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祠堂,每隔幾年都要翻修一次,外表瞧上去不老舊,然而林望舒總能感覺出那裡嚴肅氣氛。
申時將過的時候,林望舒和家裡兄弟們陸續行了過來,他們的身影漫過家裡婦人和年輕女子,直接往祠堂裡面行進。
林家老太爺子瞧着進來的人,他的神色明悅幾分。
外面對林家傳言不少,可是林家老太爺子還是心喜林家人的沉穩性子。
功名什麼的,如今對他來說,都抵不住林家的氣勢長存下去。
林望舒站在自已的位置,他的神色和兄弟們一樣的嚴肅。
這樣的時辰,祠堂裡越發顯得氣氛壓抑起來。
林家老太爺瞧着滿堂兒孫,瞧着他們一個個挺拔的身影,他的手,輕拂過他的鬍子。
林家老太爺示意長子說話,聽他很是公正的把今天發生事情說了一遍之後,林家老太爺的眼光掃過孫子輩的人。
他淡淡的開口說:“你們的姐妹爲了你們,在學堂裡跟人起爭執。你們的心裡有何感受?”
林家大老爺低垂眉眼,林家二老爺瞧一瞧兄長的神色,又想起進來之前,別人傳遞過來的消息。
他笑着說:“父親,我進來的時候,見到她們面上有懺悔的神色,想來孩子們也知道太過沖動行事了。”
有他開口之後,自然旁的人,就會跟着開口說話。
一時之間,爲四個女子解釋,還有順帶表一表決心的人,都一一開口說話了。
林望舒自然跟着兄弟們在一處,表明日後一定要花心思在功課上面。
夜色更加的深濃起來,林家老太爺聽着下面人的話語,他輕輕點頭說:“祖宗家業,一代一代相傳,你們要謹記家規,在外行事謹慎。”
在這樣的時節,林家老太爺雖說是經過事的人,如今也不敢鬆懈心神。
林望舒跟着大家一起往外面走去,今天林家老太爺不象往日那樣提點衆人人生大道理,反而是簡明幾句話就放行。
林望舒眉頭輕鎖起來,他雖說不太喜歡家裡太過寧靜的生活,時常會尋機會在外面玩耍,可是對家裡的事情,還是會放在心上。
他伸手扯住林望景說:“小哥,那兩個女子有什麼不對勁之處嗎?”
林望景面上露出幾分糾結神情,他一不小心聽了長輩們幾句閒話。
過年前,林家老太爺有意想分家。然而過年之後,林家老太爺又沒有那份心思。
在這個時期,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林家老太爺會改了心思。
林望景對於分家的事情,其實心裡沒有多少牴觸心思。
他們自小心裡便明白,祖宅將來是大房的住處,他們等到家裡分家之後,他們會有另外的住處。
林望景瞧着林望舒那好奇的眼神,又擔心他胡亂去打聽消息。
他只能拉着他到一旁去,低聲說:“小弟,你可別瞎去打聽事情。”
林望舒眼睛閃亮的瞧着他,笑嘻嘻說:“哥,要我不去亂打聽原由,那你就跟我說一說,你知道的事情吧。”
林望景瞧着他那一臉總算捉到你把柄的神色,他笑着搖頭說:“走吧,我們去尋哥哥們,大家在一處說話。
小弟,你年紀也不小了,可不能再繼續那樣瞎混下去。
你都是做秀才的人,也到了要努力學習,想一想考舉人試。”
林望舒衝着林望景抱拳頭行禮,說:“小哥,你放過我吧,讓我再輕鬆幾年吧。
我那考試過關,別人不知道我,你也應該明白我的底細,我那是運氣好,押對了太部分的題。”
林望景聽他的話,他笑了起來說:“小弟,等到我考試的時候,你也把你的考運借我用一用吧。我不想一考再考,只想一次考過舉人之後,再參加一次科考。
到時候,不管成不成,我都不會再試第二次了。”
兄弟兩人行離衆人目光注視的地方,林望景伸手搭住林望舒的肩膀。
林望舒甩了他好幾下,都不曾把他甩脫掉,反而換得他幾乎壓到他的身上來。
林望舒一臉嫌棄的瞧着林望景說:“小哥,你只要不貪玩,你肯定能一次考過舉人,至於科考的事情,你有心,總能得到名次。”
林望景笑着搖頭說:“我只要進了那門檻,尋一份差事就行。
別的事情,反正我們兩人是小的,上面有兩個哥哥去操心。”
林望景跟這個小他三歲的弟弟,還是非常的有話說。
他覺得兩人的心裡面,其實都是一樣的想法,這裡有兄長撐着,他們不用太過辛苦用心在功課上面。
林望舒瞧着他,特意語重心長的說:“小哥,你的想法不對啊?
日後,你娶妻生子之後,你總不能事事依靠着哥哥們操心吧。
我啊,年紀還小,距離娶親的事情,還很遠。
而小哥,你的年紀大了起來,兩個哥哥都成了親,如今就輪到你了,你還是自立起來,將來小弟也好多一個人靠一靠。”
林望景笑了起來,說:“小弟,我怎麼覺得將來還是能靠一靠你?你聽聽你剛剛說的話,那語氣,那安排,實在讓人心服不已。”
他們兄弟說笑着往林望從院子行去,在院子門口碰見林望從妻子身邊的管事婦人,她笑着迎上前去,說:“兩位少爺爺,奶奶吩咐下來,還是先用餐。”
林望景在人前一向是姿儀端容,他笑着問:“大哥還沒有回來嗎?”
管事婦人笑着點頭說:“大爺還不曾回來,原本大奶奶是要迎一迎人,只是小小姐今天有些吵事。”
林望舒聽着內裡嬰兒的哭鬧動靜,他這個年紀,還是喜歡能和他說話的人。
他開口問:“兩個侄子,他們現在那裡?”
林望景對侄子一樣的關心,五房下一輩裡面,如今只有三個孩子。
管事婦人笑了起來,說:“兩位小少爺在客廳,他們原本要趕出去迎人。少奶奶怕會錯過,讓他們在屋檐下候着。”
林望景兄弟們往內裡進去,果然見到兩個小臉凍紅起來孩子,他們歡喜的奔了出來。
大侄子笑着說:“三叔四叔,我們聽說祖祖招你們去祠堂說話,就知道你們會來看我們。”
小侄子在一旁應和說:“母親說,祖祖不讓我們去,是因爲大人們商量大事,我們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