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渠江鎮已經午時,劉氏回自己的家,陸漫等人回了姜家。
衆人吃了晌飯,除了興奮的丁玉盈領着姜展魁和丁小七先去院後看渠江風景,再去鎮上逛,其他人都回屋睡覺。
因爲老駙馬想坐點燈燈的大船,還想在船上吃飯,柳信又去包了一條中型船。傍晚,陸漫帶着一家人,加上陸暢兄弟,一起去了碼頭。劉氏不去,她帶着人在家裡準備明天的飯菜。
上了船,衆人才發現居然是樑家船隻,就是他家兒媳婦宮外孕死了的那家。
柳信不知情,知道後悄聲問陸漫,需要換船嗎?
陸漫搖頭。
上了船,依然如上次一樣,廚房娘已經帶了許多吃食上船,樑老丈在船邊撒網打撈魚蝦,打上來了現拾掇現做,新鮮。
陸漫看到一個年輕的粗壯婦人在忙上忙下,又聽大妮和二妮叫她“娘”,原來是那個男人娶的新婦。
大妮和二妮沉穩多了,目光遠沒有之前的快樂和清明,身上也有了補丁。
陸漫有些唏噓,若是那個婦人不耽誤看病時間,自己運用醫書裡的法子給她化了那個小胎胚,她的命或許能保住,兩個小女孩也會快樂許多。
到目前爲止,陸漫還不知道醫書裡記載的湯藥和針刺對宮外孕到底有沒有作用。
陸漫的心情莫明有些低落,坐在桌前慢慢吃着東西,只有陸暢陪着她。其他人都跑到甲板上玩去了,特別是丁玉盈,玩得跟老小孩子一樣開心。
她跟陸漫悄聲說,“有一種在私家遊艇上的感覺。”
大妮端着一盆清蒸梭魚走過來,二妮跟在她後面。
陸漫又從桌上拿了兩塊點心遞二妮。二妮惶恐地接過,躬身說了“謝謝夫人”,再沒有了之前的童言童語。
大妮似有話要講,把魚放在桌上後就侷促地站在一旁。
陸漫笑道,“大妮有什麼事?”
大妮聽了,一下子跪了下去,說道,“夫人,我聽說仁和堂在招收女護理,我去報名,可他們只要十二歲以上的人。我已經十一歲了,從幾歲起就在船上幫忙,手腳麻利,不比十二歲的人差。求求您,就收了我吧。我想當護理,想學醫,想像回春夫人一樣給人治病。”目光又黯然下來,“若我懂醫,勸我娘早些請夫人診治,我娘也不會死了。”
說完,磕了三個頭。
二妮見狀也跪了下來,說道,“救夫人收了我姐姐吧,我姐姐很聰慧的。”
陸漫很喜歡這兩姐妹的聰明討喜,也很同情她們,心下有了幾分願意。說道,“若你家長輩同意,我就收下。”
被招爲仁和堂的女護理,必須要在醫館工作八年以上。八年以後離開醫館嫁了人,若願意,也可以繼續工作。
哪怕十二歲開始做,也要等到二十歲才能離開嫁人。這個年紀嫁人就有些大了,不太好找婆家。即使條件這樣苛刻,也有許多女孩原意去,因爲工錢比較高,也受人尊重。但多爲貧困人家的女孩子。
而樑家有船,屬於小富之家,而且大妮這個歲數也能幫家裡做些事,長輩不一定願意。
正說着,樑老婆子跑了過來,跪下說道,“小妮子不懂事,請夫人勿怪。”又掐了幾下大妮,罵道,“還不滾下去幹活。”
大妮懇求道,“祖母,我想去當女護理,您就答應吧。”
樑老太氣得要命,又掐了大妮幾下。
陸漫沉了臉,說道,“你在我面前管教孩子?而且,這孩子並沒有做錯什麼。”
樑老太嚇得又趕緊磕頭賠罪。
正鬧着,樑老丈來了。他聽了大妮的話,又聽說陸漫願意破例收下,高興起來。給陸漫磕了一個頭說道,“回春夫人能看中我家孩子,是小民的福氣。小民願意大妮去學醫,學好了,對她,對家人都有好處。”見樑老太還想反對,眼睛一瞪,罵道,“還在這裡胡咧咧,若不是你當初攔着,兒媳婦請回春夫人看病,她也不會死。”
衆人玩到戌時初下船,陸漫讓大妮後天早上去姜家,跟他們一起進京城。
樑老丈父子又千恩萬謝。
第二天早飯後,陸漫一家和老駙馬、丁玉盈姐弟就去了陸家。被請去陸家的,還有張將軍一家。
陸家佈置得喜氣洋洋,還把西廂房收拾出來給何承夫婦住。
何承和劉惜蕊午時初就到了,二人給劉氏磕頭敬茶,劉氏送了劉惜蕊一副水潤碧透的翡翠手鐲。
劉氏長袖善舞,陸暢陸豐也熱情周到,每個人都相處融洽,氣氛非常好。
陸漫覺得還是姜展唯的決策英明,讓自己說服陸放榮接受劉氏,不僅這個家和諧了,陸放榮也沒有了後顧之憂。
飯後,孩子們回家歇息,大人們依舊在陸家玩耍,男人們說着家國大事,幾個女人打着馬吊。劉氏先請張夫人、陸漫、丁玉盈和劉惜蕊打,但劉惜蕊上午坐車累着了,去東廂歇息,劉氏就親自上陣。
一直玩等晚上,吃了晚飯,陸漫等人才回家,何承和劉惜蕊歇在了陸家。
第二天早飯後,劉氏就帶着人過來送了不少東西,還專門給長公主帶了些魚蝦和新鮮菜蔬。衆人告別,坐車回京城。
進京後,陸漫讓一個小廝領着大妮去仁和堂,他們直接回了東輝院。
下晌,丁玉盈要送丁小七去丁三老爺的家。丁小七哭得很傷心,他捨不得姐姐,捨不得盈姐姐一家人。
跟他相處一個多月,丁玉盈也捨不得。這孩子除了有些膽小懦弱,其他什麼都好。
她幫他擦着眼淚,說道,“莫傷心,三老爺和三夫人都很好。以後我會去看你,每旬也接你來這裡玩一天。”
又把一個裝着五十幾兩銀子的荷包交給他,囑咐了於媽媽和丫頭小米幾句。於媽媽和小米是半個多月前買來的,專門服侍丁小七。
陸漫給丁小七送不了少東西,吃穿用都有。姜展魁送了筆墨紙硯,姜玖送了荷包、帕子,大奶奶、魯氏、江氏也都遣人給他送了些東西來,裝了有半馬車。
他們走之前,長公主又遣人送來了一百兩銀子。
柳信和王嬤嬤陪着他們姐弟去了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