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江上漁火映照。
蘇青芷低頭看去,靠近船邊的波浪,正一層一層緩緩的往遠處推送,直至消失在遠處黑暗裡。
遠處的岸上,還有遠處的船上,都隱隱有歌女的傳唱聲音,那些調子聽上去很是熱情張揚。
蘇青芷趴在船窗邊,靜靜而仔細的聽了一小會。
她聽不懂歌女們到底在唱什麼,只是那歌調裡透出來的熱情勁,讓她聽久後,她的臉微微泛起了紅色。
江水緩緩的流動着,一年四季的江景各有不同,就是岸上和船上唱和的人,大約也是年年不同年年有新人。
蘇青芷聽着岸邊和船上的熱鬧,她漸漸的有些入神了。
林望舒自外面行進來,他輕推門,瞧見蘇青芷回頭過來的驚訝神色,他瞧着她,他微微的笑了起來。
蘇青芷坐正了身影,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夫君,可是時辰已經晚了。”
林望舒衝着蘇青芷笑着輕搖頭說:“芷兒,時辰不晚。只是今夜外面的人不多。
走吧,趁着這個時候外面無閒人,我陪你去船頭瞧一瞧熱鬧。”
蘇青芷很是歡喜的瞧着,她的眼神太過明亮了。
林望舒瞧着她微微笑了,其實他並不是那種執着要困住妻子堅守內宅的男人。
只不過官船上來往的人,他瞧着有些人的背景太過複雜了一些。
他是不懼事的人,可他卻不想那個別的人和事驚擾到蘇青芷安寧。
蘇青芷歡喜過後,她又略有些擔心的瞧着他。
不管林望舒如何的保護她,蘇青芷還是能聽見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管事婦人廚娘與兩個醫婦都不是對她隱瞞外面的事情,有時,她們會主動說給蘇青芷聽。
前些日子,蘇青芷便聽說船上有一位官員家妻妾相處和睦的妙事。
她聽後很是震驚不相信,過後又給真相驚得啞然。
那位官員去外地赴任,他同行有一妻兩妾和兩個嫡子。
官員的妻賢惠安樂,他的一個妾溫順可人,一個妾聰慧可人。
官員的妻妾相處得非常的融洽,一家人瞧上去很是安樂。
原本這樣的家事,最多引得男人們羨慕,女人們有些佩服當妻子的大度無邊和當妾的安守本分。
只是這位官員爲人豪爽,他上船後,很快的就與人交往了起來。
而他那位聰慧的妾室,又生得特別的美貌,爲人行事非常的伶俐可人。
官員的妻子不喜外出,這位妾便代主母出來應酬行事。
因爲船上大部分官員的妻子輕易不會出來走動,這位妾的行事便沒有那麼的打眼。
管事婦人與這位伶俐的妾室打過一次交道後,她嘆道,這位妾室是她所見過的人裡面,最最知道自家身份的人。
蘇青芷聽後略有些好奇,她是輕易不會相信,她們這般輕巧就能遇見那般心思無暇的人。
那個女子美貌和聰慧兼得,偏偏又是一個身份低下的妾室,這樣的人,縱然就是表現得安分,大約也是一時的在人前的委屈求全。
蘇青芷很是佩服那位官員的妻子,她的心得多大,才能容得下這樣的一個妾室,時時在她的眼前晃悠。
而那個妾明顯是長袖善舞的人,她與人走動之後,船上大多數的人相繼知道了那位妾室的美貌伶俐和懂事。
蘇青芷對那位妾的事情,她也不過是隨意聽聽就這般風吹過了耳朵。
管事婦人對那位妾室卻有了幾分關心,只是她越關心她越發覺得那位妾的爲人處事空泛了一些。
過後,她跟蘇青芷提及那位妾的時候,她的眼裡總是閃過糾結神情。
蘇青芷每每見到後,她只是微微的笑一笑。
世間有些人,他們的第一面總是讓人驚豔無比,讓人讚歎讓人欣賞。
只是隨着時光的流失,大家有了相處面對的機會後,他們的行事失真後,總是讓對他們懷抱太高期望的人失望。
有些人,初見淡淡無味,然而長相處,越品越有滋味。
有些人,初見是滿滿的歡喜,只是他們卻經不住長相守的考驗,慢慢的讓人品出太多的無味。
官員的妾室每一次出場,她都打扮得非常的美麗吸引人,衣着精緻得不太象是妾的裝扮。
有人曾好心的提醒過她,雖說主母爲人寬厚,可她一個妾在外面也應該給主母留上幾分情面。
官員的妾聽後面上瞧着沒有什麼異色的表示,她家主母就喜歡她如此的裝扮在外面多走動。
好心的人,聽了妾的話,瞧着她面上的神色,只悔自個太過多事了一些。
明明那位官員有兩位妾,另一位卻低調得如同無人一樣的隱在主母身後。
好心的人,自然是不會去管別人家的妻妾暗鬥。
管事婦人很快聽了那閒話,她轉頭與蘇青芷說的時候,她瞧見蘇青芷一笑置之的神色。
管事婦人的心裡略有些不安的跟蘇青芷表示,如果主子實在不喜歡聽這些閒話,她以後也不會多言。
蘇青芷連忙與她表示,閒着無事,聽一聽閒話,船上的日子也易過一些。
官船上又停靠碼頭時候,這一日來了新的客人。
這位大爺沒有帶着妻妾隨行,反而是帶了隨從在身邊。
管事婦人聽人提過那人的事情後,她笑着與蘇青芷說了話。
那位大爺家中有長輩在安甕城爲官,他考取舉子的功名後,他無心仕途,就有心幫着家裡打點庶務。
這樣的人,每家都會有,而且只會是家中器重相信的人。
蘇青芷自然是不曾有心瞧過這位大爺,只是聽管事婦人和廚娘閒聊的時候提了提。
這位大爺每日裝扮得華麗,他那喜氣的模樣,讓人也不討厭。
這位大爺讓人對他印象深刻,反而忽視他商人的本色。
如同那位妾一樣,時日久了,大家多少有些當她是管事的人。
就這樣的兩人,恰巧有機會同了船,而且誰也不知道這兩人幾時又給遇見,而且還會有了交情。
這兩人暗地裡有一來二去的來往,那位大爺相中官員家妾室的美貌和伶俐,而妾室相中了大爺待她的誠意和大方。
大爺有意,妾室有心,兩人都是難得坦蕩直爽人,自然行事明斷。
那位大爺比官員一家人要要早下船兩日,他下船的時候,那妾直接跟着新的東家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