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只愛揚州住,夾岸垂楊春氣薰。自摘園花閒打扮,池邊綠映水紅裙。”詩中描寫的揚州總是那麼美好,那麼令人神往。所謂“煙花三月下揚州”,三月,揚州最美的季節,春紅柳綠,草長鶯飛,盪漾的湖水中飄散着陣陣花香,沁人心脾。我們到達揚州的時候正值三月,恰好能體驗一把揚州的春日勝景。
這天晚上,我們正坐在瘦西湖的一艘花船上,船內裝飾一新,滿是江南獨有的水鄉意味,兩個懷抱樂器的少女正唱着小曲,吳語輕軟,耳畔滿是婉轉纏綿的音調,聽了不禁讓人頓生酥麻感。“霜落空月上樓,月中歌唱滿揚州。相看醉舞倡樓,不覺隋家陵樹秋。”說的正是在揚州歌舞,看來,這早已醉倒了不少人。我和豐紳殷德坐在船艙內,一邊聽着小曲,一邊品嚐揚州小吃。
“都說叫你換身男裝了,哪有女子坐花船上聽曲的道理?”他突然寒磣我。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誰說女子不能聽曲了?還是嫌我在這礙着你了?”
“美色當前,哪個男人能不動心呢?”他說這話的時候故意拿眼睛瞅着我,我知道他是故意試探我反應的。
“你要是喜歡就花點錢把她們都買回去,天天讓她們給你唱曲聽。”
“哦?那你不吃醋?”
“你愛弄多少女人回來,就弄多少吧,方正跟我也沒啥關係,大不了我跟皇阿瑪知會一聲,讓你朝也不用上,宮也不用進,天天就研究這揚州小曲,可不樂哉?”
“那你獨守空閨豈不
是寂寞死?”
“沒事。你知道唐朝那些公主嗎?大不了我學她們,自個兒找樂子。”
“那我還是算了吧,這綠帽子我可戴不起。說真的,這愛在花船上聽曲的還真不少,你不知道,訂艘花船有多難,要想請名角兒唱曲更是難上加難,有時候就是有錢也辦不到。你看!”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向窗外看去,果然有幾艘花船在盪漾着,看船上坐着的聽客,個個都是衣着華麗,冠冕堂皇。“看這些人打扮,應該不是做生意的就是當官的,我看也只有他們才花得起這錢包船聽曲。”
“我都打探過了,這些花船上的多是地方官紳,這湖上的花船幾乎每晚都是被他們包走的,而且必請名角兒來唱曲。平日裡如此,要是來了其他官員,這花船便是夜夜笙歌,至天明也不停。”
“居然會這樣,這地方官哪有這麼多銀子夜夜消遣?來了其他官員還要大肆招待,就沒人能管管?”
“官官相護你懂不?這官場上從來都是小官孝敬大官,大官罩着小官。要是上邊沒人,能有幾個地方官坐得安穩?”
我聽後,若有所思。
在揚州待了幾日我們打算乘船繼續南下。這日來到郊外,眼前的景象着實讓我們嚇了一跳,與城中歌舞昇平的熱鬧喧譁景象相比,這兒只能用慘烈來形容。遍地枯枝殘葉,黃土泥濘,衣着襤褸的老人,嗷嗷待哺的孩子,眼睜睜地巴望着我們,伸出他們那乾枯的雙手。
一看他們就是好些天沒有吃喝了,我趕
緊吩咐凝雪和小寇把隨身帶着的乾糧和水分給他們,他們立馬狼吞虎嚥起來。
“慢些吃,仔細別噎着。”我在一位老婆婆邊上蹲下身,“老婆婆,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江蘇這應該沒有鬧饑荒吧?”
“饑荒是沒有,但是有比饑荒更可怕的。”老婆婆嘆着氣說。
“那又是怎麼一回事?老婆婆你儘管說,也許我們能幫到你們。”
許是見我們還算面善,老婆婆慢慢打開了話匣:“我們本是同一個村子的,男耕女織,日子雖然不算富裕,但總算是不愁吃穿,一大家子過得也算安穩。但是,一個月前官府來人,說是要徵用我們村這塊地開礦場,讓我們10天內搬走。我們無處可去,自然不肯搬,過了沒多久,官府就來人,把我們都趕了出去,我們無家可歸,只能到處流浪,渴了就喝些溪水,餓了只能啃樹皮、草根。”
“天底下居然有這種事,簡直是目無王法!”豐紳殷德憤恨地說。
我也只能無助地搖搖頭,這種情況下,我也不知道怎麼幫他們纔好,我掏出一張銀票遞給那老婆婆:“這兒有些銀子,你們先拿去買些吃的,然後找個地方落腳,這樣風餐露宿也不是辦法。”
“謝謝恩人!謝謝恩人!”所有的人都跪了下來,不住地向我們磕頭。
“都起來,都起來。”我扶起身邊的老婆婆,凝雪和小寇也忙着扶起那些村民。
“看來回京後我們有好些故事能跟皇阿瑪說了。”南下的船上,我對豐紳殷德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