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北看着顧尚，顧尚也看着他。
那一瞬，時間被拉得無比的漫長，像是可以看到時間在走一樣，而且走得很慢。
陸小北看着顧尚單薄的身子，他大概是強撐着點力氣走到了洗刷臺那裡，洗了把臉，沒擦，又看着鏡子，頭髮上也沾了水。
水從臉上往脖頸裡面滑，他擡手用手擦了擦臉，也沒用毛巾，就那麼溼着，下巴間的胡茬都是有點亮晶晶的。
顧尚說，“從到這裡，我就沒太吃過東西，或者吃過，就會像是剛纔那樣……”
“我覺得，我遲早會被餓死在這裡……你說呢？”
說這話的時候，顧尚透過鏡子看着陸小北，伸手拿了毛巾，擦着臉。
他流了點鼻血，用那雪白的毛巾擦了擦，染了很多的紅，他就隨手扔在了地上，就這麼趿拉着拖鞋又出了洗手間。
走到吧檯那裡，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喝了半杯，還問她，“你喝不喝？”
陸小北搖了搖頭。
然後她說，“我該走了。”
說到這話的時候，顧尚不動聲色，端着杯子的手未動，隨後擡手抿了一口。
而陸小北已經轉了身，顧尚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往門口那裡走過去。
陸小北走到了門口，只覺得背後靜悄悄的，她看着門，就看到自己身後跟着的那道影兒。
她皺眉，突然的轉了身，也就在這個檔口，顧尚已經伸了手，那動作一氣呵成。
一把攏住了她的脖子，他手冰涼，落在她的脖頸那裡，透着刺骨的冷，像是刀鋒一樣，銳而利。
背後還有，抵在她的腰椎那裡，也是冰涼，卻沒那麼鋒利，隔着布料接觸到的像是個圓形的徑口，是槍？
顧尚說，“我不會傷你，但我必須要出了這鬼地方。”
陸小北沒說話，只是透過眼前的門那裡，看着他的輪廓，竟然沒有怕，心裡安靜的像是死了一樣，沒有絲毫的波動。
她沒說話，也沒動。
可是偏偏“砰！”的一聲，很大一聲巨響，那子彈穿過她側身間的布料，到門上，瞬間一個很大的孔，震得這房子好似都跟着顫了一下。
門在響，引得人過來。
陸小北聽到顧尚呼吸很重，手都在抖，他說，“我現在不舒服，沒辦法，對不起了……”
“開門。”他說。
可是陸小北竟沒動。
顧尚大概沒想到，他又說了次，“開門。”
陸小北說，“我開不了這門。”
“你騙我？”
陸小北說，“我忘了密碼。”
“你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兒嗎？”
這房子裡一片寂靜，如果不是剛纔那一聲槍響，大概可以做得很完美，這房子裡其實是有報警器的，只要稍微有點異常就會響，這個顧尚早知道，而這幾天裡也毀了那個東西，要不然恐怕現在這裡已經被包圍。
顧尚說，“不開門，就只是死了，你不怕嗎？”
陸小北說，“可以死，但我自己來。你別動。”
大概這話把顧尚給鎮住了，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陸小北看不到他的臉，只看到門上映出的那麼模糊的一個影兒，能感覺到他的脈搏都像是在跳一樣，似乎連帶着血管都快要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