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玄鳳帶着司馬謙以及寧幽谷的一衆人邊打邊退, 看似兇狠的黑衣人們竟然並沒有預想中的疾風暴雨般的死拼。
荊玄鳳和司馬謙對看一眼,同時讀懂了對方眼中的不安。
但此時,任誰也沒有其他辦法, 己方與對方的人數相差懸殊, 幾乎是一個打三個, 這般邊打邊退, 人數還在減少中。
慢慢退入山間的峽谷, 衆人不僅沒有鬆一口氣,反而更加崩緊了神經。
峽谷的這一頭,是逼他們入谷的黑衣人。峽谷的那一頭, 卻是滿滿守株待兔的黑衣人。兩邊的黑人相對而立,露出手中的弓箭, 對準了中間的人。
荊玄鳳兩人對視一眼, 頓時心底一沉。
片刻沉默, 荊玄鳳剛想說些什麼,司馬謙已經搶在了他前頭, 說:“小玄子,我對你一片真心,你要是在這個時候讓我走,那本少爺我就恨你一輩子,恨死你恨死你!”
荊玄鳳:“……”
生死攸關, 白衣公子露出狐狸一親的笑臉, 跺着腳故作扭捏。
荊玄鳳閉上嘴, 心中輕輕一嘆, 人之一生, 得如此一知己,死又何憾!
正絕望間, 峽谷兩邊的黑人竟然一片嘩嘩的倒了下去。
寧幽谷的人驚訝萬分,有幾個小心戒備的上前查看,發現這些人竟然都已經暈了過去。
從九死一生的境地突然轉危爲安,衆人一時靜默,不知是有人出手相救,還是落入了另一個更加兇險的境地。
峽谷高而險,即使日光也照不到谷中,潮溼的環境,各種小灌木叢生。雲霧四起,不經意間,在峽谷山壁的嶙峋處,有一個女子靜靜的立在那裡。
黑衣如蝶,金冠金劍。
“是她。”荊玄鳳看到了那女子,臉上的表情有些驚訝。
“誰?”司馬謙問他,跟着他的視線轉向山壁,見了那女子,驚訝恍然,“竟然是慕容,她怎麼會在這裡?”
荊玄鳳搖了搖頭,說:“從來沒有聽說慕容會用毒,而且毒術還這麼高明。”
司馬謙點頭贊同,心中同樣疑惑。
慕容黑髮飛揚,唰一下飛了過來。
金劍唰唰兩聲,打飛了兩道黑影。又是無影箭!
又是兩箭,慕容冷着臉打飛,身體如掠空的飛燕,輕巧又迅捷無比的向着無法影箭的方向飛去。那姿態,那速度,不像輕功,真的像飛一般。
在場的,是個男人都會被她的身影迷住。江湖人稱,見過慕容的,都會驚豔於她的容貌,而見過如此容貌的慕容使用輕功,那驚豔就會轉化成爲癡迷。
也許傳言有其過實的地方,但不得不說,在空中飛舞的慕容,果然已經美到了超過女神的地步。
幸好木小茉不在,否則她要是看到她家美男相公也一臉的讚賞,非抓狂不可。
“慕容可能不是對手,你去幫她一把。”荊玄鳳望着慕容消失的地方,朝着司馬謙道。
“那你這邊……”
“沒事,主謀應該就是那個無影箭,他不在,我這邊才安全!你小心點,注意安全!”
司馬謙一點頭,飛身趕了過去。
等了片刻,彷彿有人聲,和武器交接的聲音,都被雲霧擋着,聽不真切。
遠遠的,司馬謙終於飛了回來,手裡竟然還抱着黑衣黑裙的慕容。
“怎麼了?”荊玄鳳站在寧幽谷衆人的最前面,見狀急步迎了上去。
司馬謙喘了兩口氣,額頭上竟然還微微冒着汗珠。他說:“那人好厲害,武功比你我高出不止一籌,輕功更加不弱,慕容兩個來回就被他打昏了。”
荊玄鳳探了探慕容的脈息,內傷並不太嚴重。口中不停,問道:“他使的什麼武器?”
司馬謙皺眉,不解道:“手拿黑弩,應該是無影箭……他這麼高的武功,完全可以用武功殺了我們,爲什麼還要用發揮不出功力的武器?”
兩人都不是那個人,只能猜測。
“也許他的武功路數比較特別,一使我們就能看出破綻,他應該不想讓我們知道真實身份。”
司馬謙點頭。
荊玄鳳沉思片刻,又問:“後來怎麼了?他跑了?”
