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莫小七這樣問，看着孩子童稚天真的面容，莫微羽不免覺得嗓子眼有些發堵。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更不忍心叫她失望，看她眼裡期待的光芒逐漸黯下。
這樣對兩個孩子都太殘忍了……他們是那麼期待她和霍霆琛可以重修舊好，盼望着可以回到以前，回到他們一家人快快樂樂的時光。
直到這一刻，莫微羽才突然明白過來。
七寶和北北之所以這麼興奮地在大晚跑出來堆雪人，並不僅僅只是想玩雪而已，他們只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挽留她和霍霆琛之間岌岌可危的感情。
但是她要怎麼跟他們說，他們的爹地和媽咪……已經離了婚，再也不會在一起了。
像是看出了莫微羽的爲難，霍霆琛低眸看着那幾個緊挨着的雪人，又看了眼眼前大大小小的幾個身影，忽然開口說了一句。
“我們拍個合照吧。”
他的聲音很輕，莫微羽又有些出神，一下子似乎沒有聽清。
不由擡眸看了他一眼。
“什麼？”
“自從糖糖被接回來之後，我們五個人好像都沒有拍過一張合照……現在剛好可以跟這幾個雪人一起合影，不是很有紀念意義嗎？”
擡手輕輕捏了一下莫小七的臉頰，霍霆琛淡淡笑道。
“這樣的話，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了……不是嗎？”
至少……
在照片裡，他們一家五口永遠都會在一起，永遠都不會分離。
“對哦，以前只有我們四個人的照片，都沒有糖糖的……現在有了糖糖，得把他也裝進去，不然糖糖以後長大了，肯定要生氣的……”
莫小七心思單純，沒有聽出到霍霆琛的言外之意，聞言立刻點頭附和了兩句，倒是霍北宸關心這個弟弟多多了！
聽她這樣一說，霍北宸馬邁開了小短腿，匆匆往屋子裡跑。
對糖糖不怎麼心，對七寶總是一貫地殷勤。
那叫一個重男輕女，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那我去拿照相機……你們等會兒！”
很快。
霍北宸找了一個傭人出來，手裡拿着一個單反，還順便捎了一個三腳架……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彷彿是在拍攝什麼時尚大片。
雖然這個主意是霍霆琛提的，但見兩個孩子興致勃勃的模樣，莫微羽自然不會拒絕。
更何況，她也沒想過要拒絕。
哪怕她不再接受這個男人，哪怕她無法做到毫無芥蒂地原諒他……可人的私心總是想要一絲圓滿，即使這樣的圓滿只能在照片裡獲得，卻也不至於留下的全都是遺憾。
至少他們一家五口，曾經靠在一起，站在同一個相框裡。
以後孩子長大了，也能有一個完滿的念想……不至於連回憶，都那樣支離破碎。
架好三腳架，傭人站在照相機的後面，調整好光線和角度，開口提醒了兩句。
“大小姐，你能往墨少的身邊靠近一點嗎？對，再靠近一點……”
感覺到莫微羽的疏離，霍霆琛不由揚起手，直接將她摟入了懷，緊緊地擁在心口的位置……莫微羽微微一愣，下意識想要退開，聽男人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別動，看鏡頭。”
莫微羽只好頓住了動作，轉而擡頭看向了照相機的鏡頭。
‘喀嚓——’
按下快門的一瞬間。
便像是把時光完全停留在了那一秒。
莫微羽的懷裡抱着糖糖，霍霆琛的懷裡抱着她……還有莫小七和霍北宸緊緊挨着他們兩人站在前面，邊是兩個孩子花了一晚的功夫堆起來的五個雪人，兩個大，兩個小，還有一個更小的尚在襁褓當。
他們站得很近，靠得很緊，彷彿從來都沒有這麼近距離地挨在一起過。
天空還有細細的雪花在飄落，夜風吹拂而過的時候捎來陣陣寒意，讓人覺得有些冷……但一家人緊緊靠在一起的那個瞬間，卻顯得那麼的溫暖。
站了一會兒，莫小七率先脆生生地問了一句。
“拍好了嗎？”
“嗯，拍好了……連着拍了好幾張呢！”
“我看看！”聽到傭人這樣說，莫小七立刻拔腿跑了過去，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一家五口靠在一起的照片，“我看看拍得好不好……”
“我也要看。”
霍北宸後一腳追了去，小臉滿是興奮。
兩個孩子一跑開，只剩下了霍霆琛和莫微羽站在原地。
霍霆琛的手還搭在她的肩頭，緊緊地摟着，半晌沒有鬆開的意思。
直到莫微羽開口提醒了一句。
“照片已經拍完了，可以鬆開我了嗎？”
聞言，霍霆琛卻反而把她抱得更緊了些，雙臂懷着她的腰，用力地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當。
“不想鬆開。”
如果時間也能像照片一樣，永恆地停留在這一剎……那他不會覺得有遺憾了。
人生八苦。
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殊不知最難的卻是——
捨不得。
明明捨不得，卻要硬生生地捨去……剜骨剔髓，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
…
照片很快打印了出來，電子版的則各自傳送到了莫微羽和霍霆琛的手機裡，但手機屏幕那樣小……總是不打印出來的清晰，讓人有真實感。
在莫小七和霍北宸的強烈要求下，莫微羽讓傭人拿來了相框，把唯一的一張合照放了進去。
然後擺在了客廳最顯眼的位置。
照片裡。
她和霍霆琛靠得那麼近，那麼親密，像是一對深愛着彼此的恩愛夫妻……一家五口，透着相片都彷彿能感覺到那種溢出來的圓滿。
只可惜，那樣的圓滿，都不過是假象罷了。
可以欺騙得了別人的眼睛，卻騙不過她自己。
等到把三個孩子都哄睡之後，時間已經很晚了……莫微羽洗了澡剛要躺下休息，見霍霆琛推開門走了進來。
手裡還拿着一瓶酒。
莫微羽擡眸看他，“你又要幹什麼？”
“陪我喝一杯吧，”霍霆琛淡淡地回了一句，口吻聽不出什麼特別的意思，“你馬要嫁給別人了……如果我說我捨不得你，你會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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