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芷是懷着戰戰兢兢的心思來唐家小住,經唐氏描補過後的茶道,她有些接受無能。
她縱然是再活一世,也自知沒有當大儒的資質。
她願意花上幾年的功夫去學習,只是時光不會給予她這個機會,而她也擔心最終會讓人失望。
唐家老大人聽着外孫女把唐氏說的話,斷斷續續的說出來之後,他大笑起來,說:“如果你有心想要當大家,我也願意從頭教你。”
蘇青芷是一臉驚怕神情搖頭,很誠實的跟唐家老大人說:“外祖父,我只想在人前有樣子,在人後,我願意自由自在,可不願意一天到晚繃着過日子。”
唐家老大人對於蘇青芷的不進取,已經不是第一天認識,而他覺得蘇青芷有這樣的想法,其實是女子生存最好的方式。
當然當着蘇青芷的面,他還是鼓勵她要活得有目標有進取心有爭奪心。
他笑着說:“芷兒,你的人生剛剛開頭,要活得有朝氣,而不能這般暮氣沉沉,辜負了大好光陰。”
蘇青芷衝着他笑咧開去,又給他嫌棄說:“笑不露齒,笑得太過了。有好的事情,要藏着,可不能張揚人人都知道你有寶藏在身。”
蘇青芷這一次是真正的開懷,說:“外祖父外祖母的好,就是我的最大寶藏,我纔不讓人知道,免得大家跟着來搶。”
唐家老大人只覺得老懷欣慰,誰說蘇青芷不會說話,她現在這話說得足以讓他喜笑顏開好幾日。
他笑着撫着鬍子說:“好,好,你把我和你外祖母深藏起來,可別讓太多的人發現我們的好。”
唐家老大人問明白蘇青芷的意思之後,他笑着跟她說:“你這樣的年紀,對茶道大致知曉就行。日後,你能不能精深這一道,就看你的機緣。”
蘇青芷不是那種味覺特別靈敏的人,唐家老大人覺得平常女子活得自在就行,可不能如他的女兒那般,先時的機靈聰慧,因爲情關難過,活到現在讓家人瞧着心疼不已。
唐家老大人跟唐家老夫人悄悄說:“幸好外孫女們都不象玉兒的性情,她是心比天高,偏偏沒有那個命。
如今她願意認命的過日子,哪怕過得不太如意,也比她過不了自己那關,自尋辛苦來得好。”
唐家老大人夫妻由先前對女兒處境不認同反抗,到現在無奈接受現實,夫妻兩人覺得磨心。
他們兩人的心裡面,早已經沒有女婿這個字眼,所以對蘇鎮磊不再出現唐家,夫妻都覺得是不見那個人,就不會想起那個人的事,是幸事。
唐家老夫人聽唐家老大人的話,她的心裡一樣的不太好過,每次提及這個女兒,她都覺得從前在孃家的時候,把她寵愛得太過了一些。
唐家老夫人正是因爲如此,對待外孫們外孫女就沒有那般的縱容。
她跟唐家老大人說:“玉兒說把孩子送來跟你認真學習茶道,她就是沒有那個天分,你也要把她磨出幾分來。”
唐家老大人聽她的話,好笑的瞧着她說:“這世上的天才不多,至少我見過的沒有幾個。天姿聰穎的人不少,但是也是各有各的不足之處。
芷兒這個孩子心眼實在,她的年紀小,只要學會表面的操作,別的方面,我們兩家又不想培養才女,就別操那份閒心,由着孩子去吧,過兩三年,她也要定親出嫁。”
蘇青芷在唐家住了好幾日之後,纔等來唐家老大人的正式通知,他明日申時講課。
蘇青芷壓抑不住心裡的興奮和嚮往,跟唐家老大人說:“外祖父,那要不要有端茶敬茶儀式?”
“噗”唐家老大人直接把剛剛喝進去的茶水噴了出來,唐家老夫人忙在一邊傳遞帕子。
她一邊嗔怪的跟蘇青芷說:“你這個孩子,你外祖父幾時說過當人師傅,他只是在你學習的時候,隨意指導你。”
蘇青芷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瞧着唐家老大人說:“對不起,外祖父,我誤會了。”
唐家老大人緩過神,笑着說:“芷兒,那些儀式,我們自家人免了。等你學了皮毛之後,再奉茶給我飲。”
蘇青芷一臉爲難神情跟他說:“外祖父,我用好幾日時間,都喝不出井水和溪水的區別。”
唐家老大人神色平常的瞧着她,說:“大部分的人,都品不出這兩種水的不同味道,你嘗不出來,正常啊。”
唐家老夫人贊同的在一旁說:“這麼多年來,我從來也品不出這兩種水有多大的不同,不都是能喝的水嗎?,品不出來,我也一樣的活了這麼多年。
他們那些文人雅士的愛好,我們平常人不懂。其實我覺得他們當中有的人,大約也是在裝高深。”
唐家老大人輕哼一聲,提醒說:“休得在孩子面前亂說話。”
蘇青芷擡臉衝着他們夫妻笑了起來,在唐家老大人夫妻面前,她有一種她還是孩子的感受。
只是唐家老大人嚴肅一些,而唐家老夫人不端着的時候,她是一位極其慈愛的長者。
等到唐家老大人有事出去之後,蘇青芷趕緊跟唐家老夫人打聽起來。
“外祖母,外祖父這般的嚴肅認真,那我明天要穿什麼樣的衣裳,要準備什麼東西?”
唐家老夫人從上到下打量蘇青芷一番之後,說:“你明天換窄袖衣裳,方便跟着你外祖父學習。”
蘇青芷輕舒一口氣,她是喜歡寬袖袍子的飄逸感覺,只是考慮到端茶奉水方面的簡潔,她還是帶有兩件窄袖的袍子。
唐家老夫人還是懂得小女子的心思,她笑着說:“你要是沒有帶窄袖的衣裳,到時候可以捆袖,一樣的好看。”
蘇青芷趕緊跟她表白,她帶有窄袖的衣裳,她是一心想要好好跟唐家老大人學茶道的心思。
她悄悄跟唐家老大人表白說:“外祖母,我還帶有粗服,因爲母親說外祖父喜歡親力親爲的人,我想着是不是還要給茶樹下面除草,就帶了衣裳過來。”
唐家老夫人給她惹笑了起來,說:“家裡有園丁,又只有幾顆茶樹,那用得着你除草。再說現在季節也不對,草木在這個時候,都到了枯黃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