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開了幾分鐘後,離聶家越來越近了,風禹安把車往路邊一停,從副駕座拿起母親的屍骸棄車步行。
聶家建在半山腰,山道邊長着各種各樣的高大樹木。
這個時候又是深夜,沒有路燈的情況下,幾乎是深手不見五指的。
想要藏身,很容易。
風禹安把包袱往肩膀一挎,一手握着槍,大步走進密林。
這個時候,她腦子裡的每一根弦都高度緊繃着,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密林裡狂奔。
這裡,實在太黑,她什麼也看不見,更辨認不出方向,只能憑着感覺往前跑。
不過,她並沒有往聶家方向逃,而是往山下走。
那些交警肯定已經聯繫了警察,要不了多久,警察會對這個地方進行全面封鎖。
畢竟,這段時間以來,整個華國的警察都在盯着聶家。
這次,警察藉着這個由頭,也可以光明正大地進行搜山行動。
而她這大概也算是替曾經的同僚們又做了一件好事!
不過,風禹安從一大早起被聶瑾萱扔進棺材裡,到現在爲止,還沒有進過一粒米。
她跑了很久很久,感覺喉嚨渴得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
體力的透支,再加情感的透支,讓她此刻有些心力憔悴之感。
風禹安氣喘吁吁,最後實在是跑不動了,靠在一棵大樹下慢慢滑坐下來。
她這麼坐在那裡,把包袱緊緊抱在懷裡,腦袋像是放鬆了似的,空白一片。
風禹安什麼也沒有想,這麼閉眼睛,心臟還在劇烈地跳動着,可是她卻彷彿已經死去了一般,喪失了所有思考能力。
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好像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到了,整個人連思想都是空的。
精疲力竭,覺得人生好像一下子都沒有了方向和目標。
明明才活了二十一歲,可是她卻覺得自己彷彿已經把人生應該經歷的苦與痛都經歷過了。
她仰頭,從繁密的枝葉間,依稀可以看到夜空還在閃耀着的繁星。
據說人死之後都會化成夜空的一顆明星,那麼,她的媽媽呢?是不是也在天望着她?
如果是的話,那麼可不可以告訴她,她如今應該怎麼辦?
她覺得活得好痛,連呼吸都是痛的!
以往那麼愛戴尊敬的父親,她曾經一度把他當成英雄和榜樣,誰曾想到,事實的真相居然如此殘忍!
她的父親根本不是什麼警局裡的臥底,而是個十惡不赦做盡壞事的壞蛋!
而她爲了找父親,犧牲了自己的警察身份,捨棄了所有一切,到頭來得到了什麼?
她忽然覺得自己活得很可悲很可笑,像個笑話!
想到這裡,她竟然真的笑了起來,笑容帶着無盡的苦澀與疼痛!
笑着笑着,連眼淚都快要笑出來了!
好笑,真的是太好笑了!
風禹安的眼裡滿滿都是淚水,此時此刻,她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緊緊抱着懷裡的包袱!
她想尋求溫暖,可是觸手卻是一片冰冷……
也不知道這麼在樹下坐了多久,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音。
風禹安猛地一下子睜開眼睛,眼底早已恢復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