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端,韓慕崢的口吻懶洋洋的,語氣間卻是不掩戾氣。
幾個字,不輕不重地從男人刀削般的薄脣中吐出來,輕飄飄的彷彿沒有分量,卻在剎那間……讓在場之人齊齊變了臉色!
彷彿能想象到他們聽到這話時候的反應,韓慕崢勾了勾嘴角,菲薄的脣瓣抿成一條細長的弧度。
若有所思,似笑非笑。
稍作停頓,他才繼續開口道。
“騙你的,人還活着……不過,也差不多快掛了!聽說歡歡去了你那裡……怎麼,他那樣對你們,把你們夫妻倆折磨得死去活來的,你還想救他?”
聽到韓慕崢這樣說,得知溫祁佑還留了一口氣,霍霆琛沒有多費脣舌,只淡淡地反問道。
“你現在在哪裡?”
“呵……”
輕笑一聲,韓慕崢扯了扯嘴角,彷彿遇上了什麼有趣的事兒。
知道霍霆琛是什麼樣的性子,做了決定的事就不會輕易改變,所以他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給出了一個地點,便就掛斷了電話。
病房內。
寧歡憂心忡忡地蹙起眉心,繼續懇求道。
“三天前,也就是發生大火的那個晚上……我就給阿佑打了一劑‘忘川’,是上週才研製出來的最高階藥劑。現在,阿佑他已經忘記了以前的事……包括他從小到大的經歷,還有對墨家和墨少你的敵意,他現在……就是一個一無所知的普通人,我原本想帶着他離開這裡,重新開始生活……可沒想到,慕崢會派人把他抓走……”
還把她關在了病房裡,不讓她出門。
她只能裝做傷勢惡化,叫來了醫生,然後趁機把醫生打暈,纔有機會跑出來找封季然和霍霆琛求助。
沒想到寧歡會把‘忘川’打進溫祁佑的身子裡,在場衆人不由微微一驚,朝她投去了詫異的目光。
就連封季然都露出了幾分意外的神態!
從小到大,溫祁佑一直都是個十分敏感多疑的人,生性非常警覺……甚至不會允許別人靠他太近,就連他這個關係最親近的表哥,也很少有親密的時候。
所以,他一定是非常信任和喜歡這個女人,纔會讓她有機可趁,把藥劑打進自己的頸部!
可到頭來,還是被自己最深愛的女人,反將了一軍。
不知道……在寧歡下手那一個瞬間,溫祁佑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憤怒,失望……還是傷心?
封季然不是當事人,無法揣摩溫祁佑當時的心境,不過……換個思路想一想,寧歡這樣的做法,對溫祁佑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人總是要向前看,不能總是活在痛苦的過去和回憶當中。
那些不愉快的沉珂舊夢,不記得也罷。
聽到寧歡這樣說,溫祁佑被強行注射了‘忘川’,徹底失去了記憶……可以說是自作自受,毀在了自己一手研發的藥劑中,也算是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霍霆琛微斂神色,擡眸看向寧歡,琢磨道。
“看樣子,慕崢是在等你回去……你還能起來嗎?”
“……嗯。”
寧歡點點頭,繼而強撐着體力,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其實不用霍霆琛點明,她也知道韓慕崢的心思……他無非是想用溫祁佑逼她妥協,逼她回到他的身邊。
但與此同時,她也很清楚,即使她真的回到了他的身邊,他也不見得就會放過溫祁佑。
那個晚上,她爲溫祁佑擋的那一槍,怕是徹底激怒了他!
畢竟一直以來,他都將她視爲禁丨臠,只能歸他一個人所有,任憑他的擺佈……可沒想到有一天,她這個一直逆來順受的玩物,會從他身邊逃走。
甚至,還爲了別的男人,不顧自己的性命。
像他那樣自負而又傲慢狂妄的傢伙,想來是很難容忍她的背叛了!
“小心……”
看到寧歡支撐着身體站起來,莫微羽立刻扶住了她的手臂。
一轉頭,卻見霍霆琛掀開了被子,作勢也要下牀!
見狀,莫微羽臉色微變,不由急急阻攔了一句。
“霆琛,你做什麼?醫生說你現在的狀況還不能下牀……你身上的傷口已經裂開過不止一次了,要是再出什麼意外,醫生也束手無策了……”
說話間,莫微羽便就走過去按住了他的肩頭,不讓他起來。
“我們陪着寧小姐過去就行了,你別動……到時候有什麼情況,我會第一時間聯繫你,讓你親自和韓少說話的……”
“慕崢的性子容易衝動,我不在現場,你們恐怕控制不了局面……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擡手輕輕拍了拍莫微羽的手背,霍霆琛微微一笑,安撫了兩句。
聽他這樣說,莫微羽緊蹙眉心,還是有些遲疑。
“可是……你去了,就一定能保證不出事嗎?”
霍霆琛擡起頭,目光柔和地看向她的眼睛,輕聲道。
“相信我,嗯?”
“那好吧。”
見霍霆琛堅持,莫微羽便就沒再反對,只讓人推了一張輪椅過來,扶着他坐了上去。
一行人風風火火趕去了韓慕崢給出的地點。
溫祁佑自然不能死!
他要是死了,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實驗室就徹底解散了……那些人對他多少有些忠心,顯然不會輕易把資料外泄,甚至完全毀掉研究數據都有可能!
所以,要想拿到研究資料,就必須讓溫祁佑活着。
韓慕崢給出的地址沒有很遠,就在附近的一傢俬人醫院。
醫院不大,所以幾人很快就上了樓,找到了韓慕崢所在那個房間!
‘砰’的一下推開門——
莫微羽還沒來得及走進房間,就見寧歡驀地頓住了步子!
見狀,她不禁擡頭看了過去。
一擡眸,就見溫祁佑被反綁着雙手,拿鐵鏈子拴在牀尾,屈膝跪在地上……一身白色的襯衣幾乎被血染成了紅色,像是受了很重的傷。
此時此刻……
韓慕崢正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手裡握着一把槍,槍口正牢牢地抵着溫祁佑的腦門。
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他連視線也不斜一下,語氣透着幾分陰戾。
“歡歡……你就這麼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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