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家老大人在書房裡和粱啓明慢慢的說着話,他很是慈愛的瞧着孫子。
“你去蘇家,有沒有見過蘇家老大人?”他語調緩緩的問。
粱家老大人的身上,那種習武人的氣質,只有特別的情形,才能瞧得出幾分。
他平日在兒孫面前,展示出來的樣子,比較傾向一個讀書人。
粱啓明笑着點頭說:“祖父,我見過蘇家老大人,瞧着情形只是瘦了一些,精神瞧着還行。”
粱家老大人聽他的話,笑了起來,說:“官場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傻子,他得罪了不少的人,可是都是他能得罪的人。”
粱啓明略有些吃驚神情瞧着粱家老大人,在他的認知裡面,蘇家老大人是特別耿直本真的人,他幾乎是無懼官位公正行事的人。
粱家老大人瞧着粱啓明笑了起來,說:“蘇家老大人爲官這麼多年,多少的史官言官上來的難,卻一個個很快的下去,許多的人,是連浪花都不曾掀起一朵來。
而蘇家老大人做了這麼些年的言官史官,每年,他都能掀起一些事情,他每次都只做那個點火的人,而火燃之後,通常他會快速避免開去。
當年,這裡面也有皇上願意保他的原故,更加重要的是,他知道在何時進,在何時退,從來不曾貪過寸功、
啓明,日後你在仕途上面行走,祖父不求你官運亨通能做到一品大官,只盼着你官運平坦。只要求你在行大事前,你能爲家人爲自已,先想好穩妥的退路。”
粱啓明眉眼深深的瞧着粱家老大人,說:“祖父,你從前不是這般跟我們說話,你說爲官一定要心裡只有皇上和朝堂。”
粱家老大人笑了起來,說:“現在我也是這般跟你要求,爲官,心裡一定要有皇上,一定要記得公道之心。
然而你人在,路在,公道之心,纔能有落實的地方。而皇上也一定能瞧得見到你的忠心。在此之前,你要保住自已,而不被外界的虛幻迷了心思。”
粱啓明略有些羞窘神色瞧着粱家老大人說:“祖父,我還不曾參加科考,還不曾跨進門檻裡面。祖父,我擔心萬一出現失誤,我會讓你和家裡人失望。”
粱家老大人的眼裡有欣慰神色,這個孫兒從前在外面表現得春風滿面,實際上是一個極其驕傲自信的人,在同年齡人在一起時,他面對他們,他還不曾有過敗績。
粱家老大人從前一直擔心這個孫兒,會因爲太過俊秀太剛直而易早折。
如今他瞧着孫兒,在外面遊歷過後,他願意承認他也有可能失敗,也有不足之處,粱家老大人安心下來。
他笑着說:“世上那有一帆風順的事情,你年輕,在科考上面,你就失敗一次,還可以總結經驗再來。”
粱啓明的夫子,已在壓了他的一屆參加科考,這一次,他是不會再壓制他。
粱家老大人其實希望粱啓明能夠再晚一屆參加科考,那時候,有許多的事情,或許已經明朗了起來。
然而他又覺得孩子們的路,最終還是要靠着他自已去走。
他們現在護得越多,對孩子們將來越不是好事。
粱家大人瞧着粱啓明的神色,笑着問:“你和那家姑娘可曾有機會好好的說一說話?”
粱啓明臉紅起來,辯解說:“蘇家長房還是有規矩的,是由着她妹妹陪着我們走了一路。
路上,也只是互相問候了對方。我瞧着她個子是長高了一些,性情還是跟從前一樣大方得體。”
粱家老大人瞧得出來,孫子還是滿意這一門親事,只是他特意點出蘇家長房,只怕在蘇家遇見了那些彆扭的事情。
粱家老大人逗趣他說:“別是那姑娘家的妹妹們,在院子裡行走的時候,她們偶遇你們,有心上前來尋你們說話?”
粱啓明輕輕的點頭,他想起蘇青葙的話,低聲說:“一個個年紀還小,大約是因爲她是家裡的長姐,大家出於好奇心吧。”
粱家老大人瞧着粱啓明的神色,他的眼裡有着追憶神情,他笑着說:“你的祖母也是家裡的長女,那時候,我去她的家裡,她的那些妹妹們也會悄悄躲藏在一旁打量我。”
粱啓明瞧着粱家老大人的神色,他的眼裡有些擔心的神情。他已經聽母親悄悄的說了,粱家老夫人的身體是真的不太好了。
所以家裡的人,纔會着急想讓他們定下親事的兄弟們,儘量能早些成親,看能不能沖喜成功。
粱家老大人瞧見到粱啓明眼裡的神情,他笑着說:“你祖母應承過我,她一定會走得比我晚。”
粱啓明一臉不捨悲涼的神情盯着粱家老大人說:“祖父,你和祖母一定能活得長長久久,能看到我們成親生子孩子長大。”
粱家老大人瞧着他的神情,他笑了起來,說:“啓明,你們都是孝順的孩子。如果可能,我和你們的祖母,一定願意陪你們長長久久。”
粱家老大人很快的笑了起來,他仔細的問了問粱啓明在蘇家主院的事情,他聽後眉頭放鬆起來。
他笑着跟粱啓明說:“蘇家老大人大約是有了去意。”粱啓明瞧着粱家老大人說:“祖父,在老大人這個年紀,他還是能多幹幾年。”
粱家老大人笑了笑說:“他現在如果能平安退隱,對他對蘇家是一樁大好事。他的下一輩雖說有些擔不起事,可一個個也不是惹事的人。
他退下來,可以用心管教孫子輩。蘇家的前途,大約就放在你那姑娘的弟弟們身上。你這一次,有沒有見過她的弟弟?”
粱啓明想起在唐氏那裡見過的小孩子,他笑着點了點頭,說:“大的,在學堂裡上課。我見過小的,瞧上去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孩子。”
粱家老大人眉目舒展起來,他笑着說:“將來,等到你的小舅子們起來了,你們在官場裡,就不會再是孤軍奮戰,而是有了互相扶持可以相信的人。”
粱家老大人先前想挑選唐家女子,也是因爲覺得唐家子弟爲人處事平實。這些年,他瞧得明白,家宅安寧,男人在官場才能走得更加堅實而往上走得更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