搖頭,司馬謙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憐玉來了,讓那個見不得人的傢伙做壞事不要打他們魔教的旗號,然後兩個人打着打着就沒影了。”
“果然是他。”荊玄鳳望了一眼倒了一地的黑衣人,不由淡笑一聲。轉眼又看了一眼慕容,正想着該如何安置她,卻見她腦後的黑髮有些結在了一起,細看上面還溼漉漉的。
司馬謙正抱着她,見狀探出頭來瞧,解釋道:“她被打飛的時候撞在山壁上,估計是撞破了。”
這個江湖人稱玉面狐狸的傢伙,細心起來絕對比女人的頭髮絲兒還細,可粗起來……也真叫人無語的。
“帶着她一起走吧,有憐玉纏着那個黑衣人,我們暫時安全了,儘快趕回荊府。”
迅速的整理隊伍,療傷包紮,帶上死去的同伴,荊玄鳳與司馬謙一衆人又快速的上路。那些黑衣人依舊倒地昏迷着,荊玄鳳沒有讓人補上一刀全殺了,這些人也只是奉命行事,並不是真正的殺手,殺再多也沒有用,因此,他也沒有再多造殺孽。
五日後,荊玄鳳一行回到荊府。
黑衣人沒有再出現,荊府及江湖都是一片太平。
只是輕傷的慕容依舊昏迷,沒有清醒。
一月後,荊玄鳳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養得差不多了,武功也全部恢復。
江湖依舊一片太平,荊府有小小的動靜。
慕容醒了。
又是一個月,司馬謙到荊府給荊玄鳳帶消息。
荊府的規模不是一般的大,荊大俠這個家主人除了正經的屋子外,還在東邊山上造了間別居,平時他也不住正屋,就住在別居里。
(在家裡造別居……= =|||)
司馬謙也不用下人們通報,一如既往的使着輕功,跳上了山上別居。
此時天也剛明不久,山間的晨霧被金色的朝陽一照,正慢慢的散去。別居雖是別居,可也比一般富有人家的正屋漂亮得多。
司馬謙走慣,擡腳就踹了門往裡進。擡頭不經意的見了門上的扁,腳下立時一頓正踢到了門檻,狼狽的一臉摔在了還未大開的門上。
艱難的與相親相愛的門板分開,擡頭仔細一瞧,不正是寫了四字——有間別居!
有間別居?見鬼了,這是什麼鬼名字?
擦了擦眼睛,竟然還是這四個字。司馬謙拉開嗓子大吼:“小玄子!小玄子!快出來,見鬼了!你們家出狐仙了!”
吱呀……
門開了,白衣黑髮的人慢悠悠的飄了出來,那深不見底的眼神冷冷的看着他……
“哇!小玄子你裝鬼嚇誰啊?!”司馬謙拍着胸口一臉惴惴。
荊玄鳳也不說話,靠在門邊上淡淡瞥了他一眼。那意思就是,你腦子還正常嗎?
鑑於兩人的默契,司馬謙完全看明白了他的眼神,強忍住沒有朝天拋白眼,他一指頭頂上,斜着嘴角問:“你家是不是有狐仙啊?看‘它’把你老爹的題字都改掉了!”
荊玄鳳跟着擡頭,淡淡看了一眼那四個字,說:“是不是狐仙不知道,反正不太像人就是。”
司馬謙少爺頓時回味過來:“又是她的妙人妙語?”
荊玄鳳點頭。
“唉……”司馬謙少爺從袖裡抽出摺扇,唰打開,搖得那個叫悲春傷秋,“生平不會相思,纔會相思,便害相思!荊大俠,您老人家完蛋了,被一個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母的動物佔領了!”
荊玄鳳瞥了他一眼,開口:“或許她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個夢,夢醒了什麼也沒了……”
看他落寞的小樣兒,司馬謙倒是不好意思了,怎麼說自家兄弟,怎麼能在人家傷口上撒鹽呢?
只聽荊玄鳳繼續道:“與其癡癡的追求一個飄渺虛幻的夢,還不如珍惜眼前人,好好對待自家娘子,真真實實的與她白頭偕老。”
說完,又是特憂傷的一嘆。
司馬謙少爺此時的狐狸臉已經難看到黑了。
爲什麼黑?還不是他的心上人,此時還掛着荊夫人的頭銜!照着荊玄鳳的計劃,成親當晚他就會寫下休書,休了姜如羽,成全了她和司馬謙,只可惜那晚刺客殺來,他被刺傷落水,然後又失憶飄至花村……突發的事情和意外太多,那張休書竟然到現在還沒有寫。
所以現在姜如羽在名份上還是荊玄鳳的妻子,司馬少爺能不受刺激嗎?
“小玄子,你也娶了我吧,我比任何人都想和你白頭偕老……”
司馬少爺抱着扇子一臉嬌羞,兩眼眨得跟抽筋似的。
“別耍了,有正事和你說。”荊玄鳳一拍他的手,拖着他往裡走,“我要娶妻了。”
司馬少爺正跨門檻,愕然間又忘了去推那半開的門,又是一臉撞在了門上:“泥,泥數啥?”
“我要娶妻了。”荊玄鳳推開那門,都不忍看他扭曲的臉。
“什麼?”司馬謙揉了兩把臉,跳起來,“你要娶妻?你都有妻子了還娶妻?你要娶了我娘子怎麼辦,你要讓她做小?啊呸……關我娘子什麼事!啊,不對,你找到你家小五娘子了?”
荊玄鳳搖頭。
司馬謙立刻指着他的鼻子:“你要做負心漢還是薄倖郎?”
“……”荊玄鳳一陣沉默,說:“休書太難寫,要麼就不寫了。”
“小玄子,你娶我吧娶我吧娶我吧……”一路慘叫。