓帳上把四平胡同那邊的例銀和用度都停了吧,以後每個月我讓人把銀子送過去。“
顏栩笑道:”其實岳母那裡也沒有太多用度,就還從府裡走帳便是了。岳父既然給了銀子,索性你拿着用吧。“
玲瓏搖頭:“這是金家供養我孃的錢,自是要用到我娘那裡,把這筆費用從王府的帳上去掉,也免得旁人說三道四,王爺想讓我在府裡理直氣壯,就別管這些了。”
顏栩在心裡默默嘆口氣。這孩子在孃家時過得不好。步步爲營,嫁過來還是小心翼翼,她還這麼小。卻要面面俱到,也真是難爲她了。
“好,你看着辦吧,西路的帳房以前是莊子裡的。如果你有更合適的,不必和我說。直接換了就是。”
玲瓏笑笑:“那人我見了,倒也穩重,若是他幹得不行那再說。”
外面傳來丫鬟們搬東西的聲音,顏栩就問:”這是幹什麼呢?“
”東邊的耳房一直空着。我讓她們收拾出來,給我做書房了。這會兒正收拾着呢。“
顏栩便道:”那正好,我給你尋來很多話本子。一會兒她們收拾好了,就給你放過去。你沒事時就看看。“
”謝謝王爺還記掛着……您去貢院前街是給我買話本子了嗎?“
”是啊,這都是剛印出來的新書,我等了十幾天纔等到,你一定要看啊。”
若說玲瓏不感激那是假的,雖說這人昨晚挺不要臉的,可是今天不但讓她狠宰一筆,還給她買了話本子……
若說顏栩心裡不愧疚那也是假的,雖說小徒弟不追着他討薪水時也是很孝順的,但師賢徒孝是一碼事,師父對徒弟心存不軌就是另一碼事了。
好在生米已經煮成熟飯。
顏栩不但讓人送來十幾本還飄着墨香的話本子,還送來了一匣子黃氏玉蘭墨,這墨做成含苞待放的玉蘭花,玲瓏第一眼看到就喜歡上了。
那晚九皇子和幾位宗室來了,顏栩在中路的翠薇閣設宴,沒來珏音雅居用膳。
玲瓏索性讓丫鬟把晚膳開在書房,她邊看書邊用膳,直到二更天,潤兒進來告訴她,王爺回來了。這時她已經看完了一本書。
顏栩身上帶着淡淡的酒氣,見玲瓏進來時手裡還拿着一卷話本子,他的嘴角便微微翹起,把玲瓏拉到羅漢牀上坐下,問道:“一直在看書?”
“嗯,看完一本了。”
“好看吧,說的什麼故事,講給我聽聽。”
“……還是別說了,三觀不正,免得污了您的耳朵。”
好吧,顏栩默默地把那寫書的書生罵個半死,又問:“話本而已,當故事聽聽就罷,又不會當真。”
玲瓏這才說:“也是,這書裡講的是一個師父娶了自己的徒弟,您說哪有這麼荒唐的事啊。”
顏栩艱難地咽口唾沫,拒理力爭:“或許那師父是真的心悅徒弟,這才與她成就百年之好。”
玲瓏笑道:“話本子上的故事哪能當真呢,一日爲師,終身爲父,當師父的就是真的心悅徒弟,也不能這樣做啊。”
她說到這裡,便想到了石二。自己的師父不但爲自己受了傷,還幫了她,這樣的師父比起話本子裡的那個,不知要強了多少。
顏栩鬱悶,自己去淨房洗漱了,躺到牀上時,才發現大紅的百子千孫帳已經換成淡青帳子,上面繡的是花鳥魚蟲。大紅喜被也換成湖綠的了。
“怎麼都換了?咱們剛成親還不到整月。”
玲瓏便道:“也該換了,再過幾日,兩位次妃就要擡進來了,到那時綠蔭院裡也要掛紅,我屋裡自是要提前撤掉。”
顏栩微怔,他從她的聲音裡聽出了一絲無奈。
他猛的坐起身,看着坐在妝臺前梳理秀髮的玲瓏:“我要納妾,你心裡是不歡喜的吧?”
玲瓏連頭都沒回,輕聲笑道:“王爺問得有趣,您讓我怎麼回答?”
是啊,你說得不是廢話嗎?
我就是再不待見你,也不能容許有人來和我搶枕頭。
何況,你也不是太討人嫌。
顏栩不再問了,那夜兩人同牀而睡,卻是規規矩矩,顏栩破天荒地沒有動手動腳,玲瓏一夜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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