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
白晏禮顯然很懂得拿捏分寸。
知道什麼樣的回答既可以消弭唐兆森的懷疑,又不至於招惹他的厭惡和反感。
比如現在,他很清楚……自己的這個回答不見得會讓唐兆森滿意,畢竟他的目的不純粹,但正是因爲這份不純粹,反而會讓唐兆森相信他的說辭。
倘若他一口承認自己僅僅只是因爲喜歡唐栩栩,纔出現在昨天的訂婚宴上,並且那麼巧合地剛好戴了求婚鑽戒在身上,得以見縫插針地向唐栩栩求婚。
別說精明如唐兆森會質疑他別有用心,恐怕就連唐栩栩都不會相信他對自己是真心的。
而眼下,他坦誠了自己不單純的心思,唐兆森縱然心有不悅,但也不至於翻臉不認人,將他掃地出門!
對商人而言,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商討和合作的。
感情如此,婚姻也是如此。
甚至,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唐兆森並不反感對方耍一些無傷大雅的手段和心計。
得到白晏禮的回答,唐兆森沒有馬上表態。
而是隨手點了一支菸,往椅背上靠了靠,眯着眼睛緩緩抽了兩口,像是在考慮着什麼。
靜默間,書房的氣氛顯得有些僵持。
白晏禮始終保持着一貫的氣度和姿態,筆挺着身姿站在書桌前,俊臉上的神色不變分毫,金色的細框眼鏡下,一雙褐色的眸子沉着而波瀾不驚。
大概是很少看到這樣沉得住氣的年輕人,有着跟他的年紀不符的淡然和冷靜,唐兆森看向白晏禮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賞識,終於彈了彈指間的菸灰,開口道。
“你很坦白,也很自信……好像篤定了我會答應你們的婚事,放心把栩栩交給你。”
白晏禮輕擡眉梢,淡淡道。
“其實您剛纔的那個問題,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爲我要娶的人就是唐栩栩……她是您的女兒,是唐氏集團的大小姐,這是既定的事實,跟我喜歡她這個人,並沒有任何衝突。”
唐兆森點點頭,沒有否認他的回答,只追加了一句。
“我承認你很聰明,但你應該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聞言,白晏禮微斂神色,換上了幾分鄭重的口吻,承諾道。
“我娶了她,自然會給她想要的一切。”
一句話,白晏禮說得很簡單,沒有天花亂墜、信誓旦旦地來證明自己的決心,但也足以表明他對婚姻的態度。
對此,唐兆森顯然是滿意的,但還是有一點不放心。
“聽說你那個前女友摔成了植物人,也許永遠都不會醒過來,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醒來……如果有一天她醒了,對你糾纏不放,你打算怎麼辦?”
身爲父親,唐兆森自然希望女兒可以得到幸福。
所以……即便他不是那麼看好她跟司少哲在一起,可是自己的女兒那麼喜歡人家,再加上對方又是世交,雖然不是最好的選擇和歸宿,卻也不算太差。
可惜司少哲那小子不懂得珍惜,事情發展到這個境地,已然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既然栩栩不能嫁給自己最喜歡的人,基於各方面的考慮,在他看來……白晏禮無疑是目前而言最佳的人選。
只要白晏禮能照顧好栩栩,讓栩栩覺得幸福快樂,就算讓他拿公司的利益去做交換,那也是值得的。
更何況,他看好白晏禮未來的發展,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眼下唯一要解決的,就是那個叫做蘇妍的女人所帶來的隱患,栩栩已經在司少哲那裡吃過虧了,他不能讓她再受一次同樣的傷害。
聽到唐兆森這樣問,白晏禮神情沉峻,並沒有過多的猶疑。
“不管她有沒有醒,栩栩都是我唯一的妻子……我娶了她就會愛她、寵她一輩子,不可能跟她離婚,也不會做出任何背叛她的事情。”
一字一頓,白晏禮的口吻不算擲地有聲,但每個字從那兩片薄脣中吐出來,都很有分量。
得到滿意的答覆,唐兆森終於點頭認可了他。
隨即輕輕嘆了一口氣。
“因爲一些原因,栩栩的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她一直覺得自己是被最信賴的人拋棄了,所以從小就很沒有安全感……現在,她又被司少哲那個混小子傷害了一次,我不想看到她再經歷一遍那樣的痛苦和難堪……你既然喜歡她,就不要讓她失望。”
沉聲叮囑了兩句。
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唐兆森又補充道。
“當然,你也不用擔心她會對司少哲餘情難了,我的女兒我比誰都瞭解……一旦她決定放棄,那就是徹底死了心,一分感情都不會留下……哪怕到時候司少哲回過頭來求着她原諒,她也不會有一絲半毫的動搖和心軟。”
一番話,明着是在安撫白晏禮,讓他不用太在意唐栩栩和司少哲的過往。
然而仔細琢磨,又像是在告誡他不要重蹈覆轍,逾越雷池。
白晏禮微斂眸色,頷首應下。
“我知道了。”
…
臥室裡。
唐栩栩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睜開眼,白晏禮仍舊守在她的身邊……但似乎因爲太過睏倦,閉着眼不知道是在小憩,還是睡着了。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臉,唐栩栩不禁仔細打量了一番。
先前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雖然她跟這個男人有過最爲親密的接觸,卻是沒有好好地看過他,只覺得一眼看去棱角分明,很是斯文俊朗。
再加上他氣質天生帶着涼薄,儘管笑着的時候眉眼溫和,卻還是有種淡淡的疏離感。
如今他閉着眼睛,反倒多了幾分溫雅,是那種很招女人喜歡的模樣。
說起來,司少哲也是這種溫柔的長相。
只不過……他的溫柔從來不是對她,僅僅有過的一次輕聲細語,也早就模糊在了久遠的記憶裡,愈發看不真切了。
像是察覺到了唐栩栩的目光,白晏禮緩緩睜開了眼睛。
唐栩栩立刻撇開視線,卻被男人擡手捏上下顎,將她的小臉掰正了回來。
一張口,就是一句令人耳紅心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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